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仰止 第164章 蝶洪蛇流

白蛾跟青芳昌炎也就是孜孜顺应着两股洪流来到这座地下宫室之内。

他们不修或者少修灵力。在这个灵力至上的大环境下，他们就算再是厉害也敌不过善修灵力者。

不过大环境也有小世界。这座宫室就是从大环境里划分出来的小世界。这里灵力反而成了负担，当下意识克制其实就是被束住了手脚。

陶繁是如此计划的。

他早就看出这里的不对劲，也早就明白这背后人的目的。反正那些被操纵的人与妖会无意识释放灵力，那他们只需与其纠缠，直到他们耗尽灵力与力气，到时再由白蛾和昌炎出场。利用彩蝶与蛇流将这些精疲力竭的人与妖困住。

这样一来，背后那人的如意算盘就会被打破。他没有足够多的灵力，自然是完成不了他的预谋。

“长老。”莫涯于白蛾昌炎之后赶到，朝陶繁行礼道：“弟子莫涯来晚了，长老可有受伤？”

莫涯的这一动作着实是让那些不明缘由的人吃了一大惊，比如说岑殿跟龙漓。不过，那些明白前因后果的也没缓过劲儿，比如昌炎跟白蛾。

尤其是白蛾。要知道，她第一次遭遇陶繁时还不知天高地厚的去挑衅过。殊不知，陶繁竟是莫涯口中的那位大人物——当年的徐氏长老徐潜。

自莫涯出了桃源过后，陶繁还是第一次接受他的礼拜。此刻陶繁看着莫涯的心情有些复杂，“没有，时机正好。其他人呢？”

“其他人在山下，以便接应。”莫涯恭敬回应道。

“嗯。”

陶繁应了一声，转而看向那些被彩蝶跟蛇流束缚的人与妖。

青芳一族是训蛇高手。

昌炎是其中的佼佼者，但其实他训的只有流金一条，流金才是这些蛇流的统帅。它就跟长在昌炎身上一样，顺应着昌炎的手势与命令不停的张大嘴发出嘶叫，以此来号令蛇流。在一人一蛇的统治下，这五彩斑斓的蛇流前赴后继的涌向人与妖，攀爬上他们的身体，缠绕住他们的手脚以此来让他们动弹不得。

陶繁的计划可不只是让他们被束住而已，下一步就是尽可能的唤醒他们。

彩蝶名唤筑梦蝶，那是予松山上一种特有的蝴蝶，野生的筑梦蝶并不常见。人吸入了筑梦蝶的蝶粉会不由自主的陷入梦境，若只有蝶粉作用，吸入蝶粉的人会做起当时内心渴望的美梦。也正是由此激发，徐潜创立了噬魂术。

蛇与蝶相互配合。此时每个被绑住的人与妖身上都落满了筑梦蝶，然后只需一点灵力，筑梦蝶就会迅速带人跌入梦境。

就仿佛有一双无行的手在抚慰这些不安的生灵，又仿佛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在他们耳边低语，引导着他们甘愿沉缅于心中渴望的梦境。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没过多长时间，那些刚刚还挣扎怒号的人与妖安静了下来。

不过这个计划对魂灵可没用。

陶繁斜睨一眼混在其中与蛇流纠缠的魂灵，冷声道：“现在，就剩下他们了~！”

“莫涯。”

莫涯转向陶繁，行礼道：“长老有何吩咐？”

“把你的剑借我。”

莫涯抬眼看向陶繁，不禁愣住了神。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人物，至此，他将深信不疑。

莫涯使的并不是一把灵剑，较之琅轩，差了十万八千里。

但是当手里握住剑的那一刻，陶繁出自真心的笑了起来。但是他心里还有一个结。

陶繁瞟了一眼刘疆，刘疆也正看着他。陶繁有些心虚，匆忙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从刚才开始，刘疆就一直看着他，他心里明白，但是不敢去面对。

收回视线的陶繁重新整理好了心情。不就是比剑法嘛！他就不信当年予松山的剑法会比不过创立仅仅百十年的云顶山剑法。

也许是感受到了威胁，魂灵从四面八方围攻过来。每只魂灵都面容冷硬，不染一点情绪。众人立刻摆好架势，严阵以待。

首先出手的是陶繁，他就像一个被压抑的过久的猛兽。目光灼灼，一改平日温和形象。他的走位如蛇形，速度极快，但是剑招当中的气力却并未削减，招招致命。

魂灵似乎感觉到了陶繁才是最大的威胁，采取全聚围攻的方式来压制他。完全就把跟上来的龙漓岑殿丢在了一边。

岑殿前后形象差距太大，龙漓完全就忘记了他曾经是小狼。于是在这被忽视的相同命运背景下，二人大眼瞪起了小眼。

“没关系。”莫涯走到二人身边，自信满满地说到：“长老是不会有事的。”

岑殿看向莫涯，“你不是云顶山的人吗？怎么叫公子长老？”

莫涯表情很严肃，道：“我从来就不是云顶山的人。我是徐氏后人。”

“哦。徐氏……徐氏后人！”岑殿惊得下巴都快掉了，指着陶繁问到：“那你叫他长老！他，他……！”

