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一堵墙 第5章 第五章

跟着商队南行的日子十分单调，楚荇被管事安排到与小厮们同乘一辆马车。马车这种交通工具震感很强，而且车上人多，每个人都只能硬生生地坐着，想要躺下歇会儿都不行。好在这是个富庶的商队，伙食不错，而且经过大的城池就会停下来休整一番。

商队南行的速度比之前自己独行时快了不少，楚荇想着离京都越来越远了，即使舟车劳顿，心里也是开心居多。

如此行了十多天，商队走到了一处山谷，竟然不幸地遇上了强人打劫。在此处，楚荇第一次认识到自己到底不小心入了个怎样的商队。

这伙强人足有百人之多，个个手持武器，楚荇看着对方那明晃晃地刀，心里止不住地害怕，心里想着商队虽说也有不少护卫，但岂是这么多亡命之徒的对手。

然后她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商队护卫们身手极好，砍对方的脑袋就跟砍菜切瓜似的。最令人吃惊的还不是护卫，有个匪徒钻空子到了商队中央的马车旁，楚荇记得那辆车坐着商队主人还有一名随侍小厮，小厮年纪不大且长得十分瘦小，然后就是这位楚荇心中的“弱鸡”小厮，干净利落地拧断了匪徒的脖子。目睹这一幕后，楚荇整个人都斯巴达了，说这是个普通商队你会信？看这杀人方式怎么比强人还强人。

除了楚荇，商队还曾陆续收留过几个单独的旅人，这些人估计也是有了同样的想法，打劫风波过去后大家都变得十分沉默寡言，只恨自己不能化身为木头。

在沉闷压抑中又过了十多天，商队突然停在了缜城，住进了一座三进的民宅，楚荇和其他旅人被分在了西侧的小院里，同住的还有之前一起乘坐马车的小厮们。这些小厮从未表现出凶残的一面，但之前那个小厮手撕匪徒的画面一直定格在楚荇脑中，她如今对小厮们有着本能的恐惧。既然依然是在小厮们的眼皮子底下，楚荇也就坚持透明人策略不动摇，连小院的门都没有出去过。

没有想到的是，商队这一住就住了一月，正值夏转秋的时节，院子里的叶子都黄了，商队还没有传来要出发的消息。

这些天来院子里的小厮一直是之前人畜无害的形象，时间一久，大家的胆子又大了不少，接着楚荇被几人推出去探听消息，理由是她看着最无害。

对此楚荇既想知道消息又有些害怕，她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才壮起胆子询问小厮何时再出发前往曼城，却得了一句不知何时的回复，心里郁闷至极。可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除了等着还是等着，并不敢有其他动作，就怕一不小心被砍菜切瓜了。

其实楚荇他们真是脑补过多，这商队成员并非大恶之人，小厮也是军士改扮而成，虽说武艺高强，但也只是保家卫国，防身护己。当日那强盗闯到了马车旁，车内有病重之人，若不是小厮武艺高强又反应迅速，车中之人和小厮都会成为刀下亡魂。后来与楚荇等人同车的小厮见他们吓得如惊弓之鸟，觉得同伴明明保护了他们却遭到嫌弃，难免心中不忿，于是也没有解释安抚楚荇等人。

到后来主上病情愈重，商队没办法只能滞留，此时两方已经许久不曾说话，自然也没人会跟楚荇他们说滞留的原因。今日楚荇问询出发日期时，小厮们不知道主上病情如何，确实没法回答是在何时。

又是十天过去了，这天商队给小厮们下发秋装，顺便给楚荇他们也做了一套秋季常服。接过这崭新的衣服，楚荇等人对商队的定义有了变化，给旅人发衣物，这怎么看都不像恶人会做的事。

趁着发衣服的间隙，楚荇试探着问小管事可知为什么停留这么久，并表达了一番想要早日南下的急切心情，言明南边有急事，可否让她先行一步。

“因主人病重，所以不得不滞留此处，兄台若是着急可以先行归去。”

楚荇被小管事的豪爽惊了一下，然后彻底推翻了先前对商队众人的恶人定义。

仔细回想一番，商队确实未曾派人看住他们，是他们自己怕小厮怕得要死，完全不敢踏出院门。那天会杀那么多盗匪也是为了活命，入城以后商队还去官府报备过，官府确认确实是盗匪谋财害命在先之后，也未追究商队的责任。

说起来他们唯一的槽点也就是杀人过于干净利落，可是因别人防卫能力过强就怀疑对方的人品真是毫无逻辑可言。想到此，楚荇为自己错怪商队众人感到有些羞惭。

得到可以先行离去的消息后几人决定第二天就走，虽然确定了商队成员不是恶人，但在此滞留了这么久，而且启程时间未定，大家心里都有些着急。楚荇表现得有些心不在焉，不过纠结过后，还是决定跟大家一起结伴南下。

第二天，楚荇等人去找商会管事辞行，管事吩咐仆妇给几人备了十天的干粮，还要退还部分银子，楚荇等人都没有要银子，毕竟一直以来受人保护，还白吃白喝了那么久，现在又先行南下，实在不好意思接受返还的银子。管事的见几人执意不收也不再多说，祝几人一路顺风后就行色匆匆地走了，面上带着很重的忧色。

最后是小管事将几人送出民宅，并告知他们何处可以租赁马车。

几人照着小管事给的消息很快租到了马车，马车夫是名中年汉子，姓宋，几人都称其为宋大哥。宋大哥熟知路途，建议大家吃过午饭再出发，晚上恰好可以到榆县，既不仓促也不会错过宿头。几人商议之后接受了宋大哥的建议，约定好午时城门口见。

吃午饭时，楚荇突然说道，“几位大哥先走吧，小弟有事需在缜城再逗留几天。”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我看你从先头就不太对劲，心不在焉的，若有难事跟几位大哥说说，能帮一定会帮！”

“大哥的好意小弟心领了，并没有遇上什么难事，只是刚刚觉得此城有几分熟悉，小弟可能有一位故旧曾在此地与我失散，因当时年岁太小不敢确定，所以想逗留几日确定一番。”

“如此倒确实无法相帮，可需我们候你几日？”

“不用了，几位大哥先行吧，这都是我脑子里的事，也不知故地重游能记起几分，甚至是不是此地都不确定，又怎好让大哥们等我。再说此次本就行程被误，大哥们都是有要事之人，还是先行南下吧。”

楚荇几番推脱，再加上几位旅人心中并不想再逗留此地，不过几个回合的对话，旅人们就接受劝说，吃过午饭后往城门而去。楚荇独自留在了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