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司其职 第16章 第 16 章

舒时叙和蔡彦面面相视，一个还在没睡醒的打着呵欠，一个还在怒气腾腾中。

舒时叙觉得现在这个画面确实有点啼笑皆非，两人的第一次见面竟然是以这种“阴阳相隔”的方式，对方还一副仿佛自己才是那个谋害自己凶手的态度。

女孩又伸了个懒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困，想要快结束这个场面，终究还是先开了口：“我说蔡总，你好歹是不是要好好给我说清楚，什么叫做不要管你？”

“你听不懂人话是吧？就是字面意思！你不要插手我的事情。”

“你现在也不是人了啊。”舒时叙在床上换了个盘坐的姿势，完全没有对方态度而被挑衅起来，“再说了，我什么时候插手了你的事情了？”

蔡彦面露憎恶：“你今天追出来千方百计地想要加联络是几个意思？”

“怎么？”舒时叙得意地露出漂亮的笑容：“我加个帅哥的联系方式而已，人之常情而已啊。这又与你何干？你紧张什么？”

蔡彦没有回复，仿佛这个话题不值得自己解释，脸上挂着厌烦神情。

舒时叙并无所谓蔡彦的态度，开始得寸进尺：“他是你什么人？”

“与你无关。”

“说是关心下属，那肯定是不可能会关心到这个程度的了。到底有多重要才以至于你寸步不离的守着？还要等入夜了，才来找我算账，你看得很紧嘛。”

“情人？”

“亲属？”

“凶手？”

“你给我闭嘴！”怒火中烧的尖啸，蔡彦双手伸起，青筋凸起清晰可见，带着恼羞成怒的步步逼近，欲要掐住舒时叙修长的脖颈好抑制住她，不许她再发出一个音节。

对方不仅没有丝毫躲闪，还懒洋洋的斜靠在被子上，曲臂手背托着下巴，斜了自己一眼。

“你这么激动，只会让我觉得我猜对了。”

“闭嘴闭嘴闭嘴！！”

蔡彦已经冲到了舒时叙跟前，手一伸，连同着手臂穿透越过舒时叙的头。

没有任何触感。

没有任何影响。

只是直勾勾地穿了过去。

舒时叙抬眼直勾勾盯着这个把脸都已经贴上来的蔡彦，眼见刚刚还气焰嚣张的蔡彦，已经从错愕转而为了惊恐地抽回手。

方才那一瞬间，蔡彦一定是忘了，自己已经无法触碰到这边世界的任何人了。

“蔡彦，你已经死了。”舒时叙微微张了张嘴，一句普通的阐述就给了对方致命一击，“你的死，和那个男生有关。”

不是询问，是断定了。

“不是不是，”蔡旭抗拒地摇着头，举起手，看着自己的手背居然是透出了舒时叙那张讨厌的脸，憎恨到咬牙切齿，“你知道个什么屁？你凭什么说他和我的死有关？！我只是闲着无聊随便跟着一个人不行？谁规定我跟着谁就和谁有关的？你以为你自己是阎罗爷吗？”

“那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死的啊？”舒时叙随意的口吻像是只是询问对方今天吃了什么一样稀松日常。

警队的SUV警车又一次开着警灯照亮着蔡彦的洋楼门闸前，陆仲慈和曲组长经过保安门闸处朝里望了眼，队里的技术组员还在保卫室里面忙活着。

曲组长敲了敲保卫室的门，技术组三位组员抬起头来。两人一眼就看到了戴着眼镜的老熟人，曲组长熟络的朝对方打招呼：“阿智，怎么样，这个门禁录像恢复没？”

三位都顶着黑眼圈，精神涣散的模样，显然都加班加点的处理着这个记录的事情，其中一个戴着眼镜，头发都被挠成鸡窝那样的年轻男孩站了起来，朝着他们打招呼：“陆队，曲组长好……”

曲组长摆了摆手，示意大家不要在意这种小细节了：“弄成什么样了？恢复不恢复得了？”

