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父凭子贵 > 第20章 绀珠第三5

父凭子贵 第20章 绀珠第三5

作者:云枝蓝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0-16 21:29:56 来源:文学城

“当然去,怎么不去?”薛延祚当即站起,不可置信,“你要和裴照元拿乔?”

不识好歹!

李知微无奈一笑。

即使又成了贵婿佳婿,在薛延祚心中,他还是那个浑浑噩噩、不识时务的小子:“你以为裴照元是谁?”

李知微回答:“他是……宰相。”

薛延祚大摇其头:“宰相有四个,可风来雨去、岿然不动的,只有这么一个元公!你当他为什么来请你?”

李知微想了想:“他是看在见濯的份上。”

你俩是同窗又不是同床!薛延祚看李知微惶然深思的形态,不禁思考他是怎么读上昭文院的,难道姓李的卷子分外简单?再望向一边自己傻傻愣愣的儿子,不由内心长叹,这世上,再聪明的脑子,也比不上他这饱经世情的梆子:“裴见濯是他弟弟,又不是他儿子,看裴见濯的份上干什么?”

薛延祚想这裴见濯更不是什么好东西,李知微留级,他虽不与,却也知道内情。裴见濯一没负累,二有权势,还能滞步如此,估计脑子很不灵光,连裴照元的面子都没用。

解开善思的“裴相五日来睡一次”乌龙后的薛延祚内心鄙夷。此裴非彼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你又不是今年才和他同桌,那怎么裴照元去年不请、前年不请,非要今年?”

李知微眉心一动,恍然大悟:“难道……”

薛延祚正待点头,李知微犹疑道:“他是想……讨好我?”

“噗!!!”

薛延祚喷出一口茶来,吓得薛如明一个激灵,懵懂发问:“爹,姐夫说的哪错啦?”

薛延祚呛了半日,才拿袖子擦擦嘴角:“他是裴照元,裴照元!”一声一高,冷笑叹惋,在光芒万丈的裴照元面前,薛延清都难免退居一射、相形见绌:“他用得着讨好你?他看中的人,不一定做皇帝;但他看不上的,一定不能!”

李知微抬眼。

薛延祚道:“他过生日,便是圣人也要垂问,你如今身份不同,裴照元若真要与你私下往来,绝不可能选择这种人多眼杂时刻。换句话来说,选择此时,只有一个可能——”

说到这里,他脸上现出一个又哭又笑的表情来。

“他请你赴宴,必定是圣人授意。”

“圣人?”李知微面色空白,心下大定,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

他不在乎薛延祚,一切行为举动,都是说给隐藏身后遥控的薛延清听的。

薛延祚用自己半生经历,下得定论:“裴照元是圣人的手,圣人的脚,人会杀别人,可绝不会剁自己的手,砍自己的脚,裴照元做什么,就是圣人让他做什么。所以,是圣人要你去裴照元的生日会。”

“——他是要考验你!”

长烛燃尽,善思满怀期待地看向父亲。

从有记忆起,他就没有离开过父亲。来薛家的第一天晚上,外祖就告诉他,这里是母亲未出嫁时的闺房,六年前,就是善思还在天上等着投胎的时候,父亲就用一根同心结红彩绸牵走了母亲。

悠悠、荡荡,那天晚上善思梦见红彤彤的同心结长出血肉,成了一条脐带,他溜下来,像秋千。醒来,没有父亲,两个陌生的奴仆睡在他脚下,比他大,但大不了多少,俱是少年稚嫩,他们称他为主人。

善思不要主人,也不要奴隶,要父亲。

父亲来了,秉烛绕过室内梁柱,烛光晃晃悠悠,米浆糊贴着一个囍字,红色褪去,朦胧发白的粉。

囍字在梁柱上端,善思来来往往几天,根本没有看到。他牵着父亲的手仰头,却只听见他一声叹息,抬起手,摸了一下那个囍字,便带着善思睡觉了。

在母亲闺闱之中,善思感到一滴湿润滚烫落在头顶,他想回头看,蜡烛摇晃几下,熄灭了,有一缕烟冒出来。

蜡烛的泪,和父亲的泪。

他很喜欢蜡烛,昭文院里,是不让有蜡烛的,但在母亲家里可以点到天明。

母亲是什么样子,他脑子里晃过李知微的形象,逢年过节才见一回的祖母和忽然频繁见面的外祖母,最后,变成那尊蓝幽幽的佛像。

“善思。”黑暗里,李知微问,“善思过生日的时候,想要什么礼物?”

善思仰头,很奇怪,但他发现父亲的眼睛亮晶晶,像一块发光的石头:“我还没有过生日。”他认真告知:“现在还很热。”

他出生在很寒冷的时候。

李知微换了种问法:“嗯,如果要过生日了,想要什么?”

