跟上 第12章 第 12 章

方越关掉论坛的时候脸黑透了，打开微信，点开傅岑的联系人列表，一直盯着看。

过了一会儿，他装作不在意地点开“消息免打扰”，然后把手机放到了一边，从床上起来洗漱。

方越没有吃早饭的习惯，特别是假期在家的时候，几乎是从来不吃早饭。

所以当他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就径直走向了书桌。

方越没写作业，而是从新买的习题里抽出一套挺有难度的开始写。

写到一半的时候方越就开始脑子发胀，脑子里公式乱跑，但是就是找不出一个可以用的。

终于，方越卡在了一个大题的最后一问。

他看着那道题，慢慢从旁边摸出手机，手机还停留在傅岑的联系人页面上。

方越心虚地抿抿嘴，然后又关闭了“消息免打扰”，像是从来没做过这个事儿一样。

视线再回到卷子上来的时候，思路一下子就通畅了。

方越嘴角抽抽，趁着思路还没飞远，飞快地解开了这道题，然后又瞟了一眼手机。

鬼使神差，他给傅岑发了一句：起来没？

傅岑：醒着，没起。

对面竟然秒回了。

方越睁大眼睛，彻底丢下笔，抱着手机仰躺在书桌椅上。

现在已经是上午十点，他已经写完了一套题了，某人竟然还躺在被窝里，方越有些牙痒地盯着那几个字。

然后翻到自己刚才写的那道题，拍下了题目，还打开修图软件，把自己不小心拍进去的自己写的步骤裁掉了，一气呵成，发给了傅岑。

方越：看看这道题。

对面好半天都没回复，正当方越得意洋洋想着学霸想思路也要这么久的时候，傅岑的消息终于来了。

傅岑发来的是一张图片，白纸上写着解题步骤，还拍进去了一小截书桌进去，傅岑的手握着笔，懒懒散散地放在一边，再往旁边看，就是一些五颜六色的糖果。

糖果？

方越没来得及看傅岑的解题步骤到底是什么样的，而是把糖果单独截下来放进了淘宝识图中，就见跳出来的了一款国外的小众糖果，价格还挺高。

方越再回过神，已经到了付款页面。

等买完同款糖果之后，方越才收心去看傅岑给他发的解题步骤。

在买糖果的期间傅岑还又给他发了几句话。

傅岑：这道题超纲了，不怎么考。

傅岑：看了也没用。

还发了一个特别欠揍的表情包过来。

方越一时气紧，点开上面图片的手都气得微微颤抖。

傅岑的解题步骤很有他的个人风范，只写了最关键的几步，看起来思路和他差不多。

而那张白纸的下半部分，就是傅岑用了积分去反证，还附带了一个简单的方式，求二次导瞬间就出答案了。

方越看完之后内心还挺平静的。

要是傅岑只给了他一个和他一样的答案，那傅岑最多和他一个水平，那个答案不是方越想知道的，而方越想看的，就只有下面这一部分。

用了比自己少的时间，想了两种方式，甚至还有时间去反证。

差距。

方越又一次认识到自己和傅岑的差距不是一点半点。

努力的普通人和天才，论坛上的那句话又浮现在了脑子里。

傅岑是真的聪明，脑子估计比自己多了好几根神经。方越想。

方越神色淡漠地把那套题收起来，然后看着和傅岑的聊天框，缓慢打字。

方越：原来是这样，懂了，谢谢。【微笑】

哪里来微笑啊！方越打出这几个字都是咬着牙的！

傅岑依旧秒回：你在家吗？

方越：在。

傅岑：那我来找你！

方越皱眉，嘴角却微微向上提：干什么啊？

傅岑：吃饭去。

方越看了看时间，已经上午十点了：早饭？

傅岑：这个点总不能是午饭吧。

方越：但是这个点也不能是早饭吧。【微笑】

傅岑：管他的！吃不吃？

方越：吃。

于是，十分钟后，方越在自家门口看到了穿着一身黑的傅岑，还骑着他的那个同样乌漆嘛黑的自行车。

“骑车去啊？”方越问。

傅岑点头：“挺远的，感觉我们过去了就可以吃午饭了。”

方越没多问，从车库里拿出自行车，和傅岑一起出了小区。

“作业写完了吗？”方越没话找话。

“没呢，再说吧。”傅岑一点都不着急。

“所以我们到底去哪？”方越见着这地方越来越陌生，应该不属于城中那块了。

“城西，那边有家非常好吃的牛杂店！”

方越听到城西先是愣了一瞬，而后想想，总不可能这么巧吧。

但是事实就是，无巧不成书，当他们站在好再来牛杂店门口的时候，方越嘴角开始抽抽。

“小越？你怎么来了啊？”老板娘正站在门口摘着香菜，就见着两个帅哥停在了她门前，再仔细一看，两个她还都认识。

傅岑看了一眼方越，“你知道这儿？”

方越想摇头都难，因为老板娘已经擦着手走过来，一巴掌就拍在了方越背上，“臭小子！多久都没来看你香姨了啊？”

香姨拍完一巴掌，目光又看向了傅岑，“小傅啊？”

傅岑微笑，“香姨！”

“今天怎么你们一起来啊？”

