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什么语言,母亲的音节都是相似的,因为那是人类第一次发出的声音,多数时候也会是最后一次。阿尔弗雷德给怀里的小宝宝换下被口水濡湿的口巾,倾身让婴孩张牙舞爪的小手去抓郁郁寡欢的兄长的手指。
两双蓝眼睛在墙壁上父母的注视下相望。天真无邪的婴儿蓝的眼睛。布鲁斯放下僵直的拇指,指腹陷落在软绵绵的肉团子里,雾霾蓝的眼睛向上看,阿尔弗雷德悲伤地看着他们。
薇洛、玛莎亲昵地唤她小柳树,她摆摆娇嫩的柳枝,口齿不清地对布鲁斯露出不知事的微笑:“Mom——”
这是布鲁斯还没来得及过九岁生日的时候发生的事。
薇洛下个月就要过十八岁生日了,阿尔弗雷德向她保证,布鲁斯——在她十岁那年父母的忌日离开哥谭的胞兄——一定会回来参加她的成年礼。
十七岁的薇洛·韦恩站在父母的肖像下,瞪着眼气鼓鼓地堵住默不作声从机场回来的哥哥,在布鲁斯几乎要扬起一个笑容的时候,动静很大地“哼”了一声跑回自己的房间。
布鲁斯苦恼地看向迟来一步的阿尔弗雷德。
没几天,阿尔弗雷德晃了晃空荡荡的吉利丁片罐,笑着问餐桌上隔着楚河汉界的兄妹俩愿不愿意为下午茶的慕斯出一份力。
薇洛知道他是好意让布鲁斯多和她相处。她觑过去,布鲁斯正坐在餐桌前,拿着报纸,背面还刊登着《哥谭市的浪子归来》的头条。
她没忍住被新闻夸张的形容逗得偷偷笑了笑,蓝色的眼睛从布鲁斯捧着报纸的手背移开,余光里他的食指像被阿尔弗雷德拍晕的鱼尾巴抽动了一下。
*
薇洛感觉自己也像被拍晕的鱼一样要哀哀地被调料灌满内脏沉入锅底了。川流不息的车辆就是天然气蓝色的火焰,源源不断地炙烤着可怜的她。
布鲁斯——他——他怎么能!
薇洛感觉被握住的右手在布鲁斯比她宽一倍的手掌下成为被攥住的可怜小鸟,她试图扇扇翅膀,动弹的小指在下一秒就被可恶的捕猎网包裹住,全部牢牢地被他握在温暖的手心里。
“薇洛,注意安全。”布鲁斯牵着她穿过街道,像他还没有离开前,像薇洛还是一个小小小女孩的时候,他站在阿尔弗雷德身前,像玛莎和托马斯接住他一样紧紧抱住扑过来的小薇洛,学着父亲的样子对她喋喋不休,“小心车流,注意脚下,好吗?薇洛?”
十七岁的少女是自尊心最强的时候。薇洛本来应该大声告诉布鲁斯不要把她当小孩看待,不要以为她还是七年前可以被随意抛弃的小女孩。
但她想到一周前阿尔弗雷德和所有爱回忆过去的老人一样,又讲起布鲁斯和她幼年的故事,讲到布鲁斯在双亲离开他们后的几个月内都不能说话,一直到小薇洛抓着唯一血亲的手呼唤妈妈的时候才张开好几个月没有使用的嘴,喊出她的名字。
想到布鲁斯回来的当天晚上,悄悄打开房门,在门口看着她躲在被子里转过身的背影一直到凌晨两点才离开的不知道是谁的家伙,薇洛绷着脸上了电梯。
在电梯间摩肩擦踵的人群里,布鲁斯背过身为她挡住陌生人的接触,低下头的时候,布鲁斯的脸在头顶灯光的曝晒下被高挺的鼻梁分割出明暗交界线,显得有点冷酷。
薇洛抬头看着他,在布鲁斯的掌心里伸展手指,慢慢从指缝里回握住他。
其实不太舒服,布鲁斯的手太过宽大,十指相扣的时候就像薇洛在植物园和朋友们手拉手环抱住园中最大最古老的那一颗树的树干,胀胀的;而她的手指又太纤细,薇洛暗自嘀咕布鲁斯大概也不太会好受,可能他会觉得就像被枯瘦的竹竿夹住手指一样?
但一直到电梯在短暂停顿后打开了光滑到反光的门,他们走在人群的末端,镜子里他们依然紧握着双手。
感觉布韦恩回哥谭特别像一种白月光回国谁去接——
隔壁陶德兄妹已经定了时往这边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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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薇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