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仰止 第121章 大厦将倾

司马洁是在一阵猛烈的晃荡中醒来，迫不得已，舍弃了姝菁为他编织的美梦才醒了过来。

嘉王司马洁的母亲是一名老实本分的婢女，就算有了司马洁也还是作为一名婢女过活。而且似乎这位母亲又把胆小顺从刻进了司马洁的骨子，于是在先王众多野心勃勃的儿子中多了司马洁这么一头小绵羊。

不过正得益于此，他的兄弟们完全不视他做威胁。之后司马洁被先王安排在了远离国都的西南一角，美其名曰守卫边疆，其实就是先王眼不见为净的策略。

无论再是老实的人心中偶尔也会出现叛逆。姝菁就是司马洁偶然遇见的叛逆，他的一生，仅此这一次。

叛逆的起始开始于司马洁的一次冬猎，那一次，司马洁猎得一只雪兔妖。不过与其说是猎得的，倒不如说是那雪兔妖主动找上了司马洁。司马洁还记得当时雪兔看他的眼神满是无助，那眼神让他想起了儿时的自己。就这样，雪兔被司马洁很自然的带回了府上。

可他万万没想到第二天雪兔竟然变成了一名女子。虽是听说过这些灵异志怪，可那毕竟是听说，等自己亲眼见到时司马洁差点被吓死过去。

那一段时间真的很美好。二人在那西北一隅过着自在闲逸的生活，直到有一天姝菁不见了。司马洁发了疯似的找了姝菁许久，最后有关于姝菁的小道消息传到了司马洁耳中，小道消息的关联地就是云顶山，就是这地下妖□□易会。

八千金是司马洁所有财产，他当时只想带走姝菁，哪怕让他倾其所有。

不过现在一切都变了。

找了姝菁这么久，爱了她那么久，却发现姝菁只是在利用自己，自己的死对于她来说竟是一文不值。

身下的地还在晃荡着，司马洁早就睁开了眼。不停的有灰尘落到他的眼中，不过司马洁也只是不舒服的挤了一下眼睛后又重新睁开，几来几往后，司马洁那双眼睛就完全被红血丝占满。泪水不停的从眼角滚落，但是却并没有人为他擦拭，就连司马洁本人也不愿意。

“哐！”

关着姝菁的铁笼被这剧烈的晃荡推倒在地，正正好好倒在了司马洁耳边。司马洁被惊动了，也只是扭过头看了一眼。本来他还抱有点期望，可看到空空如也的铁笼后司马洁哭出了声。

“姝菁啊～！”

司马洁悲痛欲绝的喊了一声，当然，当然没有那位叫“姝菁”的姑娘应他。

因为姝菁已经死了。

在他彻底昏迷之前，他听到了莫涯与姝菁的对话。

“我可以放你出去，但是你需要放另外一个人出来。只有他的灵力足够充沛，才有可能救出所有的妖。”这话是莫涯说的。

姝菁满是怀疑的上下打量着莫涯，对于莫涯的话，姝菁很难去相信。“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姝菁问道。

“因为你没有别的选择。”

姝菁冷笑一声，“那你为何不自己去将他放出来？”

似乎是早已料到姝菁会这么问，莫涯表现得很淡定，“正如刚才说的那样，这标识强行被揭下会死，我还不能死。”

莫涯没有再说多余的话，态度格外的坚决。

“好吧。”姝菁长长叹了口气，“现在问再多恐怕你也不会再多说什么，我会去做。”说着，姝菁恳求的看着莫涯，“你一定要将他们都救出来～”

“会的。”莫涯直视着姝菁的双眼道：“我保证！”

这就是司马洁听到的全部，之后他就彻底昏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当时姝菁离开之前有没有再看他一眼。应该没有吧，她不爱他。

“呜呜呜呜～！”

