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场当天,外滩灯光华丽,百年老建筑是这座城市的明信片,在这摧残下,她们即将上演一场复古的繁华。
游也给于归穿上喻离买的新衣服,打扮的像个漂亮的公主。况柠说让干妈抱抱,于归没要,秦钦礼也不给抱,只一个劲的喊“粑粑粑粑”,游也的西装给抓了个皱。小孩子骤然到陌生的环境,又是这么多人,她有点害怕。
况柠只能跟她说话:“宝贝,待会妈妈就出来了,于归能认得出哪个是妈妈吗?”
于归眨眨眼,好似真的在认真听,嗯嗯呀呀了几声,又转回她爹那一顿乱蹭。游也强迫小团子面朝外坐好,要她好好适应一下,不然怕她待久了闹。
“咚——”第一声音乐响,游也捂了捂小于归的耳朵,而后慢慢的松开,要她一点点适应。
小于归很兴奋,开始叫唤,游也低头“嘘”了句,她立马安静了,在家里爸爸经常做这个手势,因为会吵着妈妈,所以只拼命的挥舞着双臂。
喻离这场是压轴,要等会才能看见。游也偏头去打量小不点,小不点看的格外认真,目光在一个又一个模特身上打转,好像在找什么。
“你在找妈妈吗?”游也捏捏她肉嘟嘟的脸。
小于归在她爹脸上停留了一秒,很快又回到t台上。
**的音乐逐渐走到末,压轴的模特和前一个模特间隔的时间会长一点,预示着结尾。
喻离出场了。
双手插兜,白衬衫黑马甲掐腰设计,台步很大。老钱的贵气,家族掌权人与生俱来的底气展现的淋漓尽致。走动间,耳边的环形耳坠中和了凌厉,带了娇俏。
游也感觉到了怀里小不点的变化,紧接着,小团子身子前倾想要抓东西,嘴里开始喊:“麻麻,麻麻,麻麻….. ”
身边的人都被小不点的声音吸引过来。人人都认识这位模特ivy,也都知道我这位ivy前不久结了婚生了孩子。现在看来就是这位了。
喻离看了一眼,迟迟没有收回视线,她从业多年,第一次没掌控好自己的节奏,有点乱了。于归一声声妈妈喊的她心都软了。
台下众人还在看,她努力稳住,走完一程。
回程时,小于归又开始喊:“麻麻麻麻,麻麻,抱!抱!抱!”
喻离那颗心一塌糊涂,忍不住笑了,凌厉尽失,只剩一个作为母亲的柔情爱意。台下的人也在笑,这个小插曲非但没有打乱舞台,反而给整场秀添了几份暖。
她笑着走完全程,根本恢复不回去那个飒爽的ivy。
一下场,游也抱着小于归在休息室,喻离几乎是跑着过去的,掩饰不住的欣喜,“于归宝贝!”
“麻麻,麻麻!” 小于归就跟中了“麻麻”咒似的,连她爹都不喊了,只一个劲儿的喊妈妈了。
喻离一把抱住她,小小的团子在她颈间蹭,嘴上还是不停。
“宝贝…”
孩子没哭,当妈的哭了。
游也揩掉她眼泪,“傻姑娘。”
于归是她的孩子,怎么会不爱妈妈。
**
那之后,小于归开始黏她了,妈妈长妈妈短。渐渐的,步子也稳了,不用扶着东西也能走好几步。喻离喂她吃饭,开始不熟练,慢慢的也会了。晚上游也给母女俩读故事,读了没一会,于归就窝在她妈怀里睡着了。游也通常看母女俩一会,等她们睡的熟了,就把于归抱回她的小床,他自己补上喻离的抱,还在她耳边喃喃,“我的,谁都不给…”
喻离有时会把于归带去学校,读博不怎么需要上课,主要是跟着做项目做实验,开组会一类。她把小于归带去开组会,她的师兄师姐们都抢着抱她,逗她喊哥哥姐姐。连她的博导,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爷都很喜欢于归,恨不得天天要喻离把她带来,他好出去到处炫耀这个漂亮的奶娃娃。
小于归越长大嘴巴越甜,步子稳了后,就想到处跑了,天天得要人看着才行。喻离已经跟米言说好,每个月工作只接一回。她想多看看于归成长。
于归会跑会跳之后,喂她吃饭就成了大难题,汤勺一到嘴边就脸一撇,不要!喻离喂她中午饭,十一点开始,到十二点,几乎没吃几口,喻离倒是喝了很多水,哄孩子哄的。游也三餐都在家吃,十二点半到家时,喻离还在喂她吃饭,有点被气着了,置碗的声音都响了。
游也在玄关处,于归看见他就要撒娇要抱,游也沉着脸叫她名字,”游于归。”
每当这个时候,于归就知道爸爸生气了,很严重的那种。
“粑粑。”
游也进了屋,扫了眼餐桌,饭菜基本没动,姑娘没吃饭,光顾着喂小混蛋了。
“过来。”
于归迈着碎步来,以为爸爸不生气了,就要伸手抱,很快被喝住:
“站好!”
