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场秋雨的洗礼,雍州城之中的空气突然都变得清爽了。陈夫人早早就领着宁言之出来游玩采风,两人闲庭信步的在雍州城之中逛着。宁言之自从嫁入镇南侯府一直被拘着,许久都没有像这般轻松了。
“娘,你看那里有糖葫芦卖呀。”搂着陈夫人的手臂宁言之做小女儿姿态。
陈夫人宠溺的拍拍她的手背,取笑着说道:“你呀,还是同以前一样,这么馋嘴。”
宁言之娇羞的对她报之一笑,走过去买了两串糖葫芦,自然的将手中的另一串给了芝兰。自从老君山回来以后,芝兰她看着一直神色如常,宁言之也只得装糊涂不去过问。
接过糖葫芦,芝兰看了看四周不太确定的询问宁言之,“小姐,你有没有觉得大家看我们的眼神都奇奇怪怪的?”
经过她这么一提醒,宁言之果然发现大家都有些异样,但也没放在心上。对着陈夫人说道,“娘,我和芝兰准备去前面天工阁看看首饰。”
“我就不去了,你爹马上就要回边城去了,我想去扯些布料给他做两身棉衣。你们自己去逛吧。”
别了陈夫人,宁言之亲密的牵着芝兰的手缓步进了天工阁。见贵客临门,两个打扮的干净利落的女子迎了上来,殷勤的询问道:“不知两位姑娘想看些什么东西,我们这里珠宝首饰胭脂水粉应有尽有。”
胭脂水粉宁言之倒是兴趣缺缺,对那女伙计说道,“我们准备看看簪子。”
“好的,请随我来。”伙计在前方带路。
来到专门摆放簪子的柜台,伙计拿出了一盒子的簪子,一支支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宁言之在一堆簪子里挑选起来,她随手拿起一支簪子,只见通体碧绿,簪身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彩凤,簪头一朵雪莲悄然绽放,端的是飘逸出尘。端详了一会儿后,又拿起了另一支蝶恋花样式的步摇,掐丝做成的蝴蝶栩栩如生,三重镂空金翅膀越发显得这蝴蝶像是刚刚落在花上的活灵活现。花是用黄金雕刻成的镂空花瓣,底座上面是白玉花瓣和红珠攒就的香花儿、流苏坠头,走起路来两只蝶儿一颤一颤甚是灵动。将她轻轻插在了芝兰发上,笑着问道:“喜欢吗?我买给你。”
听见宁言之这么说,原本还带着步摇在铜镜里瞎比划的芝兰立即取下了那步摇,放进盒子里面,连连摆手,“小姐,这太贵重了,奴婢不敢收。”
宁言之却拉住了她的手,语重心长的说:“芝兰,我们虽为主仆却情同姐妹,这次老君山一事因为我连累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我实在是对不住你。”说完宁言之一双好看的眼睛里噙满泪水。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芝兰赶忙拿起帕子给她擦眼泪,“怎么突然说这样对的话,怪让人不好意思的,再说我也就受了一些皮肉伤,夫人已经让我休息了几天,现在都好利索了。”说着又露出自己的手,指着上头一个白白的伤疤说道,“真要论起来那时候被小姐的裁纸刀误伤的时候,流的血更多一些。那小姐是不是也要补奴婢一些东西啊?”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芝兰故意同她开玩笑到。
宁言之对她完全像没事人一样的状况,弄的摸不着头脑。“你……你那时候真的没事吗?”
“小姐何来如此疑问?奴婢挺好的呀。”
“没什么,没什么,”估计是那些贼人故意戏弄她,宁言之也不多纠结芝兰这件事,将那个步摇递给了女伙计,“这个步摇替我包起来吧,我要送给我的妹妹做礼物。”
就在这个时候一旁两个挑首饰的姑娘突然想起了什么,小声说道:“你听说了吗?那个宁府的姑娘,据说呀被那个了!”
其中一名不解的问道:“什么事情,我不知道,你快些说来听听。”
那女子满脸不屑的说道:“前几天宁将军不是带兵出城了嘛,据说就是那宁家姑娘被山贼给掳走了,你说那些山贼又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她一个花容月貌的官家小姐还不是被糟蹋了。”
“啊!”另一个姑娘倒吸了一口冷气,满脸的感慨,“那这位宁姑娘也是够可怜的!”
