亘古不变 第2章 第二章 父皇遇刺

“殿下。”

许敬嘉闻见声，动作依旧，眉间的烦躁却不禁加重一分。

“殿下奉陛下口谕行事，旁人休得无礼打搅。”冬雪侧着身，隔着门看着外头男子的模糊轮廓，言语带着厉呵。

“臣燕辞，有要事请见殿下，请殿下立即移步养心殿。”

移步养心殿？

看来是父皇召她。

不过自己到这儿才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难道是皇祖母出了事？

屋内的许敬嘉无意识的咬了下腮，但面上眼都没眨一下的用银针挑破陈贵妃的指尖，顷刻间，诡异的黑血涌出，又被女子收入小罐中。

难得碰上这么好的现成，不留着拿回去做究可惜了。

而一直守在门前的冬雪看见许敬嘉掸了掸衣摆，站起身的动作，收起神色，打开了门。

燕辞一袭红衣官服的欠身行礼，而男子高鬓束发，剑眉入鬓，且他高眉骨下的一双含情桃花眼，恰如仙人般俊朗。

他绝对算是个皮相骨相皆一流，不可多得的美人。

神情瞧不出喜怒的许敬嘉一抬眸，闯入她眼帘的就是俊美且溢出矜贵的眉眼，和一双黑眸却带着沙场上的杀气。

而许敬嘉面如沉碧，一双浅瞳色的眸子生的极好看，但莫名少了些许这个年岁的生机，可却不是木讷，是人看不透的迷雾，一双英眉平添贵气。

但燕辞看着着装蓝烟色衣裙有些过素、面容清冷，但总是少了些许生机的女子，却被她身后的尸体所引去了目光。

而此刻的许敬嘉只是象征性的连长相都没看清的看了他一眼，却在察觉到他的目光似有似无的落在陈贵妃的尸体上后，脚步顿住，眼神如旧选择跟他对视。

“燕侯爷不一道吗？”许敬嘉静水似的浅瞳淡的如同她的模样一样冷。

燕辞收回余光，嘴角轻轻的牵起，夹杂着似有似无的歉意，“殿下胆识过人，臣一时失了神，望殿下恕罪。”

“燕侯爷言过了。”许敬嘉回了仅有几瞬间的浅淡笑容。

翊坤宫的宫人皆低着头为其让行。

……

似因宫宴而空旷的宫道，此刻有着一男一女和一位宫女都无言的几乎前后不齐走着。

剑眉星目、宽肩窄腰的男子是有着赤色官服都压不住的张狂肆意的妄为，可其中杂糅的有着沙场和岁月的日益练就出的沉稳。

身条纤细、肤色白莹莹的女子着着略深的蓝烟色的齐胸襦裙，步子典雅，模样举止矜贵，却又好像总藏着锋芒。

一路上，许敬嘉都选择没有问燕辞父皇急召她所为何。

而刚走进殿门的许敬嘉此刻闻着越发清晰的太医喧闹声和浓烈的草药味，眼皮一跳。

“殿下，陛下方才在宴席中被留在乌岐人的暗桩所暗算，身中诡毒，臣和太医院的太医们无能，实在是没——”一个满面惊汗，慌的礼数都出了疏忽。

许敬嘉皱眉眯眼。

“少废话，留高太医给本宫作帮，其余人都在屏风后噤声待命。”许敬嘉没有犹豫的当即了然，但却在闻清“诡毒”二字时心头还是没忍住的一紧，立刻凝眉下令，抬脚直接坐在龙榻边，没有一丝犹豫的捋袖搭脉，可她却转念又徒生矛盾而不逢时的欣喜。

太医院的所有太医都束手无策的险峻。

自己上阵，就是一步生，一步死。

可这于许敬嘉而言不仅是绝境，亦是生机。

难得的机会，她必须抓住。

可下一瞬，许敬嘉又蹙眉。

脉象呈险势、厥逆危症，若救，也只有不到三成的生机。

许敬嘉再次咬唇。

但她必须为了这个机会，赌上一切。

所以，她只能赌了。

许敬嘉立刻打开高云起的医箱，取出以细针后，以银针作饵，膻中穴为眼，逼其毒涌向食窦穴。

同时，龙榻上的孝雍帝因为肋间周围骤然出现的剧痛，而将神情皱成一团。

“诡毒汇入食窦穴，我需要乌头配伍附子、干姜、炙甘草来以毒攻毒、回阳救逆。”许敬嘉眼都未掀，对此视若无睹。

而高云起紧随其后的入帘，闻许敬嘉的言后，脚步一顿，立刻出口劝阻道，“殿下，乌头乃剧毒，陛下龙体，此法过于凶险。”

“高太医，富贵险中求，命也是如此，何况你凭什么认为你和外面那些太医的求全中庸之法，是上策。”许敬嘉此刻听后，浅眸当即划过怒意，语气也终于透出了平淡以外的情绪。

而被呵斥了的高云起抿了抿唇，还是转身煎药去了。

至于燕辞，他却一脸淡淡忧君之相的佩剑站立于床榻旁。

许敬嘉感受到身后纹丝未动的男子，指尖开始扎穴，嘴上只道“燕侯爷是听不见本宫方才说的话吗。”

