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抬贵手 第21章 第二十章

新年假期如同被按下了快进键，在短暂的慵懒中飞速流逝，城市的脉搏重新变得强劲有力，科竞办公室也恢复了往日的忙碌与高效。

许婧柯又一头扎进工作里，会议、谈判、决策，日程表排得满满当当。

与此同时，俞飞朔也正式搬入了那间顶层公寓。他的衣物挂进衣帽间的另一半，他的书籍和影碟占据了一面书架，那个鱼缸在客厅角落安家，几盆绿植在阳台沐浴阳光。这个原本只承载许婧柯个人印记的空间，悄然融入了另一个人的生活气息。

说实话，在提出让他搬进来时，许婧柯心里并非全然有底，在话说出口的瞬间，心头闪过一丝后悔。

她对待男人的态度向来明确，需要时出现，满足她的需求。不需要时，最好识趣地滚远点。像秦聿那样过于黏人，总想在眼前刷存在感的，只会让她迅速厌烦。

她担心俞飞朔搬进来后，那种日夜相对的亲密会很快消磨掉她的兴趣，重蹈覆辙。

然而，俞飞朔入住后的日子，却出乎意料地合她心意。

他没有工作时，不会无所事事地在她身边打转，也不会喋喋不休地试图引起她的注意。他有自己的世界，可以在家庭影院一待就是半天，沉浸在某部经典电影里，可以抱着一本厚厚的表演理论或文学作品，在书房窗边的沙发上一坐就是一下午。下午雷打不动地去公寓楼下的高端健身房打卡，偶尔会独自去花鸟市场逛逛，带回一盆多肉绿植。

他安静地存在于这个空间里，像一道不会打扰她的背景音。他不会刻意献媚，也不会卑微讨好，保持着一种让许婧柯既觉得掌控在手，又不会感到腻味的独立姿态。

更妙的是，只要许婧柯需要他，无论是工作间隙想喝他手冲的咖啡，还是想让他给自己揉揉肩膀，他总能第一时间出现，立刻停下手头正在做的事情。

这日子，对许婧柯而言，简直舒心到了极点。她享受着他的存在带来的便利与陪伴，又不必付出过多情绪价值去应对黏腻的关系。

俞飞朔像一件完美契合她心意的奢侈品，功能齐全，设计优雅，且从不需过度维护。

不久，俞飞朔与科竞旗下那家主打高端生活方式的子公司正式签署了代言合约。这是一个双赢的局面，子公司借助俞飞朔贴合品牌调性的形象提升格调，而俞飞朔则获得了巨额代言费和与行业巨头深度绑定的机会，商业价值水涨船高。

代言广告的拍摄日选在一个阳光不错的上午。摄影棚内，灯光聚焦，俞飞朔穿着品牌定制的新款服饰，在导演的指导下，从容地演绎着各种镜头。他很有职业素养，态度认真，理解力强，与拍摄团队合作得很愉快。

拍摄接近尾声时，许婧柯的身影出现在了摄影棚外围。她没有打扰拍摄，只是抱着手臂，安静地站在阴影处，目光落在灯光下那个收放自如的男人身上。

他确实很上镜，那张脸经得起特写，气质也能撑起品牌想要传达的“低调奢华与内在力量”的概念。

“卡！很好！俞老师辛苦了！”导演满意地喊了停。

俞飞朔放松下来，一眼就看到了人群外的许婧柯。

“你怎么来了？”

“顺路。拍完了？”

“刚结束。”

“嗯，收拾一下，换个衣服，晚上有个饭局，你跟我一起去。”

“好，我尽快。”

他转身去卸妆换衣服，许婧柯就站在原地等着，导演过来跟她寒暄了几句。

很快，俞飞朔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卸了妆的脸干净清爽，他走到许婧柯身边，“我好了。”

“走吧。”许婧柯转身向外走去，他落后半步跟上。

上车后，他调低了车内的音乐音量，又从车载冰箱里取出一瓶苏打水，拧开，递到她手边。

许婧柯接过，喝了一口，“今晚是鼎元投资的王总生日，他家里在某个关键审批部门很有能量，卡着一些项目推进的咽喉要道。科竞跟他虽然合作不多，但关系需要维系。”

“明白。”俞飞朔颔首。

“知道为什么带你去吗？”

俞飞朔偏头看向她。

“这种人要钱有钱，要权有权，黄金珠宝入不了她的眼，送礼就得投其所好。她跟我一样，就喜欢风度文雅成熟男人。你这样的，清清爽爽，比那些油头粉面的生意人讨喜多了。”

俞飞朔顺着她的话往下接：“我需不需要先回去洗个澡收拾一下？礼物得好好包装一下才显得有诚意。”