司马洁撑着自己的上半身坐了起来。虽然外面还是闹哄哄的，可这里就只有他一人，莫涯也早已离开。

时不时有碎石落到司马洁身体上，司马洁本来就不是个强壮的人，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砸逼出了他一声接一声的闷哼，闷哼的同时还在持续着啜泣。司马洁摇摇拐拐的挪到了自己的面具边上，边哭着边边捡起面具扣在了脸上，又摇摇拐拐的朝地上爬去。

被景仰被推崇的广长盈广仙尊猎妖杀妖买卖妖？

这怎么可能？

“这不可能！”蔡子归首先否认道。

“对啊！这绝不可能！”有人附和道。

陶繁朝蔡子归稍稍斜了一下眼，“可能与否，何不让广仙尊亲自来说。”说着，陶繁朝废墟看去，接着说到：“广仙尊，是无话可说了吗？”

陶繁语毕，广长盈自地下大殿飞出，落于废墟之上。神情冷淡，眼神有些骇人。

庄严肃穆的云顶山在此时乱了套，谁都没想到在那辉煌的遮云殿会突然塌了，然后冒出几十头妖兽，现在居然还有人以此为借口指控宗门仙尊猎妖杀妖买卖妖！

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不过，有的人虽然嘴上说着不可能不相信，可此时的表情完全就是在看好戏。看他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宗门与宗门仙尊会怎样来解释。

“广仙尊，你还有什么想说的？”陶繁义正言辞的问道。

“呵！”

广长盈哼笑一声，“妖物横行肆虐人间千百年，我们只是找到了制服他们臣服于我们的办法。而且公子……”广长盈看着陶繁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你也是妖吧！”

陶繁皱了一下眉，“是妖又如何？”

“那你觉得，人信妖还是信自己的同族？”

“你什么意思？”陶繁问到。

“就光凭你一张嘴，就想要来污蔑我云顶山？那些妖皆是我云顶山俘获作乱的妖物，震在云顶山之下，如今却被你个妖族尽数放出，你这是要同全人族宣战？”

陶繁明白广长盈的意思了，果然，当他再次扫视到众人时，那些怀疑的目光全都投到了自己身上。尤其是现在所有的妖兽都整齐列队于自己身后。

“公子，凡是都要拿出证据啊！”广长盈冷笑了一下，“若是拿不出证据，我这云顶山大殿被毁是小，可你发动人妖大战，扰乱天下秩序这件事可就是大罪过了！”

陶繁真是没想到，广长盈会是此般说辞。明明是活生生的证据，经她嘴里这么一说尽都变成了为祸一方的妖物。

“你胡说！”

陶繁还没开口就有人抢先说了话。是之前那只小狐妖，此刻站在陶繁身边，警惕着广长盈，“分明就是你把我们抓来，还要拔我的皮，挖我们的妖丹！”

“我的妖丹值两千金！”这次是另一只妖兽。妖兽身上遍布伤痕，气息奄奄，若不是身旁有人扶着恐怕真的会就这样倒在地上死去。“刚刚才喊出的价，若不是被公子解救，恐怕现在已经被你活刨了妖丹！”那妖兽满是愤恨的说道。

“还有我！我被辗转卖了几次，那些买我们的人根本就没拿我们当作命看，玩腻了就再把我们卖回了云顶山！”

“我也是，我的兄弟姐妹们都被剥了皮！”

“还有，云顶山为了让我们无法反抗，会给我们设下重重限制，对于妖来说，没了妖力灵力就完全是废物！可这群丧心病狂的人根本不会在意我们！”

这些来自妖的一条又一条控诉无不带着血腥气。不知是不是被熏着了，人群中开始有人皱起了眉，越听，他们的眉头就皱得越紧。

不过这些血淋淋的指控确实让广长盈表现出了慌恐。不过，这恐慌可不是因为广长盈在怕。

“天呐！”广长盈夸张的惊呼了一声，指着站在陶繁身后还在控诉的几十头妖兽道：“你们是真的要同人族宣战了吗？”

