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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为外室 第33章 满春院(二)

作者:秋不白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4-20 10:22:07 来源:文学城

整体规模宏达分次有序,光是戏台就分为上下两层,下方处进门就可观之,弹唱的都是寻常曲调,一个席位顶多叫上一两个女子做陪衬,这里接待的多是泛泛之辈、鱼龙混杂。

上方延伸出来的亭台可不寻常,由两侧的台阶曲折向上,楼梯边的栏杆旁站有佳人,与即将攀上楼的人拉扯,看似随意依靠,一颦一笑间就衣衫半解,香肩半露大有深意。

往上就是别有洞天的景,既然不同,那就要有入内的资格,砸金百两和身份不凡得占一样,如若是常客就由老鸨带领,而常客的标志就是非富即贵。

老鸨笑呵呵领着顾陆二人上了台阶,早在刚进门开始,她就在极短的时间内给龟公安排了任务。

龟公这一职业,要的就是眼力见和手脚麻利,在一行人踏上最后一层台阶时,雅间的位置已安排妥当。

楼上的人较楼下稀疏,此时台上只有一位遮面的女子弹奏着琴筝,看官两两三三醉意熏熏,有白日的成分在,要是再夜间,这楼下楼上不管哪一处都少不了人影。

见老鸨上来,清闲的姑娘们均站起身迎上来,声音此起彼伏,嘴里喊得亲切,明明是向老鸨招呼,眼睛却没从衣着华贵的顾陆两人身上移开。

老鸨笑着,尽量每个都回应到,在嘈杂的人群中探头寻找:妙儿,苏儿,洛儿过来。”

“来了妈妈。”几乎异口同声。

老鸨转头继续引路,时不时回头可谓尽心:

“二位少爷这么长时间不曾来,专为两位准备的雅间我可是一直备着的;最近姑娘们学了一首新曲子,还没来得及上台二位少爷就来了,不怕少爷嫌弃,有了听客正好评价一副,指出姑娘们的不足。”

满春院就雅间多,说的好听专门备着,老鸨精明,深知多一间房用少一间用对揽客无影响,让他清闲放着说不定还能邀功。

这不,几句话就把人哄得团团转,印象不是一般的好,顾云舟伸伸手,跟随来的家仆就递上满满一包银子。

财大气粗的客官就是老鸨想要的,笑得合不拢嘴,将钱袋塞进腰间,恭贺着,谄媚着,作姿作态着推开一扇门。

雅间是惯称,在这里却不如其名清逸雅致,房内繁糜,能站立的地方均有软垫,矮桌宽到可在上起舞,房内有一小台,被细纱相拦,纱后琴筝在中,两侧放有椅凳。

可以盛纳数十人的地方只有顾云舟和陆从言,窗台下烧着炉子,空荡的屋子不至于清凉,两人顺手脱下压肩的披风递给侍奉的下人,一套动作一气呵成,来少了都不会这么自然。

两人入座后老鸨朝着门外招手,不一会被唤名的三位女子有两人怀中抱着琴款款入内,老鸨接着说道:“二位少爷先听着小曲,我这就让姑娘们去准备,都是些新面孔。”

等人走后,三位姑娘不敢有别的动作,学着这里的人弱弱地喊:“陆少爷,顾少爷。

三人怯生生的模样实在有意思,身型纤细,面上还存有稚气,看得出来年龄在十六左右,轻声招呼后脸都不敢抬,依次溜进薄纱后摆好架势,手起音响。

新曲子确实不错,弹了几个音就抚平了急躁,不像这种地方能有的清雅,桌面上被酒菜占满了,菜是好菜,有荤有素,这待遇算是满春院最好的了,可这两位公子哥依旧不当回。

陆从言一杯酒下肚对着轻纱说道:“这些玩意有什么好拨弄的,同我们坐过来……”

顾云舟听得聚精会神,还暗叹若有此音相伴入眠,醒来绝对神清气爽。

“哎,陆兄,何不让她们弹完一曲再说,我听这曲子实在雅,声声入耳如仙乐。”顾云舟也要伸手斟酒。

陆从言觉得这话好像听过一遍,于是想到了些陈年往事:“还是顾兄有雅兴,这样一来我是浮躁了,话说回来,曲子的好不在于音,而是能有雅兴的人,顾兄难不成又要一掷千金换红颜?”

仅一墙之隔,门外似街市热火朝天,手里没活的姑娘们此刻忙得脚不沾地,原本廊间人影稀疏,现却被对对双脚踏地砰砰作响。

“蕊蕊,你的花簪容我佩戴一下。”一位姿色上等的女子从一个寝屋轻跑另一个寝屋。

“玉儿,赶快将我衣柜最里面那件玉粉荷纹浮光锦拿来。”其中一间寝屋的门还未来得及关上,里面又一个艳丽的女子指使着打杂丫头。

这样的声音很多,杂七杂八,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得到自己想要的。

一群人争相涌向顾陆二人所在的雅间,要不是有老鸨拦着,再大的雅间恐怕也装不下这些另有所图的姑娘们。

一排寝屋的深处,嘈杂的四周有一人不同,一个眼若圆形,体态丰盈的女子,斜身依靠在门框,侧着头去看纷扰,心不明,眼懵懂。

打扮和这里的人一样,身份也没什么不同。

面前跑过去很多人,欢声笑语更让她疑惑 ,顺势伸手拦住一人:“杏儿姐姐。”

