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案件多,耐不住沈令心细如发,几个月便连破几个疑案,日日忙得脚不沾地。
檀溪几人也不大约得出他。
又是雨雾朦胧,连片的荷叶碧色无穷。
“大理寺新来那位,破案也太不知轻重了些。”一人道。
“哪位?”旁边的人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沈什么,沈行则?”
苏慕青听见这个名字抬了抬眼,乌译道:“他如今在查锦阳山庄那案子了。”
几人对视了一眼,看向苏慕青。
苏慕青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是得想法子敲打敲打了。”
“我来。”一直没有出声的余既云道。
苏慕青看了看他,微微一笑,“把人提到刑部,别做的太过。”
进了刑部就是进了他们的地盘,沈令不死也得脱层皮。
不久,新任大理寺少卿受贿的消息打得所有人猝不及防。
“行则!”檀溪等人赶来时正好遇到他被从大理寺带出。
“行则怎么可能贪腐?是不是弄错了?”苏黎塞了一锭银子给负责抓捕的官员。
“这个下官就不知道了,一切待刑部查明再说。”那人躲开了。
苏黎明白了,他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身正不怕影子斜,他们要查那便查。”沈令隐隐含着怒气,冷声道。
“行则你先委屈几日,我们想办法替你弄清来龙去脉。”檀溪安慰道。
沈令就这样被带进了刑部大牢。
牢房昏暗,以往都是他在外面审人,如今换在了里面,这体验,多新鲜呐。
他身上换上了囚服,坐在稻草堆上闭目养神,显得这地方都清贵起来了。
不多时,进来几个狱卒,把他提到了刑架上。
“听闻小沈大人手段强硬,不知你们大理寺与我刑部比如何?”一人拿了鞭子,狠狠地落下。
沈令吃痛地抖了一下,冷汗淋漓,审都不审直接上刑,沈令再傻也明白过来自己这是得罪人了。
来不及细思,又一鞭子落下,刑部的鞭法厉害,不会见血,却能顺着皮肉伤及内里,可他咬着唇不肯出声,只有喉结滚动。
那狱卒看着他咽了咽口水,清清冷冷的月光照进来正好落在他脸上,因为疼,整个人都是湿的,乌发黏在雪白的颈侧,眼尾一片煞红,偏偏眼里透着倔强,多看几眼便会让人升起凌虐之心。
小沈大人这几月里多风光啊。
狱卒又打了一鞭子,沈令闷哼一声,紧接着又是几鞭子,他再也压不住喉间的腥甜,呛出一口血来,眉头皱起,那样又冷又厉的目光撞得人心神荡漾。
牢里的阴私不少,狱卒们天天和囚犯待在一起,心里难免苦闷,拿犯人取乐也是常有的事,更何况这样的绝色。
“小沈大人的骨头果然硬,那只好换个法子了。”他取了一根布条覆在沈令眼上。
沈令眼皮直跳,各种酷刑他都熟,没有一条是要遮眼的。
万籁俱寂,眼前漆黑一片,耳边只有心跳和不知何处的蝉鸣。
那狱卒忽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沈令文武双全,听声辨位只是基本功,精准地捕捉到了脚步声,可眼前一片黑暗,“谁?”
来人停在了他面前,没了声响。
沈令被绑在刑架上动弹不得,何况被生生打出了内伤,浑身肌肉紧绷。
那人轻轻地摸他的脸,手指停在了他沾着血迹的唇上,不轻不重地替他擦拭。
沈令没由来地一阵寒战,“你是何人?”
那人没有答话,手指碾过泛着水光的唇珠,显出一种近乎蹂躏的意味来。
沈令唇上一片火辣的疼,猛地别过头,躲开了他的手。
那人轻笑了一声,斩断了绑着他的绳子,沈令来不及反应又被绑了起来,这回绑的只是他的双手,他的手被吊了起来。
“我沈行则行的正坐得直,贪腐行贿一概不可能,想来是查案时得罪了哪家大人,无妨,行于法度,必严于法度,为民申冤,本职所在,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沈令绷着一张脸道。
那人又笑了一声,把他抵在了墙上,雪白的皮肉横着吓人的青紫,生出了凌虐的美感。
滚烫的气息喷在颈侧,沈令不适地别过头,忽然,他瞳孔一震,温热的吻落在颈侧,顿时又羞又怒,“你要做什么!住手!”
他往后退,却被墙挡住了去路,横腿就踢,来人武功明显高过于他,何况他已经被打得没了力气,轻而易举被制住了双腿。
沈令大惊失色,终于知道害怕两个字了,“别,不知是哪里得罪了你们,你们总得告诉我吧!”
那人不作理会,常年习武的手留下一层厚厚的老茧,慢慢地数过薄薄的皮肤下,凸起的脊骨。
沈令抖着声音,“你到底是谁!光天化日之下,寡廉鲜耻唔!”