许婧柯也笑了，拍拍他的脸，“逗你的。”

她从身旁拿出一个细长的木盒，“这是礼物，你一会儿拿着。”

他接过，盒子入手沉甸，十分精美。

饭局设在一家隐秘的会员制中式餐厅，包厢内古色古香，气氛却已然热烈。他们到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多是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身边大多带着女伴或男伴。

寿星王涛是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见到许婧柯，立刻热情地打招呼，“哎呦！许总好久不见啊。这位是……？”

“俞飞朔，我们公司新产品的代言人，也是我的朋友。”

俞飞朔上前一步，微微躬身，双手将那个礼品盒递上，“王总生日快乐，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他替许婧柯送上礼物，两个人是什么关系，不言自明。

王涛接过礼物，脸上的笑容更加热络，“小伙子有心了！不错，真不错！许总身边的人，果然都是青年才俊啊！”

王涛引他们入席，席间觥筹交错，言笑晏晏。

几杯酒下肚，气氛更加放松。有人开始谈起最近的股市波动，有人聊起海外投资的机会。

王涛显然心情极好，多喝了几杯，话也多了起来，他拍着身边一个秃顶男人的肩膀，对许婧柯说：“许总，李局可是难得出来一趟，你们科竞以后在文化板块有什么项目，可得跟李局多沟通啊！”

许婧柯心中了然，知道这是王涛在主动递话头，帮她牵线搭桥。她露出笑容，举杯向李局示意：“李局，久仰。以后少不了要麻烦您，还请您多关照，我敬您一杯。”

李局也举起酒杯，“许总年轻有为，互相关照，互相关照啊。”

许婧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说道：“文化市场潜力巨大，科竞也准备拓展这个领域。这位是我新项目的合作伙伴，”她朝俞飞朔使了个眼色，“飞朔，影视方面李局可是专家，你可得多请教一下。”

她将话题引到了俞飞朔身上，他立刻领会，站起来端起酒杯，谦逊地说：“李局，您好。从我入行以来就一直闻听您的大名，您指导的作品，业内都奉为标杆。我们做演员的，也希望能在规则之内，尽可能呈现好的作品。以后如果有机会，还请李局多多指点。”

李局显然很受用，眼睛笑得挤成了一条线，与俞飞朔碰了下杯：“俞先生年轻有为，形象正面，是应该多拍些有质量的好作品。有什么不清楚的，以后可以让许总带你一起来聊聊嘛！”

一句话，隐含了未来更多接触的可能。

这场饭局，宾主尽欢。

离开时，王涛握着许婧柯的手，意味深长地说：“许总，审批的事你放心，流程我会让人跟紧的。以后常聚！”

“一定，一定。”

回去的路上，许婧柯问他：“今晚都加了谁的联系方式？”

她周旋于那些老狐狸之间，被不断敬酒的同时，眼角的余光却从未漏掉他这边的动静。她注意到有那么几个人，姿态放得颇低，主动与俞飞朔碰杯，交换了联系方式。

按理说，以俞飞朔的资历，远不到让这些人主动结交的份上，但许婧柯将其带在身边出席这种级别饭局，还把他引荐给李局，这些人品出了点味道。接近他，就成了接近许婧柯的一条潜在捷径。

他说了三四个名字。

这几个名字，在许婧柯掌握的人脉网络里，是属于边缘地带的角色，多是些手中有些小资源，急需攀上高枝的小鱼小虾。

“等等看吧，这段时间你有的忙了。”他们既然搭上了这条线，就会使出吃奶的劲来巴结俞飞朔。

“科竞会考虑跟他们合作吗？”

“你要是真有看得上眼的，就把名字报给小竹。”

这意味着他将拥有一定的建议权，甚至可以说是初步的筛选权。许婧柯这是在给他放权，虽然范围不大，但意义非同小可。

他迟疑道：“我来决策的话，恐怕会判断失误，给公司造成损失。”

“怕什么？这点规模，就算全赔进去了，又无关紧要，就当买你开心了。”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为他一掷千金了，“许总这话听着太纨绔了，放在古代，就是昏君了。”

“那你不就成了男宠了，”她捏捏他的手背，“谁让我喜欢你呢，就算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也摘下来给你，没有什么比你更珍贵了。”

这话太过甜腻肉麻，俞飞朔打趣道：“刚才不是还要把我当作礼物送给别人吗？”

许婧柯轻推他，“还挺记仇。我怎么舍得把你送到别人床上。”她靠近了一些，“你要是敢跟别人睡觉，我就把你扔海里喂鱼。”

俞飞朔假装讨饶：“不敢不敢，只跟你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