善思依偎在父亲怀里,很满足:“我什么都有了。”

李知微也很满足。

他觉得善思真好,是个非常好、非常体贴的小孩子,他不问李知微要天上的星星,李知微知道自己没法给,谁也没法给,但给不了善思,他还是会很难过。

他也觉得自己很好,善思什么也不缺,他小时候生日愿望是什么?想要一本新书,一件新衣服,总而言之,想要个“新”的东西,就是没人用过的,干净的,属于他自己的,但总是没有。也没人来管他的生日愿望,他也记不太清自己的生日,是订婚的时候,算八字,老仆人拿多年前的账簿凑出来的,那天有一笔稳婆的支出。

拍着善思,感受到儿子呼吸放缓以后,李知微放缓频率,满腹忧愁。

他不确定,自己送的礼物,会不会让裴照元记住。

他千方百计去赴宴,第一是结交裴照元,以弟弟友人的身份给他留一个印象,赶在李重宪、李景毅前头;第二是振奋薛延清,让他以为自己正在被皇帝考虑。第三,则是为了必然会关注裴照元寿宴的皇帝。

做皇帝就像在河里按瓜瓢,浮起一头摁一头,宗室百官为了储位争斗,皇帝必要制衡,李景毅和李重宪足够他戏弄牵引,而李知微要做的,就是送上门去露脸,入他的眼睛,叫他大发慈悲,戏弄戏弄、牵引牵引自己。

但,不管赴宴本质如何,去给人过生日,总该备一份生日礼物的。

在这方面,李知微捉襟见肘。

倒不是没有钱,他目前的经济还很宽裕,只是不知道送什么,裴照元有一万零一个传说,一万个是假的,还有一个来自裴见濯口中,他讨厌兄长,总不说好话,更别提分享什么喜好趣闻,李知微只知道他喜欢花,喜欢酒,喜欢光艳鲜洁、奢侈精致的一切一切,和世上每个风流潇洒的贵族一样。

要怎么样的奢侈,才可以让他回顾?

总不能用金子打个屋子吧!这样一点也不风雅,这东西倒是可以送给裴见濯,面对裴照元,李知微胆战心惊、步步为营;可面对自己的情郎,李知微心里雀跃、欢呼,他才不在乎送什么礼物给裴见濯呢,他觉得自己送什么裴见濯都会喜欢的。

人在被爱的时候总是很敏锐,想着想着,李知微竟然笑了,心事化成一阵热流,暖洋洋地睡着了。

六月份上的功考,没人再问李知微买题。

昭文院的气氛很微妙,大家恨不得多长出一只眼睛,观望院中三个有子的李姓宗室谁头上有紫气,但望气之术太难了,大家只能通过蛛丝马迹的圣心判断。

李景毅和王竑率先搞出个大乌龙,抓李知微没抓成,反倒顺藤摸瓜,把裴见濯打出个好歹。裴照元还没说什么,长宁公主反不乐意,频繁入宫,她和皇帝兄妹二人在先朝相依为命,感情甚笃,公主鸾驾前脚刚入宫,王竑便上裴宅负荆请罪,过了几日,更上书请辞自己身上羽林统帅的虚衔。

他本来就老了,六十来岁年纪,不可能继续上值领兵,衔头却从未去掉,他一直都是羽林的最高统帅,因为这象征着一种荣耀,他在含光门前护佑仁宗皇帝当居首功。可他说要去掉,皇帝就同意了,把原来的副职转正。

李景毅算输了一城,但他血缘又近、身份又尊贵,再加上裴照元当年在羽林时也受过王竑的教导,见面则口称世叔老将军,十分恭敬,并没有报复的意思,因此还是炙手可热。

李重宪则算是后来者居上。

他因祖父获罪的关系,众人觉得他赢面不如李景毅,可李景毅粗莽,他文雅,素有儒行,在学院中风评极好,年年功考都是甲等。李景毅自毁长城,他则长袖善舞,再加上妻族郑氏乃是山东豪族,与崔、范几家同气连枝,在士林中美名传唱,仿佛大绛有了他便有了未来。

据说崔氏的族长还准备从博陵动身来永乐城看看外甥——他的外甥是裴照元,醉翁之意,自然在李重宪的前程。

只可惜今年科举出题时,李重宪的妻叔,昭文院学正郑安不知怎么着,出的题总不好,不合皇帝的意,成了开朝以来头个被退回的出题人,颇失颜面。

这是不是皇帝对郑家的敲打?

