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晴安……”想起此地是皇宫,他硬生生压低了嗓音,带着难以置信的质问,“你什么意思,你嫌弃我?”
大哥!你刚用那张亲过别人的嘴来碰我,我何止是嫌弃,我都恶心好么!
武晴安冷冷地睨着他,那眼神反倒看得荀野心头莫名一虚,那股刚升起的怒火也平息了几分。
“你……你这般看着我作甚?”他语气不自觉地弱了些。
武晴安只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掀开被子就下了床。
荀野见她气势汹汹的模样,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挡在身前,以为她要动手,却见她将自己抱走的被子抱了回来,丢在了床上。紧接着又抄起一个软枕,甩在了床尾的位置。
武晴安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还坐在地上的荀野,双手环抱胸前,下巴微扬,语气不容置疑:“你睡那头去!”
荀野梗着脖子,一脸的不服气:“凭什么?”
武晴安懒得与他废话,只斜斜地瞥了他一眼,动作利落地爬上床,重新钻回自己的锦被里,背对着他躺下,冷冷丢下一句:“要么睡那头,要么你打地铺。”
“你……”荀野被她噎得一口气堵在胸口。
看着那决绝的背影,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算了,偷亲她是自己理亏在先……不与她计较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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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天光微熹,荀家兄妹一行人便辞宫回府。
武晴安与荀星阑同乘一车,荀家三兄弟则挤在另一辆更为宽敞的马车内。
荀星阑一早便察觉兄长荀野有些异样,神情略显沉郁,目光总时不时地掠过武晴安。
此刻见身旁的武晴安也沉默不语,只望着车窗外飞逝的街景出神,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她心中好奇的小火苗便蹭蹭往上冒。
“嫂子,”荀星阑轻轻碰了碰武晴安的手臂,声音带着关切,“在想什么呢?这般入神?”
武晴安被唤回思绪,定了定神。
昨日被荀野偷亲后她虽然气恼,但如今冷静下来,才发现此事很不对劲。
她犹豫了一下,看向荀星阑,试探着问道:“星阑,你觉得一个人……会同时真心实意地爱上两个人吗?”
这个问题在她心中盘旋良久,既关乎荀野与凌暮雪,也关乎她任务中的“好感度”本质。
荀星阑闻言,眼睛倏地一亮,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嫂子,你……莫非,你心里还有另一个人?”
她身体前倾,一脸“快告诉我”的兴奋。
武晴安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不是我。”
荀星阑何等聪慧,瞬间了然,眼中精光更盛:“哦?那就是你身边的人了?你该不会……是在怀疑我哥吧?”
武晴安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另起话头:“我记得曾听人说过,你们荀家男子,似乎都秉承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祖训,正因如此深情专一,比起其他枝繁叶茂的世家大族,荀家的人丁才显得如此……稀薄?”
她斟酌着用词。
荀星阑听了,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嗯,荀家男子,确实大多如此。”
武晴安敏锐地捕捉到她的用词,挑眉看她:“所以……荀家的女子并非如此?”
“反正……我不算。”
荀星阑回答的十分坦荡,她脸上的笑容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超越这个时代的清醒与锐利。她直视着武晴安,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有力。
“女子若执着于‘专情’二字,无异于自缚手脚,损害自身。在这男尊女卑的世道里,女子生存本就艰难,若想拥有一席之地,便该善用自己的一切优势——美貌、智慧、家世、甚至感情,抓住一切可以向上攀爬的机会。”
荀星阑慵懒地倚在车垫软枕上,姿势闲适随意,却眸光灼灼,眼中仿佛燃烧着火焰。
“只有站在足够高的位置,你的声音才能被听见,你才有资格和力量去做那些男子能做的事,甚至……还能掌握改变这天下女子命运的机会。”
这番话在如今这样的社会中,其思想的超前与大胆,令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武晴安都深感震撼。
她看着眼前这位明艳张扬,野心勃勃,却又心怀天下的少女,眼中瞬间盈满了毫不掩饰的敬佩与欣赏。
“星阑,你这番见解当真振聋发聩!不愧是女中豪杰,志向高远!”
她是真心实意地被荀星阑的格局和魄力所折服。
荀星阑反倒微微一怔。
她从未对旁人吐露过如此“离经叛道”的想法,本以为武晴安听了,即便不斥责,也难免会露出惊诧甚至觉得她异想天开的眼神。
然而,武晴安眼底那纯粹毫无杂质的欣赏,让她心头微动,随即涌上一股遇到知己般的畅快来。
她忍不住问道:“你不觉得我这番话是异想天开,不自量力?甚至……惊世骇俗?”
武晴安连连摇头,语气真诚又笃定:“我觉得你非常有魄力,以你的才智和决心,不论做什么,必定都能成功!你一定会成为你们荀家,乃至整个王朝的无上荣耀!”
她甚至觉得,荀星阑才更像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原文中荀星阑的戏份不多,所占篇幅寥寥,却最终登顶皇后之位,其子更被扶立为太子。
后续寥寥数笔便勾勒出她的手腕:册立太子仅两年后,新帝便称病无法理政,令太子监国,由皇后辅政。与此同时,被贬谪寒苦之地的荀明昭被急召回京,一跃成为摄政王。至此,整个皇朝的权柄,已然尽数落入荀家囊中。
这虽只是个书中世界,但其中人物皆有血有肉。
一个女子,靠自己的手段谋得皇后之位,斡旋于权力漩涡中心,暗中布棋,拉拢朝臣,步步为营。
以女子之身,在男性主导的权力场中周旋,最终执掌天下,这其中的惊心动魄与艰辛,只怕外人难以想象。
而荀星阑听了武晴安的话,眸子瞬间睁大了,她定定地看了武晴安几秒,随即,一阵爽朗清越的笑声在车厢内回荡开来,带着前所未有的开怀与畅快。
武晴安被她笑得有点懵:“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说得太好了!”荀星阑止住笑,一把抓住武晴安的手,眼神明亮坦率,“嫂子,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