他的唇被封住了,沈令张嘴就咬,血腥味漫开,那人强行捏开他的下颌,沈令活鱼一般挣扎了起来。
男人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纤薄的腰,把他箍在怀里,膝盖微微用力。
沈令胃里一阵翻涌,止不住地发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怕的。
混乱挣扎之际,他一脚踹在了那人肚子上,把人踹得后退了几步。
下一刻就被重新禁锢,动弹不得,毫无预料下,他猛地仰起头,不知道是汗还是泪打湿了布条,
眼前忽然一亮,也看清了身上的男人,不可置信,“余既云!”
余既云十分满意他的反应,放轻了语气,“别那么紧张。”
沈令眼眶煞红,“为什么!”
“小沈大人长了一身勾引人的好本事,怎么反倒要问我为什么。”余既云咬了咬他的喉结。
“余既云,我当你是好友,你居然……”
突然,沈令狠狠地抖了一下,余既云摸了摸他的脸,“怎么哭了?”
沈令闭了闭眼,声音沙哑而哽咽,“余既云,你若还当我是半个朋友,便不要再继续了!”
余既云亲了亲他的眼皮,“朋友?我第一回见你就想把你……”
这样粗俗直白的话激得沈令整个人更红了一点,余既云喜欢极了,含住了他的唇。
沈令不知道这世间还有这种险恶,挣扎地愈发厉害,余既云险些没有按住他。
“停下!我求你……不要… …”
一瞬间,所有的痛骂与挣扎戛然而止,他像濒死的天鹅一般扬起了头颅,眼泪一滴一滴滑过殷红的眼尾没入乌发。
疼,太疼了,长刀钉骨一般疼。
余既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沈令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恨得咬牙切齿,“余既云!我要杀了你!”
余既云不置可否,哄小妾一样哄他,“心肝,二郎带你出去。”
沈令要疯了,几乎要吐出来,闭着眼睛不肯再出声,只求这是一场噩梦。
他如同一叶扁舟,在这滔天欲海里被打得粉骨碎身。
余既云大发慈悲解开了他被吊起的双手,手上一片鲜血淋漓,伤口深可见骨,沈令整个人脱力地落进他怀里。
好软,这样一个冷硬的人身子怎么软成这样?
余既云把他抱进怀里,轻轻地吻他的眼皮,在雪白的皮肉上留下大片淤青。
“不要……余既云……滚……”
可是他的话太过破碎,只能引起更深的**,那一张小脸又湿又白,好像被暴雨蹂躏的白花,漂亮死了。
余既云终于圆了连日里的痴心妄想,爱怜地亲了亲他薄红的唇,顺手拿起准备好的大氅把人整个包进了怀里。
不过十九的少年,他的身量清瘦,抱起来没什么分量,余既云常年习武,几乎是他的两个。
这样一抱,显得沈令十分小巧可怜,双目紧闭着,眉头微微皱起,脸白得几近透明。
余既云春风得意地抱着人回了府。
窗外阴雨绵绵,沈令不知道在噩梦里挣扎了多久才睁开眼,入目就是红色的纱幔。
浑身的骨头如同被一寸一寸捏碎了一遍,手腕也锥心刺骨地疼,疼得他动都不敢动。
沈令是很怕疼的一个人。
是沈父沈母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宝贝,是整个没落沈氏拱起来的明月,不是什么人的玩物。
他咬着牙,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木着脸把榻侧准备好的衣服一件一件穿好。
余既云踏进门便看见那撑着伞走过一树桃花的人,如山水墨画。
沈令瞬间绷紧了身子,余既云长眉一挑,“小沈大人还走得动路?”
沈令看着他,那双总是含着笑的眸子里划过一道杀意,从胸腔里挤出几个字,“不劳挂心。”
余既云被他这副明明已经伤痕累累,却强撑出一脸倔强的样子勾得心痒。
如果说之前是见色起意,那现在他是真的有点喜欢沈令了。
“小沈大人戴罪之身,如今出去是要告诉整个上京城你越狱吗?”余既云带着些漫不经心的笑意问。
沈令垂下了眼睫,“我自会去刑部。”
余既云笑了一声,好像在笑他的天真,“你去刑部除了能让罪证多加一条还能有什么用?越狱啊,斩首的大罪。”
沈令面色沉沉,“拜你所赐,可满意了?”
余既云揽住了他的腰,“行则不要生气,你唤我一声二郎,这些事情二郎都替你摆平。”
沈令一巴掌打掉了他的手,“烦请余二公子自重。”
余既云实在是心痒难耐,弯腰把人扛起,纸伞摔落在地,骤然失重让沈令有些惊慌,下意识地抓紧了他。
余既云笑出了声,沈令立即松手,拼命地挣扎起来,“余既云!你放开我!”
可他身上有伤,又一宿劳神伤心,根本没有多少反抗的力气,显得**一样。
余既云把他按在榻上,沈令如同垂死挣扎的鹿一般踢打他,手腕上渗出了血,“余既云!你够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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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囹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