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下次一定注意。”荀星阑不太在意地挥了挥手,“毕竟不是人人都像我,不在乎这些东西。”
凌晨君表情微变,沉默一瞬,解释道:“我并非此意。郡主心胸开阔,身份尊贵,自是不会在意那些不实流言。舍妹……不能与郡主相提并论……”
凌晨君的话说到一半,声音越来越低,因为荀星阑正抬眸盯着自己。
随后她爽朗一笑:“凌公子不必紧张,我随口这么一说而已。”
凌晨君喉结滑动了下,见她目光移开,这才贪恋地盯着那张明媚秀美的脸庞,眼底满是温柔缱绻。
“我嫂子走了,没热闹可看了。”荀星阑说罢,抬脚便要离开。
偏在此时,一群嬉笑打闹的孩童不知在争抢什么,呼啦啦朝着二人方向冲来。
荀星阑避之不及,被一个孩子撞个正着,踉跄着几乎跌倒。
凌晨君眼疾手快,一把环住荀星阑的腰肢,将人稳稳揽入怀中。
少女娇软的身躯依偎在怀,浓郁馨香不经意间钻入鼻息,凌晨君只觉热血上涌,心脏狂跳似要破膛而出,整张脸霎时红透。
他触电般地松开手,可荀星阑尚未站稳,下意识又抱紧了他的腰。
凌晨君本能地想要推开,可身体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半分动弹不得。
他垂眸看向怀中人,却见对方不满地瞪向自己,并质问道:“你怎么不抓紧我?”
“我……我……”凌晨君哪里还说得出话,他的慌乱尽数落入对方眼底,能强撑着不立刻逃离已是极限。
灯火之下,荀星阑看着凌晨君那副欲言又止、面红耳赤的模样,心想此人向来规矩板正,如此亲密之举,怕是令他极为难堪,自己倒不该苛责。
之前一直觉得此人规矩地近乎无趣,却没料到他还有这般羞赧慌乱的一面,倒显出几分意想不到的可爱。
荀星阑放开凌晨君,叉腰看向那群孩童。
撞向荀星阑的孩子,见她一身贵气,衣着讲究,连忙道歉:“漂亮姐姐,我不是故意的,还请漂亮姐姐不要见怪。”
荀星阑挑眉:“你这小子,嘴倒是挺甜。”
那孩子揉了揉鼻子,继续陪着笑:“姐姐姐生得这么好看,心肠一定也好,肯定不会怪我们的,对吧?”
荀星阑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在他面前摇了摇:“说好话可不管用。而且我告诉你,很多时候,生得越好看的人,心肠越坏。”
那孩子脸色一僵,只得继续讨饶:“漂亮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这身衣裳可不便宜,你手上的糖人全都蹭我身上了,你说,要怎么赔?”
那群孩子见状,心慌不已,忙说此事与他们无关,都是二宝一人冒犯了贵人,随即一哄而散。
那个叫二宝的孩子本也想跑,却被凌晨君一把揪住了衣领。
荀星阑倒是有些意外,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凌晨君。
二宝也不敢跑了,可怜兮兮地向凌晨君求饶:“大哥哥,我不是故意冲撞你娘子的,一看您二位就是富贵人家,求求别跟我计较……”
凌晨君听得“娘子”二字,僵硬地松开手,脸上刚退下去的热度再次轰然涌上来。
荀星阑倒不甚在意,一把捏住二宝的耳朵,听他哎呦哎呦的叫唤,脸上反而浮起一丝笑意:“你求他没用,装可怜也没用,受损失的是我,做错了事,自然要承担后果。”
二宝听完,眼圈都红了,知道眼前两人自己都开罪不起,腿一软便要跪下,却被荀星阑一把拽住。
“怎么,这点小事,就值得跪地求饶?”
二宝带着哭腔问:“那……那姐姐要我怎么做?我……我爹娘没钱的……”
荀星阑抱着臂,依旧是那副高不可攀的模样,说出的话却让二宝愣住:“这样吧,你……赔我个糖人。”
二宝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怎么?不愿意?”
“愿意!愿意!”二宝连连点头,忙将手中几个糖人全都递了上去。
荀星阑打量几眼,选了一个较为干净完整的:“就这个吧。”
二宝大大松了口气,脸上写满劫后余生的庆幸。
荀星阑瞥了眼眼二宝,道:“下次可注意些,否则未必再有这般好运,遇到我这样人美心善的神仙姐姐了。”
二宝嘴角抽了抽,听荀星阑扬音“嗯?”了一声,忙不迭笑道:“漂亮姐姐说的对,我以后一定小心。”
荀星阑挥挥手,见那孩子飞快窜入人群,便捏着竹签转了转糖人。本欲送给其他孩子,瞥见凌晨君仍站在一旁,随手递给了他。
“送你了。”
凌晨君怔怔接过糖人,望向那道款步离去的身影,眼底似有寒冰融化,总是一本正经的脸上,不禁露出一抹清浅笑意。
她,当真可爱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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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面上缀满了点点光华,人们将一盏盏寄托心愿的水灯放入水中,寄整条河流宛如倒映的星河,缓缓流淌。
武晴安蹲在河边,提笔在水灯上写下愿望,随后交给翠雀放入河中。
翠雀小心地将水灯推入水流,看它晃晃悠悠汇入那片璀璨光海。
不远处,荀野静立水畔,目光始终未离武晴安。
一盏盏水灯顺着水流而下,明明河灯如星,难以分辨,他却精确的找到了武晴安的那盏。
记忆中他并不熟悉她的字迹,可那歪歪扭扭、几乎要跃纸而出的几个字,却让他一眼认出。
荀野蹲下身,取走那盏水灯。
“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混吃等死做条咸鱼。”
荀野嘴角上扬,随即忍不住轻笑出声。
虽不知“咸鱼”究竟是何喻指,却仿佛能想见她写下这句话时那副又认真又懒散的模样。
他俯身,小心地将那盏水灯重新扶正,推入水中,低声轻语:“那便……尽我所能,如你所愿。”
目送那盏灯悠悠漂远,他从怀中取出武晴安今日所用的那支金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