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和眨眨眼,继续问青禾。“嗯,女驸马,听说过吗?”
青禾抿唇,不敢乱说话,只顾着摇头。
宋天和叹了口气,这种事问青禾有什么用。她闷闷的说道:“算了,叫人准备午膳吧。我饿了。”
青禾鞠躬行礼。“是,公主。”
用膳的时候,宋天和也情不自禁的在想沈清辞,原本她是想和沈清辞一起用膳的,最后没能一起用膳,还被选驸马的事弄的心情一团糟。饭都吃不下去了,只简单的吃了几口,就让人把饭端走了。
宋天和吃饭了,也没在殿里休息,就直接去了演武场,坐在石凳上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声音从她的身后响起。
“公主?”
宋天和转过头来看,是沈清辞。她心里的郁闷瞬间少了一半。
“师父,你来了。”
“嗯。”沈清辞轻轻应声。“公主今日来的这般早。”
宋天和欲言又止的看她,感觉闷在心里的事,总也是要倾诉一下的。就这样前言不搭后语的跟沈清辞说了起来。“我今日吃了午饭就来了,我父皇,要给我选个驸马。”
沈清辞沉默了一会儿。“陛下也是为你好。”
宋天和抬起头,眼睛里才刚刚收起的泪,又开始浸湿她的眼。“为我好不假。”
她看着沈清辞。“可我想像你一样,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喜欢谁就喜欢谁。”
沈清辞望着她泛红的眼角,喉间动了动,她知道,但是她给不了也帮不了。终究只说:“公主若是心烦,明日我再请旨带你出宫走走?城外的秋菊开得正好。”
宋天和愣了一下,随即点头,眼底重新亮起微光:“好啊。”
出去散散心也好。
沈清辞看着她稍稍舒展的眉头,沈清辞从布袋里取出个小小的布包,打开里面是块用油纸包着的糖糕,正是上次宫外买的那种,甜而不腻。“吃点甜的,心情会好些。”
宋天和接过来,咬了一小口,软糯的米香混着黄豆粉的醇厚在舌尖散开,果然甜得让人心里发暖。她看着沈清辞平静的侧脸,她忽然觉得,哪怕想选“女驸马”的事不能说出口,但是现在沈清辞能这样陪在身边,好像心里就好受多了。
至少此刻,她心里已经没那么糟糕了。
宋天和偷偷攥紧了手里的糖糕,心里又默默想着,如果真的没有沈清辞这样的公子来给她做驸马,是不是两个女孩子也能很好的过一生?
她喜欢沈清辞这样品行好看的,沈清辞喜欢什么样的呢?
宋天和想到这里,突然想起来,沈清辞比她大几岁的。自始至终自己也没有了解过沈清辞是否婚配,心里有没有喜欢的人。
她抬眸,手里的糕点轻轻的碎掉了,这么好看的人,会是谁,幸运的拥有呢。最后她还是忍不住问沈清辞一句:“师父成婚了吗?”
沈清辞愣了一下。“尚未婚配。”
“那,师父有喜欢的人吗?”宋天和又问。
这次沈清辞沉默了好一会,眼睛看着宋天和,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以前好像没有,现在好像不能说……
宋天和等太久,忍不住轻声追问。“有没有?”
沈清辞咽了口口水。“没有。”
宋天和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有些幼稚。可是,不这么做,她心里会很难受。
她心情好点以后,便开始和沈清辞一起练剑。
今日练的是“流风剑”的“穿林”式,要在想象的林间穿梭,剑尖需避开所有“障碍”,既要有速度,又要稳健。沈清辞先示范了一遍,青衫翻飞间,木剑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灵性,避开地上散落的梧桐叶时,剑尖带起的风刚好卷走叶尖的露珠,看得宋天和眼睛都直了。
“试试?”沈清辞把木剑递给她,指尖不经意间碰到她的掌心,宋天和手里感觉到那一份触感,像是带着与平常不一样的温度。心里微微颤了一下。却不敢过多表现出来。因为她还有另一种顾虑:沈清辞可能承受不起她的喜欢……
她握着剑,深吸一口气,努力回想刚刚沈清辞的动作。可刚迈出两步,剑未挥起来,沈清辞就和她说道:
“手腕太僵了。”
沈清辞走过来,站在她身侧,抬手虚虚地护着她的手腕,然后给她打比方说道:“想象自己在溪边绕着石头走,既要快,又不能被水打湿鞋。”
她的气息离得很近,宋天和自从有了“女驸马”想法后,不知怎的,一点小小的靠近,她居然就会紧张,耳朵微微发烫了。
她咽了咽口水,稳住心态。“我再试试。”
宋天和定了定神,没求快,而是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手腕随着转身轻轻转动,剑尖果然稳稳避开了所有叶子。
动作完成,她回头,恰好撞进沈清辞含笑的目光里,那目光比阳光还要暖,看得她心跳漏了一拍。
“师父,我练的怎么样?”
