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仰止 第190章 番外《倚山望水》5

这里为什么会没有那种香气呢？

徐市鼻子动了动，微微蹙起了眉。

柏壑察觉到徐市的表情变化：问到：“怎么了？”

“柏壑先生宅邸跟我想象中有些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柏壑一边问着，一边领着徐市进了门。

“庭院深而不幽，偶听鸟鸣雀啼，远林木却有声，未见雨能闻润土之味。闭目……”徐市真的闭上了眼睛，露出享受的表情：“不以处宅院之内，似身在高山流水之间～”

“哈哈哈～！只是小小府邸，却得徐公子如此夸赞。”

“这并非夸赞。”听到柏壑在笑，徐市睁开了眼，“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柏壑笑意深了些，继续带着徐市往宅邸深处走，“能得徐公子喜欢也是我的荣幸。若是公子愿意，也可在此多停留一段时间。”

徐市亦趋亦步跟着柏壑，眼睛若有似无的扫着宅院，“若是先生不烦我，我自是愿意的。”

“哈哈哈～！怎会烦。能与徐公子交往我感到很轻松自在，多此一友，实属幸事。公子就在这儿安心住着，有什么需求，告诉我就行。”

“那就有劳北辰君了~”

柏壑确实是个不错的人，徐市跟他在一起也感觉很轻松。

不过这个宅院确实有些奇怪的地方。

这座宅院就如一丛牡丹里长出来了的兰草，可能只是偶然落根在这里，也有可能是观赏牡丹的人被满眼华丽迷住了眼，也许再一睁眼时，这兰草就会消失不见。

难道真的是因为巴蜀整个环境都是如此，才会显得这里不正常吗？

徐市被安排在了东侧的一间厢房里。

房间里的陈设很简朴，但却很干净。这只是一间不会常有人来住的地方，但是却总会有人来打扫。

他现在没空管这些，他得把他现在知道的事都好好捋一捋，说不定就能发现到底这巴蜀奇怪在什么地方。

巴蜀富庶，这是全天下人都知道的事。

但正因为富庶，在这片土地上发生的战争纷乱也不少。大到巴蜀境域内各方贵族之争，巴蜀与其他诸王之争；小到百姓之间关乎各家利益的纷争。总而言之，至少在七年前，巴蜀还是一个充满战乱的地方。

七年以前，巴蜀只有三大贵族。即东篱君文不动，南奎君江中遏，北辰君，柏壑。三大贵族是在众多纷争中存立下来的，在巴蜀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势。

可这样的局势在七年前被打破，东篱君卢誉詹横空出世。他迅速崛起，只花了一年时间，在巴蜀就拥有了属于自己的那一方势力。

此后，巴蜀境内才迎来了短暂的太平。

在之后的三年里，其他四大贵族势力日渐衰弱，尤其是北辰君。但因其底蕴犹存，有目前各有所牵制，四大贵族鼎立的局面才持续至今。

可其他贵族在日渐衰弱，淅川君的声望与势力却在日渐增长。也就在三年前，被另外三大贵族以及巴蜀百姓推崇为巴蜀之王以代表巴蜀同其他各域进行交往。

淅川君做王一年后，真加教就流入巴蜀。不，也有可能进入巴蜀的时间更早，只是在两年前才开始盛行而已。

而真加教之所以能在巴蜀以这么短的时间发展到如此大的规模，淅川君的推力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如果王如此推行一种教派，很有可能是拿它当作一种可以控制百姓的工具。但是淅川君为人是出了名的正直高尚。然且，他本来就已经拥有如此高的威望了，完全无需再借用真加教。

而且，在徐市看来，那种飘了满城的香也是一个问题。

所以徐市才在怀疑，淅川君卢誉詹也许是被迷惑了。

但是徐市现在有些怀疑这个想法。

因为如此正直高尚的淅川君卢誉詹竟然公然售卖拜见自己的请帖？

但无论如何，只要找到了真加教的真面目，这些疑问自然会迎刃而解。

柏壑说了会带他去拜见淅川君。那他也应该能回答自己一些问题吧~

徐市这样想着，他就决定去拜访一下柏壑。

可他没想到，这么大的北辰府里，居然没什么仆人。四周都很安静，北辰府有很大，别说找到柏壑，他能找到回自己房间的路都难。

因此迷路的徐市偶然找到了一处假山。

他拐了个弯就看到了这座假山，在他拐弯进来的一瞬间，还看到了一只云雀。也许是被他这突然出现的人吓到了，云雀立马飞走。徐市觉得有些好笑。

但是他突然意识到了这座宅院奇怪的第二个点，这个一直被他忽略的事实——这座宅院里有很多飞禽。

各式各样的，屋顶山，假山的怪石上，庭院里种的斑竹上，还有他刚才推门出来时，惊起了两三只停在他房门口的鸠鸟。

而且，就他现在站的这个地方，周围也有许多。让他有一种……被包围监视的感觉。

应该是他多想了，他确认过了，这里面没有灵力波动的痕迹，那就不会有妖怪存在。

“沙沙！沙沙！”

