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这事,阮平遥是一直不敢提的,总觉得在这个节骨眼上提有些没人情味。或许这个时候他正需要自己呢?如果她在他最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却跟人讲分手,有点不好意思。而且她成什么人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吗?虽然事情没有严重到这个程度,但是阮平遥还是张不开口。
直到某一天,阮平遥约许知远在外面,她看着有些憔悴的许知远,心里更加忐忑了。从来没有这么矛盾过的人第一次尝到了这种滋味。
“你都安排好了吗?什么时候的飞机,我好去送送你。”
许知远笑了笑,说:“不用了,我不喜欢别人送。”
阮平遥点了点头,然后就都安静了下来。
许知远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是有什么事吗?”
阮平遥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最后才说:“你要多久才回啊?”
许知远说两三年。
这么久......阮平遥无法想象得多么深感情才能坚持得住,但是她敢肯定,她是等不了的。而且她承认对于许知远的喜欢也没那么深,顶多就是有好感而已,而且换一个人她可能也会有同样的好感,所以许知远算不上特殊。
想着,心里不禁有些后悔,这初恋太浪费了,就这么一次,就这么浪费掉了。
看她都快要哭了的表情,许知远还以为是舍不得自己,于是说:“没事,你要是想见我可以跟我视讯。”
这么一说,阮平遥更难受了,但是又不能说,只能勉强答应了。
可许知远突然笑了一下,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自己现在这样很丑?还是表现得太明显了?
许知远轻轻的抬手刮了她的鼻子,说:“我是说,我们是朋友,你来看我也可以的。”
阮平遥没懂他的意思‘啊’了一声,茫然地看着他,这怎么就变成朋友了,不是情侣吗?她的脑子有点跟不上了。
许知远笑了一声,然后揉了揉她的头发,随后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说:“我说我们分手了可以做朋友吗?”
阮平遥疑惑地看着他问,说:“我们什么时候分手了?”
她错过什么了,怎么分手了也不知道,这谈的恋爱连分手了都不知道,阮平遥有些想哭.......
许知远好笑地看着她,说:“那你不想分手吗?想继续?”
阮平遥连连摇头,说:“不要。”
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反应有些大,于是赶忙给自己解释:“我只是.......我只是.......”
许知远却说:“我知道,你不用解释,我不怪你,准确来说你才应该怪我。”
阮平遥没说话,因为她好像明白了什么,伤心吗?生气吗?不,最多就是有一点点不解,还有点可怜。她可怜那位杨小姐,因为许知远同时伤害了她们两个人,虽然她不计较,但是不能否认许知远这么做是不对的,杨小姐肯定也因为她的缘故很伤心,她无法说许知远是好人还是坏人,只能说对他有了重新的认识。
她不知道分手是什么感觉,但是此刻自己确实已经分手了,阮平遥有些郁闷。她把事情告诉梁灿,梁灿带她去了酒吧,她说失恋就要喝酒,一醉解方愁。
在环境的渲染下,阮平遥也酝酿出了一点点悲伤,只不过不是为许知远,而是为自己的那段没滋没味的初恋。
完全没有她想象中的样子,失恋也是。
不过唯一开心的是她终于喝酒了,她终于知道酒是什么味道了,起初她还犹豫,因为席寞从不许她来这种东西,也不让她喝酒,当然她也没什么烦心事需要喝酒来安慰自己的。
现在喝了,其实也没那么酷甚至还很滑稽......
醉醺醺的在哪乱哭乱叫,酒的味道还不好喝......她硬着头皮喝了下去,瞬间脸皱成一团,梁灿笑她还没境界,她很疑惑,这喝酒还分境界的,说的像是要成精一样到一定的境界才能成人、成仙、成佛。
“你不谙世事,被席寞呵护在温室里面,哪里有苦恼哪里需要喝酒。”
对于这个说法,阮平遥也不辩解,其实她说的对又不对..........她从小和席寞生活在一起,都是他照顾着自己,相差不大的年龄他却因为自己而要辛苦很多,而把她带来这个世界的父母却逍遥在外,父母不爱自己这个事她从小就知道,自己不是她们自愿生下的这个她多少也感受到一点,幸运的是她还有席寞。
见她一直在发神,梁灿一把夺过她的杯子又灌满,说:“想什么呢,你失恋怎么看不出一点难过的样子,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不喜欢许知远?”