另外两人都不敢吭声，只有阿智挠着头，迟缓了一下才回话：“我们都在尽力……这个机子都太旧了，储存的方式也是旧到不行……我们都在继续试试看争取可以复原多少。”

曲组长看了眼地上、桌上，堆满了各种电子线、零件、工具箱、喝完的功能性饮料空瓶子，就知道小智说的是真话。他没说什么，一个跨步过去拍了拍小智肩膀：“大家都辛苦了。”就退出保卫室，和陆仲慈朝着案发水池那边迈步而去。

两人边走边对了个眼神，都知道这个门闸处的摄像头记录恢复本身就是凶多吉少，更何况凶手如果真的是从大门口进来的话，保安是24小时倒班的，不可能没人看到。

与其把希望寄托在这里，不如还是继续在水池那边多看看，会不会有遗漏的证物的可能性。

还没到到水池边，就见到林麒和一个瘦瘦小小的，穿着白色POLO衫带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正聊着什么，那男人旁边还站了个稍微年轻点的穿着墨绿色格子衬衫的提着包的男生。

林麒一见两人到了，赶忙对自先过来给两人汇报情况：“陆队、曲组长，这是这次的活动策划的主要负责人张民，他与死者蔡彦认识多年，这么多年的跨年晚会都是他这边的团队承办。滑轨保温木板的生产安装方也是他这边介绍给蔡彦的。已经背调了，目前是不存在作案理由，和蔡彦不存在经济纠纷和除商业以外的情感纠纷。案发前的那一周，他本人携带家属在外省旅游，今天才刚回来。航空公司那边的记录也确认无误。也是他自己主动告知了侦查员，关于那个保温木板是通过程序设定启动自动开合装置。今天也是他亲自带着保温木板那边的生产商的人员过来配合。”

陆仲慈伸手和张民友好地握手，互相都做了个简要的自我介绍，张民看得出情绪也也不太好，脸上并没有成年人之间客套的笑容。

“张老板，麻烦你这么晚都愿意跟着来一趟这里了。”曲组长率先向对方的配合道了声感谢。

“这是应该的！唉……我和蔡总是多年的合作伙伴了，私底下交情也不错的，出了这么一个事情，真让人百感交集，不应该的……”张民深深叹了口气，推起一边的眼镜腿，抹了一把眼睛吸了吸鼻子，“我知道，案件应该很复杂。但是以我对蔡总的了解，我觉得不可能是自杀的。但是你说有人要故意谋杀，我也会觉得很意外……”

曲组长马上就接上话：“怎么说？”

“我就重来没听说过谁和蔡总闹不愉快的。虽然可能年轻的时候为了赚钱，大家都会有不择手段的时候，但是我们都是到了这个年纪的人了，谨慎为先，没必要和别人起争执的。”

陆仲慈看了眼张民看似普通的POLO衫上绣了个奢侈品的Logo，觉得这个人的发言多少有点圈内人的味道，又是合作伙伴，应该是知道点蔡彦个人情况的，点点头示意到：“您说的有道理，那您觉得为什么不可能是自杀呢？”

张民一看两位明显是在警队内有点威望的人物也同意了自己的观点，就说得更加笃定了：“蔡总为人很和善，也很乐观。我听过说蔡总说是自己生过大病，所以更加看淡了许多事了。这个年末的跨年晚会你别看只是这么一小部分人来玩的，蔡总也是在用自己的影响力，让好友们有个聚会的理由来见面的。”

下面小人物把这里当成名利场，努力想靠机会拿到一个一飞冲天的机会，而各类上位者只不过是当做了是一个好友聚会。

“唉，我也是个人见解，几位警官不要见外。说回正事。”张民朝旁边的绿格子衫男生招了招手，“这是环梯公司的工作人员，就是泳池上面那两块滑轨保温木板，就是他们公司做的。我听有你们之前有警官提到这个，正好就是我介绍的，他们老板我也是很熟。当初蔡老板提出来这个定时开合要求的时候，这也是巧了的。我正好业务工作认识环梯公司的老板，就是他们家专门做这个泳池保温木板的业务，多半都是服务给老外的。你们知道的，国内也不兴这些的。定时开合这个也是他们独立给蔡老板开发出来了个程序去操控，这个东西也是很少有公司能做的出来的。”

