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舟入年 第17章 药瓶

许佳年在输液时睡得很沉，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的梦。

沈舟看着他苍白的脸，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随身携带的背包上。

那条来自许佳年母亲的短信还在沈舟脑中回响：“年年的药快吃完了吧？记得去医院开。”

什么药？为什么需要定期开？

沈舟想起之前在酒店看到的那瓶没有标签的药，心中的疑问越来越重。

输液结束，许佳年还没醒。

护士轻轻叫醒他：“小伙子，输完了。”

许佳年睁开眼，眼神有些迷茫，看到沈舟后明显愣了一下：“你还在？”

“不然呢？”沈舟笑笑，“感觉好点了吗？”

许佳年点头：“好多了，谢谢。”

走出诊所，天色已晚。

沈舟拦了辆车：“我送你回去。”

许佳年似乎想拒绝，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车上，许佳年一直看着窗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背包带子。

“刚才你妈妈发短信来了，”沈舟状似无意地说，“问你药吃完了没。”

许佳年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声音有些紧张：“你看了我手机？”

“屏幕自己亮的，”沈舟解释，“不是故意的。什么药？你还在吃别的？”

许佳年抿紧嘴唇，良久才说：“维生素而已。”

送到小区门口，许佳年下车：“今天谢谢你，医药费我下次...”

“不用，”沈舟打断他，“朋友之间不说这个。”

许佳年点点头，转身要走。

“许佳年，”沈舟叫住他，“如果有需要帮忙的，随时找我。”

许佳年背影顿了顿，没有回头，轻声说：“好。”

看着许佳年消失在楼道里，沈舟心中的疑虑却越来越深。

第二天拍摄，许佳年还是来了，虽然脸色依旧不好。

导演关切地问了几句，让他多休息。

休息时间，沈舟注意到许佳年从包里拿出一个小药盒，倒出几粒药片迅速吞下。

见他过来，许佳年慌忙把药盒收起来。

“吃的什么？”沈舟问。

“维生素。”许佳年还是那个答案。

沈舟在他身边坐下：“许佳年，我们算朋友吗？”

许佳年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问？”

“朋友之间不应该有太多秘密，”沈舟看着他的眼睛，“你明明在吃药，为什么说是维生素？”

许佳年避开他的目光：“只是些安神的药，睡眠不好。”

“真的？”沈舟不太相信。

许佳年站起身：“该拍戏了。”

接下来的拍摄中，许佳年明显心不在焉，几次忘词。

导演有些不耐烦：“佳年，集中注意力！”

“对不起。”许佳年低声道歉。

沈舟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心中的担忧越来越重。

收工后，沈舟拦住要离开的许佳年：“我们谈谈。”

许佳年摇头：“我有点累，想回去休息。”

“就五分钟，”沈舟坚持，“关于昨天医药费的事。” 许佳年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两人来到附近的咖啡厅，选了最角落的位置。

“医药费多少钱？”许佳年问。

“不要钱，”沈舟说，“但要一个实话。你到底在吃什么药？”

许佳年握紧咖啡杯：“为什么这么执着？”

“因为我担心你，”沈舟认真地说，“你总是脸色苍白，容易头晕，还吃那些药...如果有什么健康问题，可以说出来。”

许佳年沉默了很久，久到沈舟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抑郁症。”

许佳年轻声说，声音几乎听不见，“在吃抗抑郁的药。”

沈舟愣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他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多久了？”他最终问。

“几年了。”许佳年扯出一个苦笑，“现在知道了？接近我这种人没什么好处。”

“这是什么话？”沈舟皱眉，“生病很正常，需要帮助也很正常。”

许佳年抬头看他，眼中是沈舟读不懂的情绪：“你不会明白的。”

“我可以试着明白，”沈舟伸手想碰他的手，但许佳年迅速躲开了。

“别，”许佳年站起身，“就到这里吧。医药费我会转给你。”

看着许佳年匆匆离开的背影，沈舟心中五味杂陈。

那天晚上，沈舟失眠了。

他查了很多关于抑郁症的资料，越看越担心。

凌晨两点，他给许佳年发了条消息：睡了吗？

几分钟后，收到回复：没。

沈舟：能打电话吗？

电话接通后，两人一时无言。

“对不起，”最终沈舟先开口，“今天逼问你是我不对。”

许佳年轻声说：“没事。”

“感觉好些了吗？”

“老样子。”

沉默一会儿。

沈舟说：“谢谢你告诉我。”

许佳年似乎笑了一下：“现在后悔了吗？知道我有病。”

“从来没有，”沈舟坚定地说，“反而更佩服你了。”

电话那头安静了很久，久到沈舟以为信号断了。

“沈舟，”许佳年突然说，“能给我唱首歌吗？”

“现在？”

“嗯。”

沈舟清了清嗓子，轻声唱起一首温柔的民谣。

唱完后，电话那头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许佳年？”沈舟轻声问。

没有回应，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许佳年睡着了。

沈舟没有挂断电话，听着那端的呼吸声，直到自己也沉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