阮平遥夺过杯子,喝了一口,说:“好像是,我也觉得我不是很喜欢他,至少没到要寻死觅活的地步。”
梁灿难以置信地看她,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说:“你....你不喜欢他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
阮平遥认真地想了想,说:“因为我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呀。”
梁灿突然趴在她耳边,那带着浓烈的酒气与笃定的口吻说:“怎么可能,你对席寞是什么样喜欢就是什么样,或者换一种说法来说,就是席寞对你什么样那么喜欢就是什么样。”
轰然的一声,心跟着颤动了一下。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见梁灿早已醉倒在她身上。
她伸出手放在心口处,感受到那块强烈的跳动,她眼神变得茫然,随后喃喃自语起来:“真的是这样吗?”
不久之后梁灿被陈赴带回家了,陈赴来接梁灿她也很放心,比较梁灿一直在耳边说他,虽然他也提出送她回去,但是阮平遥拒绝了,她想一个人冷静冷静。
晚上喝得醉醺醺回家,一眼便看到席寞,他似乎也是刚回来,一只手拎着笔记本电脑,一只手拿着水杯,听见动静他转身看向她,扫视了一番皱眉说:“你喝酒了?”
阮平遥嘿嘿地点了头,然后走到他面前夺走他的水,一饮而尽之后又递给他,可怜巴巴的脸上还红扑扑的更添喜感,歪头看着他伸手着:“还要。”
席寞看了眼空空如也的杯子又看向站在那摇摇晃晃的人,然后接下杯子去给她的倒水,回来的时候发现人已经睡在沙发上了,还碰巧桂花姨已经休息,他无奈只能过去把人喊醒。
阮平遥喝了酒就有了小性子了,一直不配合。
席寞只好把人抱上楼,一路上阮平遥都在作乱,不是说要上厕所就是说要喝水,在怀里像个鲤鱼总是扑腾扑腾地折腾人。
上楼期间为了安全着想他只好不停地哄着人,一直到她房间,刚把她放下就又要跑出去,席寞有些恼了,紧紧地把人桎梏在怀里防止她乱动。
见怀里人安静了下来,席寞才放开她,让她躺在床上,自己则去浴室拿毛巾给她擦擦,出来的时候见她很安分地躺着,睁着朦胧的眼望着自己不由笑了一下,说:“还记得我是谁吗?”
阮平遥脑子有点晕,但也还到没喝傻的程度,刚刚只是一时上头了,现在清醒点了看到他有点不好意思了,只点了点头。
席寞却执着于她亲口说,又问了一遍说:“那你说我是谁?”
阮平遥老老实实地说:“席寞。”
他满意了,坐着床沿看着她,一边给她擦着脸一边说:“为什么喝酒?”
阮平遥突然哭了起来,她双手挂在他的肩上身体一颤一颤地哭着。
他没急着问,而是让她先哭出来,过了一下后才说:“分手了?”
阮平遥呜咽地嗯了一声,说:“他不是因为喜欢我才跟我在一起的,而是因为别的。”
他皱眉了一下,然后把她的手从身上拿开,看着她的哭着满脸都是泪的,说:“因为别的?”
阮平遥拿着他的身上的衣服胡乱擦了擦泪水,然后说:“你谈过恋爱吗?”
这话题转变的实在太快了,席寞本来还等着她接着往下说,没想到却被她问住了,他有些好笑的看着她说:“问这个做什么?”
“因为我想知道。”
阮平遥的手再次攀上他的双肩,下半身是一个跪坐式的姿势,因喝醉的缘故,神情有些迷糊地依恋在他身上,他们的距离很近,她的呼吸可以肆无忌惮的洒在他的脸上还伴随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他微微的偏过头拉开距离,双手抓着人的胳膊不让她乱动,随后说:“为什么想知道?”
阮平遥被他桎梏着有些不开心,撅着嘴一副要哭的节奏,见他无视她自己的耍赖,只能说:“因为她们都说你是因为我才没找女朋友的呀,你说,为什么因为我?”
没听见他的回答,阮平遥闷闷地说:“难道是我小的时候说过不许你早恋的原因吗?”
她捧起他的脸,格外认真地说:“真的?”