喻离不管,坐沙发上一口一口把于归的饭给吃完了,可真气死她了。
“粑粑。”于归耷拉着脑袋,不开心了。
“你又惹妈妈生气了。”游也在她面前蹲下,从来不会和于归居高临下。
“你没有乖乖吃饭,肚子会饿,妈妈会生气,妈妈会不高兴的,听到了没有?”
喻离在一旁偷笑,父女俩最近都是这样的相处方式,搞的于归在她面前越来越放肆,游也脸一板,就立马怂了。
“听明白了就点头。”游也说。
过一会儿,于归慢慢点头,游也才伸手给她抱。
游也亲自喂她吃饭,让她自己玩一会然后午睡。随后喻离才和游也吃上一个整饭。
“叫个阿姨来带她吧。”游也说。
喻离还是摇头,她不想让于归以后回想童年都是保姆司机的痕迹,她想尽可能多的给予多一些。
“要不就送她去上学。”游也换个方式。
喻离笑,当爹的这么希望把孩子送去上学的,还是头一个,“五岁吧,至少也等她五岁。”
“阿离,你会累。”
“你不也是,照顾我们两个小朋友。”
游也笑一记:“照顾你是本能,照顾她,是附带。”
喻离敲他碗,有被他无赖样给气到,“怎么说话呢你,说的我跟菟丝花一样。”
游也挑眉,他倒是想,但实现不了。
“下个月我们去利兹。”游也吃完在她旁边坐下,和她说话。
“去干嘛?”
“别管,去就是了。”
“卖关子。”
**
于归第一次去那么远的地方,一路上趴她爹背上不松手,她想趴妈妈背上的,她爹没给。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即使商务舱也不轻松。但于归上了飞机就很乖,躺那睡着不动了,空姐来给她掖了好几次毯子。
“宝贝,你给我看看这个!”喻离把电脑往游也那一推,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学公式。
游也有时都不知道她的宝贝叫的谁,有时在家一声宝贝出来,父女俩齐齐回头。这个时候就得哄一个了。但显然这个时
候叫的是大的。
喻离要他给看一下她论文的逻辑对不对,公式能不能这样推之类的。游也看了会,指出几个他觉得不太合理的地方,两人互换想法,看看哪个比较恰当。但有时说着说着就要吵了,在这时游也就会及时闭嘴,然后自己默会,再去哄她。但喻离也好哄,说两句好听的就成了。
于归在飞机上吃饭也很乖,空姐给她斟了好多蓝莓汁,在家被看着不能多喝,现在多喝两杯可把她美的。途中还有空姐
来找喻离要合影,喻离也配合。甚至还有和于归合影的,于归学着她妈那样笑。
游也观完全程,戳了戳喻离,说:“你说这小混蛋以后会不会也去当模特啊?”
喻离白一眼:“模特怎么了?还有,她是你女儿,别老叫她小混蛋!”
游也知道把人给惹毛了,辩解道:“我觉得吧,咱女儿受不了那份苦,在家洗洗睡得了。”
喻离立刻懂了。游也嘴上嫌弃,但心里很爱于归,不想她受苦,一辈子碌碌无为都好,他不想孩子再受姑娘那样的苦
了。
**
利兹,英国北部小城。
他们落地时已经快到晚饭,喻建明派了人来接。车里,于归问:“妈妈,我们去哪啊?”她现在说话越来越利索。
喻离理不清辈分关系,游也解答:“我们去见妈妈的爷爷,你的太姥爷。”
于归没懂,还是点头。
车拐进别墅庄园,于归愣愣的看窗外,她也去汇恩公馆住过,但没有这个庄园气派,漂亮。
“宝贝,待会见到要叫太姥爷,知道吗?”喻离交代,她自己心里可能对喻建明有点疙瘩,但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影响后辈。
于归最甜,见到喻建明那一刻就扑了上去,甜甜叫太姥爷。
喻离戳游也:“你女儿这喜欢扑人的毛病是不是遗传你?”
这会儿是游也白她一眼:“嘴甜我认,扑人我不认。”
喻离笑,说的也是。
“爷爷。”喻离打招呼。
“诶,进来,准备开饭了!”
