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摔,张萧散恢复了所有记忆。
“这可太好了,夫君可有什么不适?”
“没。”
被过去淹没时,张萧散的大脑混沌了许久,依旧显得没那么聪明。
于是阎祈平也照常对待,拉着他的手快步回食肆,预备庆祝一番。
一路上,张萧散心中却没有了往日的平静。
一直以为只会退让养废自己的父母,原来是另一番模样。
只当是人生路上一个阶段的婚姻,如今成就自己如此之多。
合约成婚的夫人,成了自己心中的重要之人,可不知恢复记忆后的张萧散还是否能讨她喜欢。
他一时有些无所适从,接过阎祈平祝贺的酒,干脆一饮而尽。
“什么喜事,这都喝上了?”
“秦晟来了,快坐,萧散恢复记忆了,我们正庆祝。”
“这还真是喜事,我哥哭肿了眼睛非不愿意来,这可错过了。”
秦将军此行一样凶险,秦镇担忧,秦晟和母亲一安慰,更是忍不住眼泪。
张萧散见秦晟到来,本期待着能同好友吐露心思,见人不来有些失望。
下一秒,又转哀为喜。
“谁说我眼睛肿了,秦晟你别成天造你哥的谣。”
“呦呦呦,不是不来吗?”
“哼,谁理你。萧散,你真好了?”
“好了!你跟我来,我有事同你说。”
“好兆头好兆头,不忙,你先听我说。”
秦镇此时大有脱胎换骨的气势,像是遇上了极好的机遇。
“我本来走马散心,然后上天保佑,我到了一处小村庄。你们猜,我在村子里遇到了什么?”
“什么?”
“香皂!没听过吧,都没听过吧。”
秦镇煞有介事地说着,同时从怀里取出一块用油布包好的方形物体。
众人盯着秦镇手里莹白如玉的香皂,心中皆是好奇,只有阎祈平瞪大了眼睛。
香皂正中央的“六神”二字攥住了她的神经,是巧合?还是另一个穿越者?
“皂我知道,用来清洗油污的,这香皂就算是我也从未听说过呀。”
“小秧莫急,听我慢慢道来。”
这香皂是秦镇路过一家杀猪摊时所见,摊前围满了人,好在秦镇坐在马上将卖家的动作看了个一清二楚。
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词,手上灵活将一块白布浸泡入酱油血污,等白布被浸染又扔到地上狠踩几脚。
挤在前头的大娘都忍不住骂他糟蹋好料。
这时,他借着大娘的话把布一抖,再泡入清水中打上肥皂就这么一搓。
三下去渍,五下变白。
此等宝贝还不要一两,不要十文,仅需一个铜板,就能带走两大块。
老百姓哪见过这场面,纷纷二话不说掏钱争着买下香皂。
秦镇看在眼里,心中想起童陆的教导,脑中灵光一闪,自觉发现绝妙的商机。
若是自己投资这个肥皂,岂不是能一本万利!
上前一谈,得知成本几近于零,再加上摊主得知他要投资万分热情,就有了秦镇带回食肆的这块肥皂。
“世间竟有此等好物,若是它还方便易得,那我们家的胰子要难卖了。”
说什么来什么,门口魏直稻连喊着不好冲进来,气都没喘匀就说:
“那杀猪的赵利彪,不知从哪里搞出来个香皂,现在我们家的胰子和肥皂团都卖不出去,村里不少户都要跟着他家做香皂了!”
“对!对!就是这个!就是这个香皂!”
他表情焦急语气带恨,看到秦镇手里的香皂,指着它的手指都发抖,像要把它生嚼了解恨。
秦镇听着,心里突然不是滋味,自己投资的商机,好像成了杀向兄弟的利剑。
他将香皂扣到桌上,只剩叹气。
魏添秧向她哥悄声解释了经过,食肆内气压跟着低了不少。
沉闷之中,无人知晓阎祈平的担忧。
究竟是不是穿越者老乡,会不会对自己产生影响?
母亲又不在身边,这事又能找谁相商。不如,问问系统?
【哎呦喂,您可算想起我这号系统了。咱可得把丑话说前头,不是我不讲面儿,这都好些天没开张了。】
也是意识到自己怨气太大,系统重新清了清嗓子。
【我也不多要,您今回打听消息,怎么说也得算一桩心愿。一月帮我一次,是您先前答应好的不是?】
[害,我这不是担心亲娘忙忘了嘛。忘了跟你说,本来打算让我妈的船队发现大量果树苗,这算一个愿望吧。万一他们遇上危险,托你救她回来,那又是一个愿望。之后果树如何种植,那就是数不清多少个步骤的愿望了。]
阎祈平画了个又大又圆的饼,系统一寻思饼又香又管饱,态度立刻又好了。
【是我不地道了,惦记老娘是应当应分的。问香皂是吧?成,好说好说。】
原来这赵利彪果真是被穿越者顶替了,他一来就受到了退婚的“奇耻大辱”,便誓要翻身逆袭,将魏家踩在脚下。
事情竟然真如阎祈平所想,那麻烦便大了。
[怎么突然就又来了个穿越者,这事正常吗?]
