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危神明驯养手册[西幻] 第3章 第 3 章

“圣光所及，皆为神明庇佑之处，逃匿于光芒的邪祟终会被祂降下神罚，背信于誓言的愚者终会被太阳所消弭。

吾愿以信仰宣誓，将永生追逐于太阳的光辉，摒弃旧日之枷锁，于祇前新生。

赞美、歌颂、敬爱吾主，愿无私圣光悲怜众生，引渡生灵趋避劫难，神血汇聚河流遍生金色汪洋，是为不朽的永恒恩赏。

……太阳会永远庇佑你。”

晨光映照在青年的金眸，那双素日里没什么情感波动的眼睛轻轻颤动，恍惚间，让人甚至忍不住生出错觉，怀疑这眼睛是否比窗外初升的太阳还要耀眼几分。

阿希里尔的影子被穹顶折射下来的光芒拉的很长，一直从神像前延伸到神殿的门口，静谧而神性非凡。

但这幅美丽的景象，此刻显然是无人来得及欣赏。

距离祭日礼正式开始只剩下三个小时不到，教会上下为了这场重要的庆典忙得不可开交，早在几天前，阿希里尔便下令暂时免除了修士们早间的祷告，直到祭日礼结束后才重新恢复。

于是此时，偌大的神殿中便只有阿希里尔一个人站在这里。

外面的喧闹从太阳还没升起的时候便已经开始了，孩童们被父母早早拎起来进行准备，又在广场进行汇合，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祭司大人，”在阿希里尔念完祷告词后，在门口等候了多时的修士适时进入殿内，“陛下宣召您去皇宫一趟。”

作为光明神殿的现任大祭司，祭日礼的重要主持人，即便对这些繁文礼节称得上十分不耐烦，但该做的表面功夫阿希里尔还是得做一下的。

银发祭司点了点头，面上看不出什么喜怒：“知道了，备车吧。”

索拉瑞斯的现任帝王正值壮年，对于帝国的统治称得上十分得力，祭日礼这种重大事项在他的统筹下安排的井井有条，阿希里尔一路看下来，确实并没有找到任何不妥的地方。

……倒确实是长大了。

阿希里尔微叹了声。

马车很快驶入了皇宫，望着面前这座氛围明显比往日要更加欢快的庄严建筑，阿希里尔挥了挥手，示意修士可以先行离开了。

“……您来了。”男人原先想了很久的措辞在见到面前这位长发青年时又下意识被咽进了肚子，梅里克从王位上站起身，目光直勾勾盯着下方总算踏入宫殿的银发祭司。

“日安，陛下。”阿希里尔的神情看上去十分平淡，他规规矩矩地朝梅里克行了礼，随后便安静地闭了嘴，等待面前这位帝王的吩咐。

梅里克一时有些恍惚。

作为神明的后裔，即使因为隔代血脉被不断稀释，但阿希里尔的身体里到底还是流淌着神血，也自然与普通人拥有着本质区别上的不同。

比如……他其实已经活了很多年了。

作为亲眼见证过王权几代交替，也参与过皇室权利纷争的他来说，梅里克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也不为过。

也或许正是因为这层缘故，梅里克在面对这位熟悉的祭司大人时，才会露出一副有些局促的样子来。

于公，皇室和教会在某些方面确实是利益对冲，作为两方势力的掌权者，作为君臣，梅里克理应以上位者的姿态面对阿希里尔才是。

可是于私……

梅里克眼神晦涩地盯着面前这张从小到大无数次沉浮于他梦中的这张脸庞，一时却又说不出那些曾经设想过无数次的话。

“阿希里尔，”最后，他也只是叹了口气，神色复杂道，“祭日礼快要开始了，神殿那边做好准备了吗？”

“当然，”阿希里尔颔首，垂落在肩膀前的长发顺着他的动作一起抖了抖，“教会早在前两个月就开始为祭日礼做准备了，‘路卡修’被关押在永寂回廊中，将被作为最后的祭品献给太阳神。”

“毁灭的力量虽然棘手，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降临于世的毁灭并不像百年前那般可怖，我们依然拥有抵抗的能力，”他淡淡道，“在圣火燃起后，我会以神明后裔的身份的身份向民众宣布，毁灭已经消逝，太阳将永远庇佑索拉瑞斯的子民们。”