“他是徐潜。”莫涯回答得很淡然。

这下岑殿更加震惊了，瞪大了眼问道：“徐潜不是四百多年前就死了吗？徐氏一族也灭族了，怎么你们还在？”

这下莫涯是看向岑殿的，表情依旧很严肃，“只要我们信奉的东西还在，徐氏一族就不会灭族。”

岑殿表示莫涯这话说了当没说。

说了这么多话，他就只得到两条消息。

死了四百年的徐潜其实还活着，现在还正在展示自己高超的剑法。灭了四百多年族的徐氏一族还有后人，现在正在看着自己死了四百多年的长老表演剑法。

可是这些又跟云顶山有什么关系？又跟发生在云顶山上的事有什么关系？

不过，岑点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听说云顶山的前掌门后仙尊的设定跟当初徐氏一族的前掌门后长老的设置如出一辙。虽然在徐氏一族之后也有不少效仿者，可是几乎都无疾而终。也就只有云顶山的道奇宗门继承了下来，还将其发扬光大。

以至于现世不了解的都以为这样的设定是云顶山独创以及专属。

但是，万一这云顶山的创立者也是徐氏后人呢？说不定就是当初经历过予松山事件的人。毕竟徐潜都能活这么长时间，再有一个人活个四百多年也不是不可能。

陶繁出手过分狠绝，根本就没想过要给这些魂灵留余地。他的剑气也太过狠厉，以至于剑都难以承受。

这就是非灵剑的弊端，承受不住过大的灵力与过重的戾气。剑可是武器，是用来战斗杀人的。使剑者在使用过程中往往会投以自己的情绪，这些情绪往往会转变成戾气以此来增大剑的威力。

剑有灵者无论多大的戾气都会将之转化，还会最大程度的配合使剑者。剑无灵者则以剑身硬抗，不懂转化与变通。

如今莫涯的剑已经快承受不住陶繁的情绪了，几乎是处于崩溃的边缘。饶是如此，就算魂灵齐聚攻之也敌不过陶繁。

他本来就没打算拉长战线，如今剑也快到达极限，陶繁就更加没有拖延的必要。

“锵！”

一击。

“锵！”

再一击。

这些魂灵是实体也是虚像，在每一次陶繁重击之下魂灵都会被震得散开一点又迅速聚拢，不过行动的敏捷度也会不如之前。

已经有数不清次数的砍击与挑刺，十只左右的魂灵最终只剩下两只。

两只魂灵的身体已经残破不堪，但是神情依旧冷硬，面上依旧不起一丝波澜。

“这些被击碎的魂灵会怎样？”岑殿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这精彩的剑法混战问道。

“会死，彻底死去的那种。”莫涯答道。

魂灵可以入轮回，但是会经历好几次洗涤，直到将前世的罪孽与恩德彻底洗涤干净。

所以他们完全不会记得前世的事，就算此时杀了他们也不会有任何关系。

可到这时，陶繁还是有些犹豫了。

他们也是被人利用，生前是，死了连魂魄都没能幸免，到头来落了个魂飞魄散不得好死的下场。

但是魂灵明白不了这些，只要身体还能动，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砍向陶繁。

陶繁横过剑来一挡，用力往外一推，魂灵被推得朝后退去。陶繁乘胜追击，引剑一刺……

魂灵已经受了太严重的伤了，这次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复原。最终，实体虚化，虚薄的魂灵再进一步溃散，最终散作无数尘埃，混在空气里。

那是最后一只魂灵。

魂灵都死了，人与妖也在开始恢复神识。

陶繁引剑而立，剑上蜿蜒漫布着几条裂痕，只需一击，就会碎裂。

在场所有人无不倾佩于他。刘疆仍旧盯着陶繁，眼神很复杂。

“长老！”

莫涯快步走向陶繁，带着崇拜与敬意。殊不知一支小飞刀正划开空气朝他眉心奔来。在看到小飞刀那一瞬莫涯浑身僵住，完全忘记做出反应。

“莫涯小心！”

陶繁见此想赶过去，却另外有一把剑自另一个方向冲向他。陶繁本能的束起手里的剑一挡，这柄剑本来就快碎掉了，当另一柄剑碰到陶繁手里剑的剑身那一瞬，剑发出一声清脆的悲鸣，瞬间破裂。

饶是如此，也没能挡住另一把剑前进的方向。剑直指陶繁眼睛，陶繁偏头一躲，却还是无可避免的被划伤了脸。细小血流瞬间就躺了出来。

不过陶繁并未关心自己的伤口，他第一反应是关心莫涯是否安好。

莫涯很好，因为有人挡在了他的面前，是刘疆。此时刘疆在看到陶繁受伤的一瞬间就跑了过来。

“怎么受伤了？”刘疆满是心疼，用袖子楷掉了陶繁脸上鲜血。

“我没事。”陶繁挡开了刘疆的手，刘疆更加失落了几分。

看着刘疆的脸，陶繁浅浅叹了口气，道：“我真的没事。”

“只是……”陶繁看向那不明来历的剑飞来的方向，神情严肃，“看来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在剑飞来的隧洞里，走出来了一个人。不，是一只魂灵。剑在伤了陶繁之后又再次回到了这只魂灵的手中。

而在另一个方向，小兰从暗处走出。神情冷硬，脸上未有一丝波澜，正如先前那些魂灵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