喻建明什么都撒手不管后,人看着松弛,笑起来都慈眉善目。
别墅是英国传统别墅风格,于归看着很喜欢,到处乱逛,谁喊出饭都不管,非得游也来喊才肯吃。阿姨早先得到吩咐,准备好儿童分格式的餐盘。喻建明还问为什么要这样,喻离笑笑,说爷爷待会你就知道了。阿姨给于归的小餐盘装好定量的饭菜,还有适合她的餐具,游也认真跟她说,要乖乖吃完,不能剩一点。于归嗯声,不说话了,开始扒饭,只是那抹蓝色瞳眸一个劲儿地转。喻建明笑了笑,对他们教育孩子的方式很赞同。游也和喻建明说公司的事,喻离插不上话,开始玩手机。没一会,游也边说话边把她手机抽走,喻离都要拍桌了。旁边阿姨看的偷笑,夫妻俩感情好,孩子才能教
的好。
于归吃完后又开始转了,管家上来说他们可以选择在这主楼住,也可以去隔壁的小楼住。喻离细细跟于归解释,于归想
在主楼住,然后给她爸投去一眼,游也恨不得赶紧把电灯泡踢走,立马同意,嘱咐几句不可以惹事,不可以乱吃东西,要听太姥爷和保姆阿姨的话,于归连连答应。最后,电灯泡走了,小夫妻过二人世界。
小别墅和主楼由环形楼梯连着,英国式的别墅都以暗色为主,绅士中带点阴沉,喻离不大喜欢,她喜欢亮堂的房子。屋内设施都很齐全,倒时差也没怎么想睡觉,喻离坐阳台上继续写论文。阳台下是一大片花园,种的是白粉色调的伯利兹玫瑰,茶几上是红茶和三层英式茶点。
游也坐她旁边难得悠闲赏月,赏了一会开始偏头赏她。喻离现在的样子很认真,英国的六月不那么燥热,她脱了外面的薄衫,里面穿的是吊带,牛仔裤宽阔,高跟鞋早被她踢掉换了室内拖。垂下的发丝随着呼吸轻晃,耳垂上的珍珠耳环圆润精致。整个人看起来都神采奕奕,在键盘上敲打,做着自己想做的事。
很难想象,他的宝贝25岁,已经给他生了一个孩子,看着还是小孩样,却处处透着坚韧。
“看我干嘛?”喻离早就察觉到视线,合上电脑放桌上,喝了口茶,问。
“你好看。”
两人相视而笑,一个眼神就足够。
“ivy。”游也突然一声,他已经很久没有叫她的英文名,“过两天,我们结婚吧。”
喻离挑了块马卡龙吃,刚咬一口还没咽下去呢,差点又吐出来。
“孩子都快两岁了,你给我搞这些。”
游也用腿勾她凳子腿往自己这边来,随后把人抱在腿上,他喜欢这样和她说话,给她收拾了嘴角饼干碎。
“我说的是婚礼。”
喻离还真认真想了,他们之间好像确实差了婚礼,“行啊,你操办,我不行。”
游也早知她的德行,她只要当天漂漂亮亮出席就行了,不需要干别的。
“说说话?”游也从甜点台最下层里挑了颗草莓喂她,而后放下叉子,偏头问。
月朗星稀,花香浓郁,彼此互望,眼神很沉。
“嗯,说呗。”喻离又往他肩上趴,吃饱的懒散小猫。
游也轻轻笑,拆了她头发并用手指顺了顺,不急不缓的亲了亲她耳后皮肤,讨好般。
“爷爷说,妈妈走了之后你不打算活了。”
本还眯着的眼蓦地睁开,想从他怀里出来点,游也没让,把人摁的更贴,这样能清楚的感知到对方的情绪。比如:
她现在是不安的。
游也没催着她说,慢悠悠的顺她背,无声告诉她,他就在这,别怕,就当是聊聊天。
喻离没有叙述,而是问了问题:“也,你觉得生,和死,哪个更可怕。”
游也继续着动作安抚她,“生死一瞬间。生,需要勇气;死,需要推力。”
喻离笑,嗯了声,“但我的推力就是勇气。”
需要勇气去选择死亡,听起来很奇怪,但那是绝望者的最后一记嘶吼。
“想亲。”喻离话音刚落,游也主动吻住她,唇与唇之间在摩擦生热,喻离感觉到他的疼惜,很轻,怕把她弄碎的小心翼
翼。
分开后,喻离勾唇,“我随便讲,你也随便听。”
彼此心知肚明,随便的话一点都不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