那双眼上还沾有泪珠,眉头紧皱,七分自责三分天真,使人心泛起前所未有的涟漪,他抬起手遮住她的眼,顿时惹来底下一番挣扎。
手掌底下那轻轻煽动的睫毛像是一种无形的考验,一时的走神让阮平遥钻了空子,柔软的唇瓣触碰到喉结一处的时候他辛苦铸成的堡垒顿时崩塌。
阮平遥拿下挡住视线的手,对于刚才的事情完全不得而知,还一脸愧疚的装模作样地说:“对不起啊。”
席寞瞥了她一眼,让她别瞎说。
他起身就要出去,阮平遥叫住他,说:“你去哪啊?”
席寞看了她一眼,示意她有事就说。
阮平遥悻悻地缩回脖子,只说了句晚安,她不敢向他求证梁灿在酒吧里说的那一番话,在她看来这是一个可怕的炸弹,她怕把这平静的生活打破。
但梁灿的话还是对她有了影响,她开始反思,但又推翻。
许知远是什么时候坐的飞机离开,阮平遥是不知道的,因为她住院了,原因酒精过敏,过敏的反应也太慢了,等到晚上她睡着的时候才开始。
身上发红发痒,开始她还以为是蚊子在咬她,她越抓就越痒于是就哭了起来。她觉得自己要死了,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死。
其实席寞这个时候是已经睡下了的,但是两个的房间隔得很近,听到她的哭喊声就快速都赶过去了,发现她的脸红肿了,检查了一下还发现身上起了一大片红疹,他抱起人就走,还一边安抚着。
桂花姨听见动静赶紧出来,看到被抱着的人吓了一跳,再看到阮平遥的状况更是担心,说:“这是怎么了?”
席寞说:“应该是酒精过敏。”
话一出,怀里的人就吐在了他的身上,随后便晕得不省人事了,这吓得桂花姨六神无主。
席寞脸色凝重没有过多的浪费时间,而是赶紧叫桂花姨把车开出来。
住院了几天之后又回家躺了一个星期后才知道许知远出国了的事,他们就这样分手了,她的初恋就这样结束了 。
她感觉很郁闷,总觉得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她的恋爱没有大起大落,也没有很感人,相反很平淡,甚至她好像还不是女主,只是男主用来气女主的工具人,这么一想就更难过了。
而且自己失恋喝酒还因为酒精过敏进医院,沦为只能喝果汁的小屁孩,她觉得自己太失败了。
因为过敏原因还错过了期末考老师的划重点课程,阮平遥与班级里的同学相处一般做不到找人借笔记,和舍友们的关系也因平时习惯和很少在宿舍待的原因也没有什么情分,这让阮平遥面对即将而来的考试感到不安,毕竟她不想挂科。
正当她为考试而泡在图书里发愁的时候,席寞发来信息,说在学校门口。阮平遥赶紧收拾东西出去了,再待下去她就要长虫子了,学也学不会,听又听不懂。
本来以为是带她去吃什么好吃或者去玩什么好玩的,看着手里的笔记本她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什么?”
席寞说:“我给你准备的考点。”
阮平遥翻了翻手里的笔记本,有些狐疑:“你怎么知道考哪里?”
席寞瞥了她一眼,随即阮平遥拍了拍脑袋想起来他也是从这个学校毕业的,只不过他们不是一个专业而已,想到什么瞬间她如获至宝般地把笔记本抱在怀里。
席寞看出她的心思,随即说:“没有透题的能力,这只不过是我以前的笔记本,但应付考试也足够了。”
啊?阮平遥有些不解地看着他说:“你不是学金融的吗?怎么也学工商管理的知识?”
没错,阮平遥是工商管理专业的,也不是说有多喜欢吧,但也不讨厌,当初她只是想上和他一样的大学,专业倒是没有考虑到学什么,选来选去分数够得到的也就工商管理,当即就报了。时至今日也没想到还有这个好处,阮平遥忍不住偷笑。
对于她问题,席寞只说是之前上学的时候有选修学过。不管他学没学过,此刻阮平遥手里笔记本的含金量还是很足的,她从不质疑他的学习能力,不管怎么样这下她对于考试心里也有底了。
说完考试阮平遥便期待地看着他,说:“你除了给我送笔记本还有呢?”
席寞扫了她一眼,随即从后座拿起保温盒给她,说:“这是桂花姨炖的补品,你等会拿回宿舍喝了。”
顿时阮平遥的脸垮了下来,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说:“我能不能拒绝啊?”
