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一堵墙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人选一时半会儿还没挑好，又到了楚荇给宋谦勤祈福的日子。

去的还是皇明寺，凤仪殿上祈福之事被过了明路。既然已经在皇家那里挂了号，这事还是照旧的好。

皇明寺不远，楚荇这次只是单纯地祈福，没有在那儿留宿，中午完事，吃了顿素斋，略微休息一会儿，下午便踏上了归程。

行到离城门不远时，竟恰好遇到了从别庄回府的佳宁县主。

如今已是春天，佳宁县主的车帘换成了薄纱，她端坐于马车中，显得气质高华。

楚荇嫁人后也能用薄纱做车帘，不过她不喜欢。

因为薄纱是钉在车窗上的，而厚布本身质量重，只固定了上面一侧，行到城外时她还能掀起一点车帘看看外面。

所以楚荇还是用着厚布车帘。

如今瞄到佳宁县主端坐的样子，她更是把薄纱车帘拉入了黑名单。

美则美矣，要她这么笔直笔直地坐上一路还是算了吧。

两队人马渐行渐近。

虽然目前正致力于给佳宁县主找夫婿，楚荇本人还是完全没有招惹佳宁县主的打算，两人行得近后，她就下令队伍停下，让对方先走。

两人的马车是从两个岔路行来，迎面汇合往京都行去。

楚荇停下等着对方先上主路，避免摩擦，可是佳宁县主偏偏不如她意。

她也把车架停了下来，优雅地偏过头，语气里带着微不可查的尖刻。“今日天气甚好，长乐候夫人也出门游玩了？”

楚荇虽然不想跟她有接触，但对方已经起了话头还是不好不答。“并非出门游玩，是为夫君祈福。”

佳宁县主听到那句夫君止不住火大，“祈福吗？又去走梅林了？如今梅花开得可还好？”

楚荇明知她这话在含沙射影却不能上赶着认，只好当做没听懂，“没去走梅林，只是在大殿祈福。”

佳宁县主掩唇一笑，“不走梅林有什么意思呀”

楚荇隔着马车帘子没看到她那做作的掩唇一笑，却还是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嘲讽，当下便正色道，“本夫人上次走梅林是给夫君祈福，不是为了游玩。”

“谁知道是祈福还是做什么其他的，也没见你真给长乐候带去多少福气”

“县主慎言！本夫人为夫君祈福是一片诚意和祝福，岂容你诋毁！”

佳宁县主以前娇娇弱弱的，听到人背后说闲话只会心伤厌弃自己，后来经过一次失败的婚姻，骨子里早已不是那个会轻生的弱女子。

她在长公主面前哭只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眼泪是她让长公主更加愧疚的利器，柔弱是她暂时披着的羊皮。

而今身处城外又在马车里，她被楚荇这么一呛，心里的嫉妒怨恨毫无顾忌地冒出来，一个杀气凛凛满含恶意的眼神就向楚荇飚了过去。

按照常理楚荇是接收不到这个眼神的，可是恰好两人的马车前后有错位，又有风把车帘掀起了一半，楚荇竟然完整地接收到了。

这是楚荇第一次接收到这种眼神，不同于一般人的怒视，它带着股阴森，有点像早先的三弟妹。

关键是三弟妹那时候恨的是三房欺主的奴仆，怨的是帮着下人踩主母的夫君，楚荇仅仅只是感受到她的戾气，还没成为戾气的直接承受者。

如今佳宁县主这一眼却是完完全全冲着她来，而且比三弟妹还要阴沉，像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在向猎物吐蛇信子。

楚荇感觉自己后背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有些瘆得慌。

佳宁县主也没想到这一眼会刚好被楚荇看到，她习惯了柔弱示人，如今被看到就像失去了外衣，赤身**地站在楚荇面前，这让她有些慌乱。

但是慌乱只是一瞬间，她立马收拾了情绪，打算再加把火，因为她也感受到了楚荇的惧意。

可惜风停了，唯有厚厚的车帘留在她的视野里，楚氏那双带了丝惧意的眼睛再没出现。

楚荇的害怕也只是一瞬间，她虽然觉得瘆得慌，但这种伪装之人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她在暗处，知道了她的恶意反而不足为惧。