一旁的芝兰和宁言之听得真切,芝兰一张俏脸涨的通红,要不是宁言之一直拉着她的手不放,估计冲上去就要和她们理论。“小姐,你快放手,我去撕烂她们的嘴。怎么可以这样子污蔑你的清白。”
宁言之自然知道这些流言蜚语是止不住的,芝兰冲上去也不过是给自己找不痛快,所以劝慰她道:“芝兰算了,清者自清,我不怕她们说。”
“小姐!”芝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付了银两拿上步摇,宁言之费了好大的劲才将芝兰拉了出来。
看着嘴上嘟的都能挂住油瓶的芝兰,宁言之很是无奈,“走吧,我们去看看娘布料选的怎么样了。”
锦绣布庄外围着一层又一层的看热闹的人,纵然还没有进去,宁言之远远就听见了母亲陈氏的破口大骂声,“你继续这样胡说八道,我是不会放过你的。”宁言之和芝兰挤进层层人群,就见陈夫人与另外两位夫人扭打在一起,连忙上去将她们拉开,“娘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陈夫人一把推开宁言之,“你别管!”一个箭步冲上去对着刚才和她扭打在一起的另外两位恶狠狠的警告道:“再让我听到你们胡说八道,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说完拉上宁言之头也不回的走了。
宁言之跟在陈夫人身后,一言不发。其实她心中很是明了,自己母亲平日里素来端庄娴静,莫说是像今日这般大打出手,连一句重话都不成说过。“娘!”宁言之轻轻的叫她,“女儿连累你受委屈了。”
陈夫人转过头,看着女儿的脸庞,只能紧紧握着她的手,喃喃低语,“走,我们回家,回家就没事了。”
经过布庄的事情,宁言之一整天都情绪低落。芝兰见她如此立马替她唤来了齐景宏。
“娘子,出了什么事情了?你怎么垂头丧气的。”
看着齐景宏一脸的探究,宁言之做了一个决定,“夫君,我们回京城吧,出来也有些日子了。”
听见宁言之主动要求回镇南侯府,齐景宏是正中心怀乐不可支,忙不迭点头答应,“那我们收拾好了,明日就出发。”
晚膳的时候,宁言之禀明了父母,两人自然同意了,毕竟女儿嫁了夫家一直在娘家呆着也不太像话了。而宁言之自然有自己的打算,只盼着因为她的离去,这场流言蜚语能消停些。
离了雍城,在齐景宏的有意讨好下,宁言之也终于开心了一些。这回去的路程也是放慢了速度,一路走走停停,好似出来踏青。
来到白马集,齐景宏提出要下去逛逛,宁言之亦无不可。
随他下了马车,一路走走看看。只见不远处有一群人聚在那里,走进一看,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正跪在地上,一身缟素披麻带孝,身后一块脏兮兮的白布盖着尸体,再看那姑娘身前挂着一块字牌,上书四个大字:卖身葬父。
看见这小姑娘哭红的双眼,宁言之动了恻隐之心,上前询问,“小姑娘,你就没有其他的亲人了吗?”
那姑娘垂泪摇头。
宁言之与齐景宏对视一眼,见他眼中对这姑娘也充满同情。继续对那姑娘说:“你愿意和我走吗?”
听了宁言之的这句话,小姑娘与她对视了一眼后,齐齐向着宁言之跪拜下去,叩了好几个头,“奴婢心儿,谢谢夫人!”
看着她哭哭啼啼止不住的磕头,宁言之颇为无奈,急忙将她拉了起来站直了身子。
齐景宏吩咐一旁的齐铮,“你帮这位姑娘处理一下后事。然后带她洗漱干净了再带过来。”
吩咐完了齐铮,转过头就来奉承宁言之,“娘子,你心肠真好。”
宁言之对上他谄媚的笑容,很是无奈,“银两是你付的,不用来夸我。”
“为娘子花钱,我甘之如饴!”
又逛了一会儿,芝兰的手上拿满了一堆被齐景宏硬塞过来的,据说是宁言之的喜欢的东西。
而芝兰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傻丫头,果然被齐景宏的这番甜言蜜语所蒙蔽,在宁言之面前不停地感慨,“姑爷真是对小姐你太好了。倘若有人也对奴婢这么好,奴婢做梦也会笑了。”
宁言之对这芝兰语重心长的说道:“会花言巧语的男人最是不能信任了,你岁数还小,所以不懂这些人的狼子野心。”
芝兰一副人小鬼大的样子,反驳道:“奴婢才不小了呢,而且奴婢知道姑爷喜欢小姐,但是小姐却不知道为什么老是对姑爷爱答不理的。依奴婢看小姐你就应该也去喜欢姑爷,这样就皆大欢喜了。”
宁言之的这番心事,被芝兰如此直白的讲出来,她与齐景宏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齐景宏只能笑着装作没有听见,“娘子,我看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快点启程吧,不然今天怕是赶不回京城了。”
宁言之故作凶狠的瞪了芝兰一眼,那丫头自知失言,俏皮的对她吐吐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