【嗐!哪儿是突然冒出来的,隔三差五就乌泱乌泱来一帮。您琢磨琢磨这能正常吗?】
【就是那帮缺心眼儿跟冥王大人较劲,闹得三界都被捅成筛子了!这不嘛,冥王才打发咱们这些系统出来擦屁股。】
【前阵子火山灭了整座岛,台风跟泼公无赖似的撒泼,全是那帮孙子作的妖。】
提起来这事,系统也是打开了话匣子,阎祈平听它说个没完,食肆又马上要开张,便问了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这些穿越者,是古代的上一世就来了,还是我在的这一世来的?]
【前头的前头就在,再往深了说可就不合适了!您帮,我不多啰嗦了。】
原来这些穿越者在古代阎祈平重生之前就在,那么阎家灭门,说不定跟这批人有关。
阎祈平与张萧散两口子各自有纠结。
她找系统能得到踏实的消息。
但他找秦镇,却只有歪点子。
用恢复记忆后想看一眼善心堂作为理由,张萧散向阎祈平告了假,拉着想跟魏直稻解释的秦镇就走。
“急什么呢,都不让跟直稻兄弟说几句。”
“很急。你觉得,我与夫人,可相配?”
“不是,张萧散,你脑子。算了,你脑子确实出问题了。”
“你先别急,你也知道我先前有多浑蛋,失了忆我才和夫人,和我爹娘感情越来越好,现在恢复记忆了,我担心呐。”
“你家庭美满,善心堂虽然不挣钱,但也办的响当当,你有屁好担心。”
秦镇现在是真觉得张萧散饱汉不知饿汉饥。
“我才要担心呢。好不容易以为给家里找了个好路子,结果这条路是压着我兄弟脊梁骨开的。你说这份钱,我挣还是不挣?”
“这有什么不好解决,我都知道不能跟自己人对着干,多少钱啊够买一个兄弟?”
“说得对,我得给香皂退了。”
“好了,你的问题解决了,快帮我想想我的。”
“你这就是杞人忧天,你俩天仙配,你要还是心里过不去,你听我的,先装回以前的样子,观察观察。”
“能行吗?”
“行不行的,你都试试呗,你还有别的办法?”
善心堂来来往往的人们,都忍不住看一眼蹲在角落里嘀咕的两人。
为了善心堂的形象,童陆差点都要请两人进里屋说话,又见他们似乎已经聊出了章程,起身正气踏步出了善心堂。
留童陆与林陈儿在后方看着,摸不着头脑。
两人心中都有了思量,回到食肆正打算付出行动,就撞上门口大读檄文的老人。
“诸君可见:今日之燕越,商潮滔天,万民逐利,铜臭弥漫!......此食肆以妇为名颠倒阴阳,乐平诰命在身屈节牟利,乾坤倒悬,坏人心术!乱人纲常!!蠹国根基!!!......”
“这老头在念叨什么呢?听着不是好话。”
“他是不是骂我夫人来着?”
秦镇与张萧散虽没彻底听明白这个老书生的长篇大论,但大致能感知到他的敌意,上前要把闹事的拉走。
刚送完盒饭回来的庆云却快他们一步,拎着光站直就打战的老头离开了门口。
被挪动时,他依旧激愤难抑地叫骂着,怒目盯着人群希望引起些共鸣。
但食客们没有当回事的,开始只是不明情况看会儿热闹,一空出了道就进食肆吃饭去了。
什么屈节不屈节,纲常不纲常的,这里溜肥肠喷香下饭才是真的。
但人潮刚散,又围上来了新的,这次不是食客了,是一群爱掉书袋的半瓶子文人。
他们乌泱乌泱就把庆云围住了,虽面上不知道多焦急,看着都忍不住上前解救老先生的样子,但实际没有一人真动手。
他们引经据典七嘴八舌地骂着,庆云一烦一时口不择言:“穷酸书生要吃饭吃饭,不吃滚蛋!”
这下坏了,食客中也有书生,一听不是滋味,掉头走了都还是好的。
气节高的几位加入了声讨庆云的人群,即使他们并不知前因后果。
秦镇和张萧散见势不对上前解围,但怒急上头的文人们失了理智,干脆连两人一起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