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平遥出生一周岁抓周的那天,听说自己抓到了席寞,还闹一场不小的笑话,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和席寞的牵扯开始了,席寞也因为这个,管她一辈子好像就是注定的了。
按道理来说,她应该喊他小叔,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两家一直交好,不分彼此。
但阮平遥看着比她大十岁的席寞是那样的如沐春风,实在喊不出那显老的称呼,所以就直呼姓名。
从小到大,阮平遥和席寞的关系比和她父母的关系还要亲近,在她很小的时候开始,父母就在国外享受二人世界了,阮平遥自此和席寞在一起生活,这么说来,她和他亲近也是在所难免。
粉粉嫩嫩的小团子周围被各种琳琅满目的物品包围着,与此同时大人们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视线都往一个方向注视着。
在小团子的世界里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她爬啊爬啊,无视周围的各种物品,最终小胖手抓住了穿着高档西装裤的裤管。
顿时人们笑作一团 ,被抓到的席寞本人含笑低睨着小团子,眉眼的矜贵化为淡淡的笑意,这一瞬间正好被摄影师抓拍到,每个人的笑容都定格在这一瞬间,命运也从此捉弄人。
“再见,遥遥要听话哦。”
话音落毕,阮东升和妻子的胡洁背影渐渐模糊,明明是依依不舍的画面,但落在十岁的阮平遥眼里是平静的,冷淡的,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他们就像是陌生人一般地出现在她的生活里。“想”这个词包含地太深,还没有完全地体现在阮阮平遥和她的父母身上。
她乖巧又亲昵地站在席寞的身旁,远远地注视着那一对恩爱的夫妻。
曾经她也会问爸爸妈妈他们要去哪啊?会问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妈妈陪,为什么她就只有他。
席寞没有给她解惑,而是问她喜不喜欢要他陪。
阮平遥当然不会说不,因为早已习惯了他的陪伴。
起初阮平遥并不是那么的在意父母的角色,只不过有时候你不在意并不代表着别人就不会在意,周围的环境迫使她不得不意识到父母的重要性。比如家长会 ,比如学校里的一些亲子活动,一些需要家长到场的场合而她只有席寞或者孤零零一个人。
她找席寞要爸爸妈妈的时候是第一次冲他发脾气,她觉得他是人贩子不然的话哪有父母不要自己的孩子的,可是,不要就是不要,没有理由。
其实她要爸爸妈妈也并不是真的想他们,只不过是力证自己并不是没有爸爸妈妈的孩子罢了,她被周围的情况所裹挟着,被嫉妒被羡慕那些因素涌上心头,她也想炫耀今天爸爸妈妈带她去哪玩了,吃了什么,做了什么。她也是一个被满满的爱包围的小女孩,她有爸有妈有家的。
她的哭闹并没有给她带来良好的反馈,她的生活里还是只有席寞或者保姆,在之后的日子里,她似乎也没有那么地在意了,也明白很多事情并不是哭闹就能解决的。
但她被小伙伴们取笑是一个没有爸爸妈妈的孩子时,还是会伤心还是会想爸爸妈妈回来,想带爸爸妈妈给他们看,看她阮平遥才不是什么没人要的小孩。但是看到席寞还在上课,还有考试,还有比赛,她也会懂事的在心里默默地想,不能闹席寞,她要乖乖的。
或许席寞对她是怜悯吧。
人终究是自私的,自私才能幸福。
席寞对于阮平遥是带着怜惜,所以撇去与他父母的那些错杂的关系之外,甚至还从她的身上看出了自己当年的影子,所以关照是真心的,更何况这么多年的相处,早已经把他们挂钩成亲人般,人心都是肉长的,他惺惺惜惺惺。
不过他现在学业越来越重,大多时候都是阿姨过来照顾着她的,但是他能亲历亲为的时候绝不会假手于阿姨。对于席寞来说他的肩上有了一个责任,是照顾阮平遥的责任。所以他常常会很有代入感,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身份。
“席寞,你晚上能陪我睡觉吗?”
阮平遥手撑着脸蛋看着在忙碌的人,问。
席寞一会是在切东西,一会是在拿勺子,一会又是洗东西,看着很是忙碌,但好在忙得有条不紊,一张严峻的脸显得格外认真。
“不行,你要学会自己一个人睡觉。”
“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再陪我睡觉呢?”
阮平遥趴在桌子上语气闷闷地,带着小情绪。
席寞低头忙碌着:“以后都不可以。"
"为什么以后都不能了?"
“因为你长大了,可以一个人睡觉了,不会需要我了。”
“长大是什么?”阮阮平遥抬起头,“为什么都说长大就好了?”
席寞端着饭菜过去,坐在她旁边,“还有谁对你说这个吗?”
阮平遥点了点头,眼睛转了转,伸出手指一个一个数着,“爸爸妈妈对我说,长大就好了,可以让他们不用有那么多的顾虑,还有阿姨也说过我长大就好了,可以不用别人照顾了,席奶奶也说过,我长大就好了,就可以不用你这么累了。”
说着然后看向他,一脸认真道:“席寞,你很累吗?”
席寞摇头。“不累。”
“长大就是会成为像你那样吗?”她继续说。
席寞揉了揉她的头。
“成为你想成为的样子,不一定是我那样的。”
“我想成为的样子?”