“我想问问，”林麒插了一嘴，“这个保温木板是用来做什么的？这个池又已经不用来游泳，拿来养花的。不打开看，还装个板子干嘛？”

张民也没有露出嫌弃的神色，只是耐心讲解道：“蔡老板那池子里面不是养了睡莲？据说还花了不少力气，弄来了稀罕的培育品种。睡莲这个东西可能在普通家庭里面不常见，大家不怎么知道，但是睡莲这个花大多数都是亚热带的品种。怕寒居多，这个板子也是为了保温，防止睡莲给冻死了。”

说着，张明朝一旁招了招手，让那个跟在他身后不远处的男生叫前来：“来，你给几位警官说一下这个板子的事情。”

提包的绿格子男生上前来，微微点了个头，眼神躲闪着，显得比较怯弱。虽然花园里面亮着很充足的光源，可能由于他已经知道这个泳池发生过了什么，显得不安的频频往后望。

曲组长知道对方在担心什么，打哈哈地拍了拍对方肩膀：“你别怕啊，水池没有东西了，早挪走了，你给我们说说看看那个定时开关闭合是怎么操控就好。”

显然曲组长的话打消了他的顾虑，男生这才开口说道：“当时和我们说的时候，我们也是第一次做。这个说起来是远程的设定，但是其实只是一个定时装置。而且是需要用到电脑链接，提前设置好，装置才能在特定的时间开关。”

陆仲慈捕捉到了关键字眼，简要问道：“也就是说，这个不是随便用类似于空调遥控器那样，在远程的站点对着泳池操作就可以操作？还需要用到电脑？”

“对，其实理论上，要用遥控器单纯的远程开关闭合是可以看。可当初这个水池保温木板定做的时候，主人家没有要这个遥控器开关功能。所以要么只能手动按开关闭合，或者用电脑程序的定时装置来开关。”男生把手里的包提到胸前，拍了一下：“我今天带了手提来，看看能不能提供一些内容给各位警官。”

几人穿好鞋套再次来到水池边不远处，只见男生用手摸着保温木板的旁边，推开了一个像是小暗板一样的机关，露出了有接口的地方。再把手提电脑上的一根数据线，插入了接口中。

大家都等着男生的操作的同时又盘看着水池情况。

张民显然也有参与过水池的改造的很多环节，他给陆仲慈和曲组长说着这个水池当初改造时候的种种事情和经过。

水池的水已经被抽干，睡莲也被挪去了别的地方，池底只有作为养分的淤泥和灯带。

陆仲慈却盯着池底的淤泥有鉴证科的同事入内检查后踩踏的脚印和挖掘翻查淤泥的痕迹，有点出神。

他总觉得，还有什么东西错过了没有看到。

“咦？怎么会这样？”

大家都回头，看着捧着手提电脑惊呼着的男生。

陆仲慈凑过去看看，只见程序页面上，有两条设定记录：

第一条是红色的显示：2013年12月28日23:00自动闭合（失败）。

第二条是绿色的显示：2014年1月1日00:03自动开启（成功）。

陆仲慈伸手指向第一条显示：“这里是显示为失败，那失败的原因是什么？”

男生茫然的摇摇头：“我不知道。说实话，我们每次测试都是成功，这个失败的情况很少见。要么就是被东西卡住了，所以导致无法闭合？再后续手动合上了板子之后的话，只要是闭合的状态。那后续原设定好自动开启，应该是可以显示为成功的。”

“那如果板子是提前合上的呢？”陆仲慈提出疑问，“在你们设定好的时间前，早已提前合上了板子。那到了设定闭合的时间，是不是也会显示失败？因为本来就是合上的状态。”

男生张着嘴，显然没有想到这个可能性:“我也不知道。”

曲组长插着腰说道：“试试不就知道了。先把板子给合上去，你设定个1分钟之后合并的指令，看看显示什么。”

“等一下，”陆仲慈抬了抬下巴示意到那个水池，“我跳下去水池里头你们再合起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