席寞正视她,一副让她自行掂量的神情。
阮平遥觉得桂花姨太大惊小怪了,她只不过是酒精过敏了而已,又不是酒精中毒,干嘛要补那么猛,这几天她都快吐了,而且吃这么多补品可真长肉啊,回学校的这几天肉眼可见的圆润了。
不情不愿地收下东西,席寞揉了揉她的头发,说:“早点休息。”
阮平遥点了点头,随即下了车,她拎着东西站在外面看着他开车走远,然后独自一人回宿舍,一打开门,看到宿舍里原本说话的声音顿时停住,有些人在暗地里打量她的带回的东西,但是也很有素质的不问。
宿舍里的人都各忙各的事情,但是她总觉得气氛很紧绷,一点也不轻松自在。住宿舍两年了,和宿友也住两年了,为什么还是有那种明显的陌生感呢?可能是跟她独来独往的缘故,她不参加什么社团,也不爱聊八卦,在外比较安静,周末也很少一起结伴出行,舍友们大都来自五湖四海,就她一个本地的,她们总是说一些方言阮平遥也听不懂渐渐的也很少来往了。
不过她也不在乎,毕竟只是舍友而已。
在一边吃补品的时候一边打开那本笔记本,不仅内容浅显易懂他的字体看得人也是赏心悦目,可以想象得到他伏案专心致志的模样,曾经在这个学校他也是一个风云人物,虽然已经毕业多年但是现在还可以听到关于他的一些话题。阮平遥不太关心这些,但是也避免不了周遭同学们热情的分享。
她每每听到的时候心里总会升起得意之感,其实在席寞毕业的时候她还来过这个学校,那个时候看到他散发的春风得意,感受到顶尖学府对人的陶冶,梁灿说他在学校与在她身边是不一样的,在她身边是温暖又不失严厉,在学校他是谦卑得体却不失傲气,到公司的接手他已经成为一名成功的商人,高处不胜寒。
但是在阮平遥心里,他一点也不孤独,因为有她就足够,她也是,有他就足够,她看不出来他有任何的变化,因为她一直在他的身边,那份独属于她的真挚就够了。
“这什么东西啊,味道这么大?”说话的这个人是李月,之前两人因为作息时间而闹过矛盾,李月是夜猫子,阮平遥是到点就睡觉的人,这也是阮平遥为什么周末就回家的原因之一,因为她不想被迫熬夜。
大概是知道了味道的来源,李月的语气更加阴阳怪气了起来:“有没有常识啊,味道重的东西不知道去外面解决啊,宿舍又不是你家,熏死人了知不知道。”
阮平遥低头用力闻了闻桌上的补品,虽然说是药膳,但她觉得也不至于到熏死人的程度,她又看了看宿舍里的其他人,好像就她一个人在吃,其他人都在为考试而做准备着。
为了避免冲突,阮平遥决定还是把东西拿到阳台去吃吧,就这样,阮平遥蹲一边在阳台上吃着东西还得一边喂蚊子,她觉得还不如自己把东西给蚊子吃呢,省了她这个中间人。
这时李月也出来了,不过她是出来洗澡的,看都没看她一眼就砰得一声关浴室门了,阮平遥感到莫名其妙,但也没往心里去该吃吃。
没一会李月就出来了,不过是晾衣服,但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下雨了,她看着像是水帘洞一般的阳台,再回头看自己吃的东西,毫不意外水都滴进去了。
她把东西丢在垃圾桶里,气势汹汹地回去,但是看了看宿舍里安静的场面,叹了一声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而是拿着衣服去洗澡了。
不管什么时候,该睡觉的时候就得睡觉这是阮平遥刻在骨子里的铁律,她是做不到熬夜来复习的,但是凌晨一点那书时不时翻阅的沙沙声和窃窃私语的讨论声却从未停止过。阮平遥不断地做着心理建设,终于她掀开帘子,有些无助地说:“可以小声一点吗?”
没有人回应,阮平遥再次好声好气地说一遍:“声音小一点,现在是睡觉时间。”
不知道是谁的声音,不耐烦的回了一句:“好了,知道了。”
见此阮平遥再次躺回床上,但是还是能够明显地听到小声的说笑声,是复制她刚刚的原话,阮平遥有点难过,觉得住宿一点也不好。
通过席寞的笔记本阮平遥还真顺利地考完试了,心里的一块大石总算落地了。暑假的日子是阮平遥最期待的,因为可以肆无忌惮地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