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仰止 第94章 皖南水患6

等徐潜再次睁开眼听说已经是三日后了。

徐市说的。

徐市黑着一张脸跟他说的。

黑成碳那种。

“呵哈哈哈哈~！”

徐市看着徐潜笑成那样，一时都不知道该不该生气。

“都伤成这样了，还笑？”徐市拧了一把帕子盖在了徐潜额头上，看到了徐潜身上的伤口眉头又皱紧了些，“这么短的时间，就受这么多伤。”

徐潜有些愧疚的笑了一下，故意转移话题的笑了两声说到：“好久没见师兄脸黑成这样了~哈哈哈！”

“你还说！”徐市瞪了徐潜一眼，“你怎么就能自己去？万一那刀真的砍下来你要怎么办？”

“躲啊~！”徐潜咧开嘴笑了一下，“我要是不去的话，难道让师兄你去？”

“我……我……”

徐市会去。

毕竟他是一开始就这样打算的，但是却意外掉入了徐潜设下的噬魂术里。然后徐潜代替他去了。

“我是不会让师兄去的！”

“嗯？”

徐潜看了徐市一眼，一本正经的说到：“我说，我是绝对不会让师兄去的。”

“为何？”徐市问道。

“因为我会躲啊~”徐潜调皮的笑了一下。

这就是理由。若是当时是徐市，哪怕对方真的把他打死他都不一定会躲。徐市无奈的笑了一下，细心的为徐潜又上了一遍药。

“那多伊山阿潜就不要去了……”

“不行！”

徐市手里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徐潜，“又不行！你都伤成这样了，又该如何去？”

“真的不行啊，师兄。我已经跟所有人都承诺了，七天之内，找出原因，解决掉水患。是我……”徐潜还特意指了一下自己，语气加重了些，“说的！”

“……”徐市手里的动作停顿了好久，就一直盯着徐潜，但是那倔脑筋真是一点都没想过要弯绕一下，“那阿潜要如何去？”

徐潜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贼兮兮的说到：“我自有办法！”

徐潜所谓的办法就是之前徐市提到过的让人背他上去，那个驼他的人就是徐市。

徐市：“……我以为我那只是一句玩笑话……”

“哈哈哈！”

“师兄都说出口了，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一行人花了一天的时间来到当初落脚的多伊山村庄。还是那个样子，空气里弥散着发霉的味道，家家户户都有咳嗽声接续不断的从屋子里飘出来。

“师兄。”徐潜皱着眉看向山崖高处。

“嗯？”

徐市顺着徐潜的视线看了过去，顿时愣住。

多伊山是典型的石山。村庄背靠崖壁而建，因为地势较高，村庄逃过了洪水的侵扰。但是就是因为背靠崖壁，此时这座小村庄面临着另一样威胁。

崖壁之上有一块巨石，已经开始松动了。

“上次来的时候还没有！”徐潜说到。

徐市紧蹙着眉头，面色冷硬，“先疏散村民！”

“咳咳！”

男人难耐的咳嗽了两声。没想到啊，最后不只是家人，就连他也受不了这潮气的侵扰。照往常一样，现在男人应该打开窗户透透气的。不过，越是走近窗户，外面的声音就越大，不只是雨声，还有嘈杂的人言。

“怎么这么吵？”

男人好奇的推开窗户，看见了村里的人逃命似的往外跑。外面还有好些官兵，一个个神色都格外严肃。

“哐哐！”

“屋里有人吗？开门！赶紧出来！”

“欸！来了来了！”

男人被这粗鲁的砸门声吓了一跳，忙不迭的跑过去打开了门，却没想到第一眼看见的是当初见过的二位大人。

“大人？”男人疑惑道。

“快些带着家人赶快离开，走得越远越好，要快！”徐市沉声道。

徐市说完没有多做停留，转身去往下一家，又是一阵粗鲁的砸门，又是一声警告。

男人对此有些莫名其妙。屋外的村民一边奔跑着，一边回头看向山崖。男人也止不住好奇也看了一眼，就此一眼，就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奔逃了。

“快起来！”

男人火速转身，叫起自己卧病的家人，“赶快起来！有石头！有石头要落下来了！”

一家人没有丝毫犹豫，连东西都来不及收拾，夺门而出，顺着匆忙人群，仓皇奔逃到远方。

“都疏散完了吗？”徐市扫了一眼空荡荡的村庄，沉着脸问道。

“都疏散完了，大人！”

“好！”徐市看了一眼摇摇欲坠的巨石，吩咐道：“你们也赶快撤退吧，记住，走得越远越好！”

“大人！”随从们全都看着徐市徐潜，眼里都是恳切，“大人，这次就让我们留下来帮助你们吧！人多再怎么也比两个人好啊！”

徐市笑了一下，“确实不是两个人！”

徐潜闻言一时怔住，道：“师兄你要做什么？”

徐市轻笑了一下，答道：“我的噬魂之术一直不如阿潜，但是这次想试一试，能不能困得住阿潜~！”

“师兄！”

徐潜黑着脸，沉声道：“别多耗灵力，困不住我的！”

“那也想试试啊~！”徐市笑得很轻松。

徐市话音一落，徐潜周围环境突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暴雨停了，多伊山没了，满眼苍绿也没了。