总而言之,他两个还是平分秋色,各领风/骚。昭文院里还有跃跃欲试的李氏宗亲,暂时没有合适的孩子,但想想皇帝春秋鼎盛,应当也不急过继,于是回家努力耕耘,弄得射课上嘴唇发白跌下马来,医生一来,肾阳不稳的名声便传扬内外,功考自然也无法参加,直接得了个丁,等八月重考时再拿这个等第,便要留级,第二年功考再如此,便要掉下一级。

不过,拿甲等不容易,拿个丙等通过还是简单的。昭文院开院以来,也只有那么一位学生有过如此光辉战绩。

第三个符合条件的人,李知微。

放榜是六月中旬,白日起惊雷,长廊上,学生们来来去去,有些人不服,拿着卷子问老师评第缘由要再次核对,毕竟除了明经式的填空默诵,别的都很主观;还有些人十分满意,当即便撑伞离开,花花绿绿各式各样的伞面别着家徽,像花圃,一个缩小的朝廷。

李知微悄悄打了个呵欠,把自己的卷子一折,收进袋中,静静等雨停。去年他考的是丁,今年得考丙,不然就得跌穿地心,毕竟黄字已经是最末等了。

好在结局如他所愿。

书科考试上墨点斑斑,史论大义科答得好,作论时便刻意离题万里,最后又小心拽回来一点,经、策二科亦如是。

李知微把他和裴见濯的桌子最后擦了一遍,趁雨停的功夫走出门去,发现姚时止等在门外。

在昭文院读了一阵书,他双眼神采更甚,笑时露出一口白牙:“知微!”

放榜日不上课,大家都穿着随意,只有李知微和姚时止两个人还穿着院服。李知微颔首笑应,因不想被他问,所以率先发难:“就要放假了,你回吴兴恐不便利,不如趁此机会逛逛永乐城。时候不早了,我——”

天已经很热了,最后一天不上课,室内没有存冰,室外则炎热更甚,姚时止额头沁汗,李知微虽面色不显,却想快速结束对话。

谁知姚时止打断他:“你陪我吗?”

李知微不意有此一句,眨两下眼:“这……恐怕不行。”

姚时止竟像控诉似的:“知微,那天早上你走的时候什么都没说,一直到考试前几天才来。我帮你请假,学丞问我你请多久,我都说不出来。”

李知微道:“家里有事,耽搁了。”

姚时止问:“你和善思什么时候回来住?还有这几天你在哪里,他们说你家离学院特别远,可你这几日来的都很早,是在附近赁屋吗?租金多少?我也想到外面去,这里规矩太多了,什么都不许带、不许用,晚上都不给点灯。”

雨过天晴,蓬莱宫顶上现出一桥雌霓。

李知微道:“我住在朋友家,不要钱。”

姚时止问:“你哪个朋友?”

李知微笑而不语,实则姚时止只要再仔细观察一下,就可以看见他眼下微黑,颜色不深,但对于他的肌肤来说,稍微一点憔悴都很明显。

可姚时止不敢看他,又不甘寂寞,询问道:“善思的病怎么样了?”

李知微住在岳家,每天早上刻意很早起,来造成这种居住在附近的假象,让人想入非非:“好多了,再开学时,我便带他回来住。”

姚时止呵呵一笑:“那好啊,我一个人太无聊了。他是不是不大出来,我问别人他长什么样,大家似乎都没见过?”

李知微随口应道:“嗯,他小孩子怕生,不曾带出来。”乌云又聚拢起来,他怕再下雨,倒不是没伞,就是不想湿了鞋、惊了马:“时候也不早了,我也先回去,你若嫌天热,不想出门,藏书楼也是很好的。”

“裴宅仆从如云,没人管他吗?”姚时止忽然开口,“孩儿这么黏你,以后要是离开你了,怎么办?”

李知微果然停步,欲盖弥彰:“我没说过我住裴宅。”

姚时止说:“他们都说你和裴见濯关系很好。”走近,低声:“他们都说,你在学院里酿酒,是裴见濯给你顶罪。”

李知微声色微肃,退开一步:“个中事项,具已查明,若有不服膺的,大可上告有司。我回去了。”

姚时止喊住他:“知微!”

李知微没再停步,心里厌烦他,姚时止紧赶慢赶追上来,不由分说拉住他的手:“我这几天到孔先生那里去,听他说起你,说你、说你上次‘箕子之明夷’的作业还没交呢!”

哦,这个,李知微倒是写了,因为平时不做课业也会影响最后的考核等第,李知微今年要拿丙,所以非暴力不合作:每个都做,就是做不好。

只是还没来得及交给孔明达,就被李景毅的搜查打断了。

功考都结束了,说这个也没意思,他从姚时止掌心抽出自己的手,想这人真是个火炉子,手心竟密密麻麻全是汗,一下子濡湿他半边衣袖。

很轻巧,很不在意:“喔,我忘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绀珠第三5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