那名叫杏儿的人止步,喜悦的情绪很难止住,眼里残留着刚才的激动:“是鸢儿呀,你在这里干站着干嘛,赶快去打扮打扮,随妈妈一起去顾少爷和陆少爷的雅间。”

“那两人的身份有何不同?看你们敲锣打鼓的劲,这两人我还从未听说过。”鸢儿眉头紧凑,更多的是不解。

别看杏儿现在打扮得花枝招展,之前的她是个命苦的丫头,自小就被卖到满春院干杂货,后来老鸨见她长相标志,心里就有了别的想法。

若非苦难深重,又有几个女子甘心于此。老鸨也没想到杏儿会这么容易就答应她,打扮过后请人教她些琴棋书画,去了本名江慧芊,从此只唤杏儿。

杏儿比鸢儿年长,中间也就差个三、四岁,因自小就呆在满春院,算得上这里的老人,了解的事多了,这里的姑娘对她还是有几分敬意。

杏儿听了鸢儿的话这才想起,两人向寝屋里靠近,音量低了下来:

“瞧我糊涂得,你才进满春院你是不了解,那两人中的陆少爷是巡抚的长子,官家子弟,家世清白,你我等人过不了那道坎,虽出手大方,但是一杯羹多人分,能到手的又有多少。”

“那顾少爷呢?他又有何不同?难道官职比陆少爷还要大?”鸢儿像知道了什么新鲜事,听得正起劲。

杏儿咧嘴一笑,光是想她都要笑出了声:“顾少爷可是个大人物,不是官却比官好,这里的姐妹们可天天盼着他来呢。”

见鸢儿渴求的样子杏儿也不卖关子了:

“顾少爷家里经商,听说生意遍地,家产不尽,对咱们也毫不吝啬;说这也是早些年的事了,鸢儿你当时不在,不知道这一档子事。”

“满春院曾经有一个人叫莺歌,人如其名,曲唱得好,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光靠她那身本领就让妈妈对她喜爱有加,要见她只能约见,寻常人可见不到。”

鸢儿年龄不大,知道的事可不少,满春院风月场所也分等级,卖笑的不善于琴棋书画,各项精通的被人求着一睹芳颜,能做到后者的与身世,能力密不可分。

鸢儿点点头让杏儿继续:

“就顾少爷那脾性,用百两黄金抛砖引玉,你猜最后怎么着?顾少爷让莺歌弹了两个时辰的筝曲然后拂袖而去,莺歌第一次见到这种做派的人,再加上顾少爷之后前前后后来了几次,都花重金与她相见,这丫头上心了,说顾少爷怎么怎么有才华,两人又如何吟诗作赋,后来直接主动去接顾少爷。”

杏儿说到这里语气消沉不少,手里的手绢被烦躁的她拧了又拧:“当时我们也是傻,堵莺歌的话,说顾少爷喜欢你怎么不将你赎出这是非之地,这句话我们才说没几天,夜莺自己拿着千两银子找到了妈妈。”

“后来我们才知道,顾少爷每次在离开前都私自交给她几百两银子不等,意为让她自己赎身,往后不再受制于任何人。莺歌高兴了,这事都在口口相传,一时间顾少爷名声大噪,到最后浄显给我们这些人心地不纯。”

“莺歌姐姐现在在何处?顾少爷之后又在何处?”鸢儿嘴角勾出不明所以的笑,隐晦到一旁的杏儿以为这是艳羡。

说话这一阵功夫,外面那些多才多艺的女子都已经穿戴完毕,无一人不幻想着和莺歌一样的结果。

杏儿仗着体形欣长,伸手捏住了鸢儿的脸颊:“咱口中的莺歌已经没了,取而代之的是胭脂铺老板宋芸香,就连你嘴上的胭脂都是她送来的,顾少爷嘛……”

声音渐渐转小,收回手,再次开口略带几分犹豫:

“这件事发生没多久后,顾少爷就成了亲,听说是对方一个乡野丫头,头脑无墨,无才无艺,两人关系我们不得而知,其实可看出一点,要是两人和睦顾少爷又怎能重返此地,既然再来说不定会有两个、三个莺歌。”

杏儿释然一笑,拉扯着鸢儿把她带到妆奁前,将她的脸对向黄铜镜说道:

“鸢儿生得俊美,平常的教导也能看出你有琴棋书画的影子,你不和我们说你的事我们也不问;这地方总归不是什么清闲地,能有自己赎身的机会已是得来不易,什么鸢儿杏儿鸟儿的娇称,谁又不想用自己的本名过日子。”

“姐姐,我知道了。”鸢儿敷上杏儿放在她肩上的手,心里的大计经有了雏形,难得她能在抉择时保持从容:“耽搁了姐姐这么长时间,妹妹心里有了打算,待我收拾一番再去。”

“你可千万要想好,妈妈是想把你往头牌的方向去培养。”临走前,杏儿再次叮嘱。

鸢儿会心一笑,目送杏儿离去,门口还在闪过光鲜亮丽的身影,消极的她对未来有了规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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