徐潜很熟悉这里，是他想象中北疆的样子。

有晚霞，有孤鸟，在那城墙之上有戍边战士摆上了酒宴，唱响着祝酒词。

“小道长！”

奉疆笑着将一壶酒递到徐潜面前问到：“要来一壶吗？”

徐潜犹豫了一下，应了一声好，就接过了酒壶。

对着晚霞一饮而尽。

是徐潜半年以来想象过无数次的场景。

他之所以说徐市的噬魂术困不住自己是因为他潜意识知道自己身处其中。此刻他也明白，但是热酒划过喉咙的感觉太过真实，他又有些分不清了。

分不清真假的时候，梦也好，现实也罢，皆是真实。

是，那片湖吧~！

徐市一直等着，直到看不见人影后才转头看向那片湖的方向。

湖在多伊山半山腰，一个很奇特的月牙状。

就像是某一天晚上的缺月太过羡慕多伊山的青山秀景，甘愿从天上跌落投入到多伊山的怀里一样。

此时徐市站在湖边有点恍惚。

明明山下就是洪涝一片，多伊山背面还有一块大石即将滚落，可这似乎一点都未影响这片湖的安宁。它就安静的呆在这里，管他外面是如何的人间惨景。

除了恍惚，徐市还有一点失望。

因为他还是没有见到那怪异的野鸭。

是已经飞走，还是根本就不存在？

又或者是，知道有人要来故意躲着不见？

不过当初农夫也看见过，所以并不是古兽故意躲着人不见！

而且，若是真的存在，那这古兽为何会突然现世落到这皖南一座普通的多伊山上？

会不会是，这多伊山上有什么？

思及此，徐市朝手心聚拢灵力展开成一张大网，覆盖在了湖面上。

若是有其他灵力存在，两股属性不同的灵力碰在一起会形成一种竞争，这样就能探知到这里是否有其他灵力存在。

“不够！”

深度不够，他没有探知到其他灵力的存在，还需要再往下，再往下！

徐市咬紧牙关，慢慢将灵力编制的网朝地下沉。不过现实就是，徐市用那一张网搜刮了整座多伊山都没有探知到有其他灵力的存在。

怎么会没有？

徐市有些遗憾，却又觉得是在意料之中。毕竟当初他们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没能感受到任何灵力存在。

“唉~！”

徐市叹了口气，又要这样空手而归吗？

不过还是有些不甘心。徐市又再次凝聚灵力，想要再探知一遍，却就在此刻，头顶覆盖而来一片阴影。徐市一时警觉，正要亮出琉玥剑，却还没来得急看清那阴影究竟是何物就被利爪刺穿了肩膀推到了湖里，鲜血瞬间在青绿湖水里散开成一簇棉花。

“你是在找我们吗？”有人问道。

徐市忍受着肩膀的疼痛，挣脱水的压制，露出了头，看清了那究竟是何物。这下他相信了，那农夫说的怪异野鸭是真的存在。

只是眼前的野鸭硬生生占了大半的湖面，身上的每一根羽毛都清晰可见。不愧是古兽，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威严的气势，压得徐市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问你是在找我们吗？”古兽再次开口问道。

“是的！”徐市压制住内心的惶恐，正声道：“在下确实有事要找前辈！”

“什么前辈！就凭你？”古兽态度极其傲慢，看着此时的徐市就像是看着一朵浮萍。

“若是不愿在下唤作前辈，在下可否唤阁下为，蛮蛮！”

“哈哈哈哈！”

古兽突然笑了起来，饶有兴致的看着徐市，“原来还有人知道我的名字啊~！”

与此同时，蛮蛮猛然从水面上飞起，在空中盘旋几圈之后，自身体中央裂开，最后裂成两只一目一翅体型缩小好几百倍的野鸭。看起来就跟平时所见鸟雀相似。

“为何找我？”蛮蛮游戏在湖面问道。

“古兽蛮蛮现身，必有大水！此时暴雨连续下了几月有余，百姓被伤病洪涝困扰，在下……”

“跟我有什么关系？”

“嗯？”徐市愣了一下。

“我问，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古兽再次说到。

“在下并非有意叨扰阁下清修，只是希望阁下能离开，回到阁下该去之地。”

“你这是在叫我滚吗？”

“在下不敢！只是请！”

“哈哈哈哈哈~！”

本来还小小一只的蛮蛮古兽，此时笑着体型竟无端变大了些，有些不讲理的说到：“凭什么！我就是不走！你又能拿我怎样！”

徐市按了按手里的琉玥剑，眼神开始染上一缕杀机，“若是阁下执意不走，那也就没办法了~！”

蛮蛮闻言冷哼一声，瞬间卷起一朵大浪奔向徐市。徐市并未选择束手就擒，迅速从水里脱身，大浪只是打在水面之上，最后再归于湖面。

两只野鸭此时就像是游走在空中的两尾鱼，高傲自在的飞翔着，藐视着如蝼蚁一般的徐市。

“想赢我们？就凭你？”古兽嘲讽道。

“纵使拼尽全力也要试上一试，万一，在下就胜了呢~！”徐市答道。

徐市说完琉玥剑就快速出手，目标明确的朝着古兽冲去，作势要拼个你死我活！

一场人兽大战一触即发。

注：古兽蛮蛮出自《山海经》

有鸟焉，其状如凫，而一翼一目，相乃得飞，名曰蛮蛮，见则天下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