一阵扫地的声音将徐市的思绪拉了回来，在刚才还没人的地方，突然多了一个正在扫地的老仆人。

可依旧没有灵力波动。

“公子这是要去往何处？”老仆人停下扫地的动作，主动问到。

“老先生你可知你家主人在哪儿？”

“主人方才出门了。”老仆人拄着扫帚，“公子找我家主人可有急事？”

刚一回来就出门了？

“不是。”徐市摇了摇头，问到：“老先生可是了解真加教？”

“当然。巴蜀境内，无人不信真加教，无人不信真加始祖。”

可真加教也才传进巴蜀两年。

“那可有真加寺？实不相瞒，在下也想拜真加教，成真加教徒。”

老仆人出人意料地皱起了眉，以不敢相信的语气问他：“公子当真要做真加教徒？”

老仆人这个态度是徐市万万没想到的。

“有何不可吗？”

“不是。”老仆人摇摇头，“真加教始源于遥远西域，听闻四年前有人自此带回一本教经，巴蜀境内便开始有了真加教信徒。淅川君也是其中之一，随后又有西域教众来巴蜀传道，真加教规模空前壮大，短短两年时间里，就发展到了此等规模。但是北辰君不信真加。”

果然如他猜测的一样，真加教早就已经进入巴蜀了。但徐市还有些惊讶，他惊讶的是老仆人说的柏壑不是真加教徒这句话。

这也解释了北辰府内没有一点真加教存在的痕迹。

“敢问，这其中有什么缘故吗？”

“无缘无故，只是道不同。”老仆人又开始扫起了地，一边回答着徐市的问题：“也正因此，北辰君被其他三大贵族孤立，此时的处境有些艰难。”

在这个混乱的时代，贵族之间是可以相互吞并。尤其是像现在巴蜀这般四大贵族并行，总会有被孤立的一方成为别人嘴里的猎物。

柏壑应该是被盯上了。

现在还没有被吞并，也许只是差个时机。

但是徐市不想参与进这些贵族与诸侯之间的斗争。因为一旦他参与进去，那他将不仅仅只是徐市一个人而已，而是整个徐氏家族都会被他带进这个漩涡里。

所以徐市打算假装不懂。

“那老先生可知这最近的真加庙在哪里？”徐市转移着话题问到。

“在城西，有一处巴蜀境内最大的真加庙，也是香火最旺的。公子若是想知道些什么，可以去那里看看。”

“多谢老先生。只是……”徐市环顾了一下四周，有些为难的说到：“老先生可知正门如何走？实不相瞒，我……有些弄不清方向……”

“无妨，我让人带你去~”

“小滕！”老仆人对着前方喊了一声。

应老仆人召唤出现，一个仆人打扮的小男孩跑了过来。

“你带徐公子去正门。”老仆人吩咐道。

那个叫小滕的男孩儿转过身面对徐市，对徐市行礼，道：“公子请。”

短短半刻钟后，小滕将徐市带到了大门。

徐市看着大门有些惊讶，刚才那些路，他一条都没走过。

“公子可需要我陪同前往？”

“无需麻烦小先生，我一人去便可。”徐市辞谢了小滕的好意，按照老仆人的指示，找到了真加庙。

老仆人说的那个真加庙很好找。北辰府在城北，往西走，就会看到越来越多的人。这些人表情都很虔诚，他们双手合十在胸前，嘴里念念有词，视线一刻不离前方，而前方，是一座规模宏大的寺庙。

徐市还从来没见过规模如此之大的寺庙，他只是站在门口就能感到金钱带来的冲击。

可是，他在门口见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除了头发是黑色，眼睛是棕色以外，她的长相以及周身透露出来的气质根本就和乐吟一样。

她也望着那规模宏大的寺庙驻足不前，脸上冷冰冰的，像是在审视一个即将被处以死刑的囚犯。

这个疑似乐尹的女子注意到了徐市的视线，转过头来看向他。直到这时，乐尹脸上冷冰冰的表情才稍微缓和一些。

那一瞬间，徐市心情变成他解释不清楚的愉快。

他听到了自己心脏在疯狂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