而且佳宁县主的战斗力实在不够看，如果不是她背后站着长公主，楚荇都不打算搭理这朵宋谦勤的陈年烂桃花。

虽然不怕佳宁县主那小奶猫般的战斗力，但感受到她那么重的恶意，楚荇的心理还是有了些变化，她决定加快给佳宁县主找夫婿的步伐。

楚荇一直深信，只要境遇好了，没有人会愿意满身戾气。

佳宁现在恨自己只是因为她觊觎宋谦勤，只要让她嫁个好夫婿，过得幸福美满了，她自然不会再盯着长乐候府，盯着候夫人的位置，也不会再让长公主出手对付她这个占着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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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呜呜呜”

“娇娇，怎么了？”

“楚氏她…她…”

“楚氏她怎么了？”

长公主焦急地问询，佳宁县主却又不答，只是一直在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娇娇你回话呀，可是她欺负你了？”

“没有，只是女儿自己心里难受”

看看这说话的艺术，明明说的是事实，却能让长公主百般脑补，对楚荇生出无限怒气。

“娇娇别哭了，母亲已经在部署，这次我们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要了她的命！”

“啊！”佳宁县主掩口惊呼。

“娇娇别怕，这些事你都不用管，你只要安心等着做候夫人就行了。”

佳宁县主低下头，遮住了唇边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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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鸣过三声，新任礼部尚书大人府的下人们就起了床，因为今天是府上老爷办升迁宴的日子。

楚荇也起了个大早，盖因这升官之人正是楚爹。跟娘家再怎么不亲，亲爹升官了还是不得不回去祝贺一番。

礼部侍郎到礼部尚书虽然只是一级之差，有的人却熬了一辈子都没升上去，楚爹能在中年就升到这个位置确实有其过人之处，楚荇虽然对他没多少感情，还是十分佩服他做官的能力。

楚荇到时，时辰尚早。

因为是出嫁的姑奶奶，又是高嫁，楚夫人特地派了身边最得脸的嬷嬷在二门上迎接她。

升官以后，楚爹没有另迁新居，只把旁边空置的宅子买下来，扩了个庭院。

此次宴会就设在这庭院里，内侧是女眷，中间隔了片湖是男宾。

楚荇坐在轿子里经过那庭院，远远看着风景确实不错，此时宴会还没正式开始，只有仆人们在悄无声息地忙碌着，反倒显出了几分静谧。

此时湖边吹来丝丝凉风，她因为早起而昏沉的脑袋都清醒了许多。

轿子继续前行，直到楚夫人的院子方才停下。

因为时辰还早，到的都是些近亲。

大家都跟自己相熟之人说着话，楚荇在这圈子里没有相熟之人，只好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继母身边。

楚夫人正在跟她的亲妹妹聊近况，楚荇听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开始神游天外，这一走神周公就找了上来。

差一点儿她就完成了小鸡啄米的动作，幸好诗情眼疾手快撑了一把，不然今天真是糗大了。

头上顶着那么多首饰，要是啄下米定然霹雳哗啦掉一地，虽然人不多，但也不少，又有很多楚荇不熟的人。

一旦有了囧事八成会被传出去，那她大概又得做一段时间的茶馆红人了。

楚荇的睡意被那掐死在摇篮里的一啄吓得一干二净，闲得无聊开始听这些来得早的夫人们聊天。

这一听竟还真让她听到了几个有用的消息。其中最有用的莫过于——佳宁县主的前夫回京了！

“那人真回京了？”

“是呀，听说是在南边立了大功，回来受封的！”

说话的夫人往四周看了看，确认长公主等人不在此地，继续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悄悄”说道，“佳宁县主可怎么办呀？”

“这关佳宁县主何事？”

“听说当年长公主是偷偷把女儿弄回京的，和离书都是派人寄过去的！”

“不是说那人太坏，长公主才做主和离的吗？”

“具体怎么样咱们也不知道，还不是由着长公主说！”

“那倒也是，也不知这人回京会不会想重娶佳宁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