第一针。

人中穴。

燕辞闻言剑眉微压，侧身为许敬嘉让足了空间，却依旧停留在内寝中。

他站在两人身后，看着高云起在许敬嘉身旁帮忙的身影，和他眼中掩不住的欣赏求学之心，道“回殿下，臣只是得了陛下的圣令，在宫宴结束之前，一直守在陛下身边，一寸不可离。”

第二针。

少商穴。

这般言辞，真是个不怕死的。

燕辞的话音落地，殿内无人回应。

此刻龙榻旁的许敬嘉似是因为为孝雍帝在这第二针时不可抑制的涌出毒血，而蹙眉显出层层薄汗，“那侯爷便做好自己本分，切莫辜负了父皇对侯爷的信任。”

珠链后头的外寝内，其余的太医此刻脸上汗液顺着下巴不卷滑落。

“殿下，汤……汤药。”高云起气喘吁吁的实在没来得及收起略微扬起的声音。

“噤声，喂父皇饮下。”许敬嘉被突如起来的突兀声响，弄得有些蹙眉，眸子里却只映着中毒而面容苍白的孝雍帝。

端着药碗的高云起反应过来后也立刻猛然闭嘴，看着许敬嘉的背影，快步走到榻边，小心谨慎的为孝雍帝喂药。

一勺下去，汤药滑落，打湿了帝王衣襟。

“殿下，陛下——”高云起看着这一幕，有些无从下手。

第三针。

隐白穴。

“继续喂饮。”许敬嘉似心无旁骛而视若无睹的落下第三针后抬眼瞥了眼孝雍帝，伸出手微微用力在帝王的双颊。

高云起见状却像是有些犯了难的犹豫着端着汤匙，面色僵硬的低声劝道，“殿下，这未免有些冒犯陛下了。”

“高太医，医者治病救人时，当以性命为先。”许敬嘉失去了耐心，抬眼对上他踌躇的眼神，有些恨铁不成钢这些太医院的太医迂腐行医的样子，便在出声无意识而没忍住的扬起了声。

高云起听后看着碗里尚还冒着热气的药，下一瞬不再踌躇不定的咬一下牙，喂其饮。

许敬嘉见后，却还是没松口气。

还差最后一针。

而高云起在第一口药入喉时，看着孝雍帝当即稍稍恢复气血的面色，立刻微微扬起唇角，诉说着欣喜。

但旁边的许敬嘉此刻却一点都不轻松。

最后一针。

第四针。

大陵穴。

银针陷入皮下时，许敬嘉不自觉的忘却了呼吸，耳边也只剩寂静。

“高云起，搭脉。”许敬嘉在一息后，才听见自己的声音掺着一丝极难察觉的颤抖。

只有三成的可能，她不敢自己去探。

许敬嘉的目光紧紧落在孝雍帝的面上，浅瞳中的紧张瞧上去淡的几乎瞧不见，但却在她心中翻涌成浪。

“……”

高云起指尖搭上去的刹那，面色骤然肃起。

一息。

两息。

许敬嘉的掌心显出越发深的血丝。

三——

“陛下……”

高云起瞳孔紧缩，垂眸掩泪光，双拳紧握，一只手的指尖还停留在帝王的三脉之上。

“殡天了——”

许敬嘉闻言，脑子顿时空了一瞬后眼前又是一黑，无人在意的略微身形踉跄不稳，耳边也只剩一阵又一阵的嗡鸣，眸中光景混乱无比。

不可能。

为什么？

凭什么。

而燕辞的视线落在榻上帝王的面上，手却下意识的扶住许敬嘉的胳膊，但仅一瞬便离开。

刹那，外寝中的太医们也响起起此彼伏的哀叹。

“陛下——殿下，您——”一位较为年长的太医不顾礼节的冒犯许敬嘉的闯入。

榻边的高云起瞳孔缩紧，顷刻间泪忽的与不可置信的笑混淆在一起。

“陛下……陛下龙体回魂了！”高云起突兀的欣喜声，叫其余太医乍然怔愣。

强撑着许敬嘉愣了一瞬又快步上前意图求证的搭脉。

真的……

这是真的。

许敬嘉闭了闭眼，收了收心绪，道“父皇是因两毒性烈，相斥融合间，致片刻的失息假象，只是眼下必然是需静养的。”

一旁的高云起立刻抿唇收敛。

顷刻间，许敬嘉则也如释重负，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眉间顿时松散，细汗也停止了再续，眸底闪过微不可察的欣喜，嘴角也无意识微微牵起，松开朝内的掌心是一块的血色。

事情落定，才能喘气。

自己……自己成功了。

她有机会了。

幼时，许敬嘉曾因为自己的天赋，而是才傲物。

以至于每逢要与许清月比试之前，许敬嘉总是会妄自尊大。

直到她六岁那年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输给了许清月后。

比许敬嘉略高的女子说，“凡是在落定之前的所有，一切言论都是虚无缥缈的臆想。”

“所以事情落定，才能喘息。”

而许敬嘉此刻却只在缓了须臾后，再次掩去那些五官紧要的神情。

“殿下，陛下这般……可是真的转危为安了？”燕辞挑眉，眼底存疑。

“嗯。不过要想痊愈，必然是需静养、遵嘱才是，且以本宫的医术，父皇接下来定不会有差池。”许敬嘉的眸子生出淡淡的难以捕捉的真切笑意。

一旁的高云起也是跟着其他太医喜极而泣。

药、毒、穴，切勿当真!!!![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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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父皇遇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