傅岑礼貌回答：“我们现在是同学，现在还住在......”同一个小区。

话还没说完，香姨就一巴掌拍在傅岑背上，“哎哟哎哟！来就好了，别说那么多！”

傅岑总觉得香姨打断自己的地方有些奇怪，香姨是个很大气的人，不该半道打断别人的话。

不像是她的作风，更像是她压根就不想知道这件事，但是又不好说出来，于是只好打断傅岑的话。

香姨还是笑着，看着他们停好车。

而后，香姨就鬼鬼祟祟探出脑袋，看着路边没人，赶快拉着傅岑和方越进了里面那个屋。

里面的屋装横不像是饭店，这家店本来就不是传统的饭店，香姨一家子还住在里面了。

现在香姨是带他们进了平时她住的地儿。

傅岑还是第一次进这里，以前他都是在外面吃。

显然，今天可以进里面也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的。

香姨把他们引到饭桌前，然后笑眯眯道：“好了，你们先坐着，我去给你们弄好吃的！”

随后就匆匆去了前面的店里。

“这是你家亲戚？”香姨走了之后，傅岑问方越。

方越先是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

他和香姨没什么血缘关系，但是在方志刚最混蛋的几年，香姨确实帮了他们很多，在方越上初中之前，他有事没事就来这边端盘子帮香姨做事。

但是这些可不能给傅岑说。

于是方越这样形容香姨，“小时候对我很照顾的一个邻居。”

“我还以为你没吃过这家店，想带你来见见市面，没想到我是小丑！”傅岑的声音带着笑，让人听不出失落。

“很久没吃了。”

方越在搬家之后就没怎么来过，香姨最开始还在微信上问，得知他搬家了，林女士离婚之后就再也没问过了。

香姨也知道，只有离开这里，对他才是最好的事儿。

“我是上高中了才发现这家店的，之前都不知道牛杂还能做得这么好吃！”傅岑没问为什么好久不来吃了，换了个话题继续说，手里已经捏好了筷子，看起来像是马上就要大吃一顿。

“店里卖的都是符合大众口味，香姨有一手独家配方，辣卤牛杂，那才好吃。”方越介绍。

“啊？我都没吃过！”

“因为香姨的老公是四川人，他们家的辣卤那是真的辣，所以没拿出来卖过。”

傅岑耷拉着眼皮，一副幽怨地样子，“好想吃好想吃——”

方越歪头看了傅岑一眼，轻轻咳嗽，“我一会儿问问香姨现在还做吗？”

傅岑眼睛亮了亮，“好啊！有熟人就是好！”

牛杂很快就上了，或许是心有灵犀，香姨上来的时候还真的端了一盘辣卤牛杂上来，傅岑看得眼睛都直了。

香姨一屁股就坐在椅子上，笑着道：“小傅没吃过我家的辣卤牛杂吧？小越可喜欢吃了，小时候天天吃！”

傅岑夹起一筷子尝了尝，眼睛都直了：“好吃！”

“那可不！这可是独家秘方！不外传的！”香姨自豪地说。

随后一个劲儿给方越夹，眼里满是怜爱。

“我都多少年没见着你了啊？”香姨说着说着就觉得眼睛都泪花泛滥了。

方越能感受到香姨对他的关系，于是他斟酌着，说：

“那我以后多来看您。”

香姨眼泪一下子就收了回去，摇头，“那可别啊！想姨了就在微信上说说就好了，以后可别一个人来这边啊！”

方越不说话，夹了一块牛杂往嘴里放，不知道是不是夹到牛筋了，一直吞不下去。

香姨正想说些什么，就听到外面有人大喊，“老太婆！人呢！”

声音粗粝沙哑，香姨和方越瞬间正襟危坐，方越的筷子都差点没拿稳。

香姨神色绷紧，“你们就在这，千万别出来啊？！”说完还看了傅岑一眼，叮嘱，“小傅，你一定要看好他！千万别让他出来啊？！”

随后急匆匆地出去了。

“来了来了！我刚才在里面休息呢！”

“这么慢！还想不想做生意了？！”

“嘿嘿，还是一两牛杂对吧？”香姨的声音不自觉带上了颤音。

“不然呢？”对面的声音透着一股傅岑不喜欢的嚣张。

方越的神色依旧很紧张，像是外面来的不是吃牛杂的客人，而是什么洪水猛兽。

傅岑看着方越不自觉颤抖的手，轻轻握住他的肩膀，“别怕，我在呢。”

傅岑看着方越的眼睛里带着一丝惶恐，心里有些懊恼，怎么就带他来这里吃饭了？

但是更多的，是好奇。

外面的那个人是谁？

方越不是什么善茬，甚至不是乖学生，这个是傅岑一早就知道的事儿，毕竟暑假第一次碰面的时候，对面就是一副小混混的形象。

但是都不是善茬了，怕的又是什么呢？

方越回过神，看见傅岑一脸沉思地看着自己，感受到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的温度，轻道：“没事......可以抽烟吗？”

傅岑迟疑了片刻，点头。

方越从兜里掏出烟，点燃抽上，尼古丁瞬间延缓了焦虑。

不过是方超而已，不是方志刚就都是小事。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