阮平遥问,“那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不会,没有人会一直在一起,你有你想做的事,到时候就不再需要我了。”
席寞的话让她着急了,急忙说,“那……那我不要长大了。”
见他不说话,她接着说:“不喜欢长大。”
阮遥神情懵懂地望着他,圆溜溜的眼睛看得人心直发软。
席寞知道她现在很难理解,所以也没有过多说什么,只说,“吃饭吧。”
在吃饭的间隙,阮阮平遥突然抬起头坚定地对他说,“不会的。”
“什么?”
“不会不需要你的,我希望你永远在我身边。”
席寞有些错愕,随即轻笑了一声,“那我可摊上麻烦咯,得永远照顾你。”
阮平遥见状皱着眉头想了想,急忙解释,“不是麻烦不是麻烦,不用你照顾,等我长大了,换我照顾你。”
席寞笑笑不语,只当她嘴甜哄他开心。
席寞慢条斯理地吃着,阮平遥渐渐的看出了神,“她的席寞连吃饭都这么好看,怪不得妈妈总是让我多向他学习。”
席寞长得好,读书也好,除了不太爱说话之后,没有别的缺点,每年的奖学金和奖状还有参加市里省里的各种比赛都是大满贯,阮平遥经常去看他的比赛,由于席寞的父母都在外地工作,席奶奶也在乡下休养,所以她也经常去参加他的各种比赛以及家长会。
又加上两个人看起来没有什么年龄差,周围不认识他们的人,自然是觉得她是席寞家的一个亲戚。
那个时候,每次阮平遥提前放学都会去找在补习或者还在上兴趣课的席寞时,阮平遥长得讨喜,因为爱吃所以脸上都是肉肉的,扎着两个小辫子在脑后蹦蹦跳跳地在校园里走来走去的活像个洋娃娃,不怕人,自来熟的打着招呼,上来说起话来也是一口一个哥哥姐姐地喊着,渐渐的大家也都很喜欢她。
有次开完家长会,席寞牵着她的手刚要下楼,身后走来一位气质娴静的女孩子,她围着阮平遥套着近乎,“小妹妹,吃不吃巧克力,这个巧克力给你好不好?”
阮平遥看见吃的就走不动道,刚想伸手,就被席寞挡住了。
顿时,阮平遥眨了眨有随即把**之手收起,席寞嘱咐过她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而且最近因为吃了太多甜食导致牙经常疼,所以明令禁止她吃这些。
女孩见状开口,“席寞,一块巧克力而已没事的。”
这时阮平遥也扯了扯他的袖子表示没事,席寞依旧纹丝不动,“抱歉,不可以。”
女孩面上有些挂不住,但也不好说什么。
这时班主任叫席寞有点事,阮平遥赶紧说,“你先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席寞还是有些不放心,女同学牵起阮阮平遥的手笑着说,“我帮你照顾着妹妹先,你先去吧。”
阮平遥也开心地冲他招手,“快去吧。”
席寞犹豫了一会,冲她点头柔声说了句,“谢谢你,林新月同学。”
林新月楞了一下随即便害羞地低下头来,“不客气,席寞......同学。”
席寞没有注意到这些,他说完就走去办公室了,阮平遥看了看林新月心底涌起一股捉弄。
她扬起脸来,“林姐姐,你喜欢席寞吗?“
林新月有些慌乱,脸上的红晕渐渐加深,“你...你怎么会这么问?”
“难道不是吗?”阮平遥一副我都知道了表情。
林新月看了看周围,低声解释,“他很优秀,大家都喜欢他。”
阮平遥这么一想也确实,优秀的人谁不喜欢。
林新月见她相信了,不免也松了一口气。
回去的路上,司机接着两个人,阮平遥总是在席寞的耳边叽叽喳喳着,司机为了让他清静一点,于是笑着问阮平遥,“开家长会都说了什么,听不听得懂。”
阮平遥还真一一细数了起来,就连一旁在看书的席寞都很惊讶她能够记住那么多。
“真不错,遥遥太棒了。”司机夸奖着。
阮平遥得意的小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傲娇地凑近席寞寻求夸奖,“我是不是很厉害很棒啊?”
席寞没说什么,只是抬起手来停留在她的头顶上揉了揉,但阮平遥就很开心了,她很喜欢被席寞的手抚摸的感觉,很有亲和力。
趁着司机在开车,阮平遥小声说,“还有一个没有说。”
席寞一边专心看书一边搭话,“还有什么?”
“老师还说不准早恋!”
阮平遥一把扣住他手里的书,低头闯进他视线里。那双纯真的眼睛不染尘埃,明明是一件很严肃的话题却被她说得毫无畏惧可言,是啊,小孩子哪懂得什么是早恋,不过都是从大人的语气里察言观色出来的。
席寞看了看被她弄皱的书又看了看她,明亮的眼眸犹如小星星一闪一闪着捕捉人心,忍不住问:“你知道什么叫早恋就吗就说不准。”
阮平遥还真不知道,她只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词,而且老师在开会上那样的语气讲也就更加确切是个害人的东西,于是她也就想照搬地说给席寞了,但都忘了一路了,哪还记得。
见她皱着眉头冥思苦想着,席寞也不管她,反而还乐得安静,手指不断往反方向折去想熨平刚刚被她弄皱的书。
“反正你不许早恋!”
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早恋是什么的阮阮平遥便霸气地下了命令。
这是阮平遥的七岁,父母远游,阮家与席家世代交好不分你我,她由席家一个大哥哥照顾。可这位哥哥也只不过才大她十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