梅里克点了点头：“关于路卡修的预言已经笼罩在索拉瑞斯的上空百年有余，如今这么一天终于到来，我高悬的心也总算能稍微放下了。”

“阿希里尔，这一切都得感谢你的帮助，”他的语气柔和了许多，虽然在直呼阿希里尔的名字时仍然有些别扭，却仍然坚定道，“索拉瑞斯的子民永远不会忘记你。”

“……您谬赞了，陛下，”阿希里尔顿了顿，并没有接下这个话茬，只是道，“这是神殿上下的共同努力，更是归功于您上任以来出色的治理。”

“出色的治理？”梅里克的眼神下意识染上了些笑意，他清了清嗓子，像总算放松了一些，“治理一个如此庞大的国家的确不是一件易事，我也常常焦虑于如何让自己做的更加出色，甚至怀疑过自己究竟能否胜任……毕竟，有有优秀的父辈们在前，作为后辈总是想做的更好些，再好些的。”

“不过从目前的结果来看，我做的很好，对吗？”他笑着看向阿希里尔。

这个话题对于他们两的身份来说确实是有些越界了，阿希里尔依旧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只是顺着梅里克的意思温顺地点了点头。

但梅里克显然在他面前也自说自话习惯了，并没有对阿希里尔的不搭茬表现出不满，而是从善如流地转移话题道：“对了，我昨天听典狱长说阿希里尔似乎去永寂回廊审讯那个路卡修了？”

话题重新回到公事上，阿希里尔这才总算再次开口：“是的，毕竟是行刑前的最后一天，我总得看看还能不能从这个人嘴里撬出点什么来。”

“不过很可惜，”他叹了口气，“他一直声称自己失忆了，不记得醒来前发生的任何事情，审讯不出任何有用信息来。”

梅里克有些好奇：“所以，阿希里尔到底是怎么确认这个人就是路卡修的呢?”

"古书上曾有关于毁灭神路卡修的记载，我在幼年时也读到过相关记载，"阿希里尔平静道，“‘鸦羽、羊角、红瞳，祂是毁灭的源泉，是不详的化身，祂的周围充斥寂灭，所至之处寸草不生，祂是虚空之中最恐怖的不灭存在。’

“路卡修的身上有毁灭的气息，我不会认错的，”他回忆起捡到那个男人的那天，对方四周的植物皆是一片灰败，确实是很符合自己曾看见过的情况，“哪怕他并不是毁灭神本身，他也一定和毁灭神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

毕竟，在路卡修被放逐至虚空后，这片土地上已经百多年没有再出现过毁灭的力量了。

“太阳神与多位神祇一同联手，耗费巨大力气才将毁灭神路卡修囚禁在虚空之中，哪怕祂真的如传说中那般强大可怖，也绝不可能全须全尾地从虚空中逃离出来，”阿希里尔下了结论，“所以，解决那个男人，基本上就可以确保那则预言不会发生了。”

“禁魔囚笼的力量十分强大，那个男人不可能能够挣脱出来，”银发祭司说着，垂下头，语调恭敬，“陛下，今天的祭日礼，必将万无一失。”

阿希里尔的态度表示的非常明显，疏离强硬但同时也不失礼数，梅里克看着面前这位冷淡的美人，再怎么失望也只能掩藏于心，微笑道：“很好，有你的保证，我就安心了。”

例行的询问到这里基本上已经结束，梅里克虽然不舍，但到底也没了将阿希里尔继续留在皇宫内的理由，只能继续开口道：“既然如此，那祭司就先去……”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外面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却在此时突然响起，将宫殿内二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在一声“永寂回廊典狱长求见！”后，皇宫的大门被士兵很快拉开，两个男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快步朝宫殿内跑来，神情十分急切。

而其中一人，赫然正是昨天带着阿希里尔去审讯路卡修的那名随行士兵。

阿希里尔皱起眉，正想上前一步询问二人发生了什么，却听见面前的这位典狱长喘了两口气，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直接单膝跪地冲着梅里克急道：

“陛下，那位‘路卡修’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