此话一出，果然广场上的人大半的人都朝广长盈方向退了几分，明显分成了两个阵营。

这下妖兽们彻底被激怒了。

也是，他们可是妖。在灵力储蓄上就胜过了人，完全不用跟他们废话。

“跟他们多说废话做什么！这群人完全就是无可救药了，直接杀了他们就好！”有妖兽义愤填膺道。

“就是！咱们上吧，今天就把这云顶山搅得昏天黑地，让她说不出这些狗屁话来！”

妖兽们摩拳擦掌就要上，却被陶繁一下子全拦了回来。广长盈笑得别有深意，陶繁对上了广长盈的视线，恨不得一掌拍死她。

可是他不能。人类与妖族经历了很长时间的战乱才达到了如今这个相对和平的局面，如果妖族在此刻动手，就真的会遂了广长盈的愿。如果所有人的注意力被这件事情吸引，那这背后的事就会自然被淡忘。比如，那一听就荒诞不已的问天借力。

“明明事实就是如此，为何你们不愿去信？只是因为说话的人是妖？”陶繁愤恨地看着广长盈说到。

“呵！”广长盈冷笑一声，“你们这般团结一致，难道不正是有此想法吗？”

在两个阵营的中间位置有人不耐烦的砸了一下舌，是杜礼。

“广仙尊，颠倒是非也要有个度吧！”杜礼松开了司马洁，走进那所谓妖族的队伍，企图抱起刚才的那只小狐狸。小狐狸哪肯，此时在他眼里，人族都是坏蛋。

不过杜礼可能天生带有慈父的气场，只是朝小狐狸笑了一下小狐狸就放弃了挣扎，怪怪的落到了杜礼怀里。

杜礼抱着小狐狸走到众人面前，略带嘲讽的语气说到：“就这么只小狐妖能为祸一方？”

“对啊～！”人群中终于开始有乐赞同杜礼的声音，“我看这小狐狸连只鸡都不敢掏，还敢为祸一方？”

小狐妖：“……”

谁说他不敢掏！

好吧，他不敢。那鸡会啄他，还可疼了！

“你说什么？”另外有人撞了一下刚才说话那人的肩膀，好心提醒道：“你可看清楚了，那是妖，妖都是会害人的！”

这下问题就完全变质了。

广长盈成功的将问话题扭转，直接变成了人与妖的对立。而云顶山的此番恶行，反而成了次要问题。

“不对吧。”杜礼看着说“妖都是会害人的”那人说到：“这都什么世道了，你怎么还会有这种想法。”说这话时，杜礼看那人的表情完全就是在看乡巴佬一样。

“而且我们现在不是在找广仙尊残害妖族的证据吗？”杜礼接着说道。

好了，这下又把话题给扯回来了。

“广仙尊不都说了吗？那些不都是恶妖，广仙尊只是把它们镇压在云顶山而已。”有人维护着广长盈道。

“是吗？”

杜礼弯下腰将小狐妖放回了地上，直起身来，不卑不亢的看着众人质问道：“那为何裕王，嘉王，莒雾夫人会齐齐出现在地下大殿？还有，据我所知，猎妖买卖妖之事向来屡禁不止，那为何十五年前出现在易妖账本上的妖又回重新出现在这里？”

“你在胡说什么？”这次表达自己疑问的是连半庄。

他算是一个中间派，对任何一方的话都只信一半，但是在听到杜礼口中的账本时却是狠狠的震惊了一下。问到：“杜兄你说的账本是什么意思？”

杜礼看了连半庄一眼，从自己怀里掏出一本破旧的账本。并不是刘疆得到的那本，因为杜礼的这本要旧上很多。

当时的背景设定是，人类知道并默认有妖的存在，虽然人妖关系还是很敏感，但是只要维持着一定的平衡就不会有多大事。之前小狼追龙漓时，人们没有觉得害怕也是这个原因。

今天在外面，没办法扛着电脑一起。这一章是用平板一个字一个字戳出来的，事实证明，还是电脑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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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大厦将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