“嗯,进步很快。”沈清辞递过帕子来给她,见她鬓角的碎发已经被汗浸湿,说道:“歇会儿吧。”
昭阳接过帕子轻轻擦了擦汗。捏帕子的手紧紧的。
“谢谢师父。”
“嗯。”
沈清辞轻微转身去倒茶,把一杯茶递给宋天和。“公主,喝茶。”
宋天和喝着茶,问沈清辞。“我们明日真的能出宫看秋菊吗?”
沈清辞点头。“嗯,一会儿我去禀明陛下。你好好把我刚刚教的剑式练好,明日才能出宫去玩。”
宋天和抬头挺胸。“我肯定能练的很好。”
沈清辞轻笑。“那最好。”
她们今天在房间,沈清辞就真的去请旨了,也真的得到了同意。
第二天
沈清辞来长信宫接的宋天和,宋天和这时候刚刚要换衣服,她从自己带的布袋里取出两件折叠整齐的衣裳来,说道:
“这是我昨日特意去布庄买的,寻常百姓穿的,公主换上试试。”
那是件月白色的粗布裙,料子虽不如宫里的云锦细腻,却浆洗得干干净净,领口还绣着朵小小的雏菊,针脚细密,跟沈清辞手帕上的针法很像。
“这是你绣的?”
“坐马车过来时,闲着无事绣的。”沈清辞的语气有些随意,但是隐隐约约透着不自然。
宋天和抱着布裙,心里莫名暖烘烘的。
换好衣裳时,宋天和对着镜子转了圈。粗布裙穿在身上竟意外地舒服。“刚刚好合身。”
沈清辞抿唇,这是她昨晚回去找了好几家才找到的。合身就好。
青禾看着她素净的模样,笑着点头:“公主,你这身穿着像画里走出来的江南姑娘一样动人。”
宋天和开心的看向沈清辞。“谢谢师父。”
沈清辞:“公主,我们出发吧。”
沈清辞今日也穿了件同色的粗布长衫,腰间系着根简单的布带,更显得身姿挺拔,发间的碧玉兰簪换成了支普通的木簪,却丝毫不减清俊。
沈清辞看着宋天和颈间绣的雏菊,眼底偷偷闪过一丝暖意。
两人并肩走出宫门,晨光洒在青石板路上,投下两道交叠的影子。
出到宫外,路边的小贩已经支起了摊子,卖豆浆的吆喝声,磨剪子声,混着远处的车马声,热闹得让人心头愉悦。
这一次又经过了以前的那一个路边的糖画摊,师傅正用融化的糖汁在石板上画着龙凤,金黄的糖丝在晨阳光下闪着光,想起那一个味道,她情不自禁的咽了一口口水。
“这一次的糖画好像比上一次多要好看很多。”
“嗯。”沈清辞停下脚步,看着她目不转睛的盯着糖画。直接拿出银钱给了摊主,然后对着宋天和说道。“选一个吧。”
宋天和点点头。“要一只鹤。”
师傅麻利地舀起糖汁,手腕一抖,金黄的糖丝在石板上游走,不过片刻,一只振翅的白鹤就成型了,师傅用竹签一挑,把糖画递给沈清辞。“姑娘,你的糖画,拿好喽。”
沈清辞接过糖画,递给宋天和:“拿着吧。”
宋天和捏着竹签,看着糖鹤晶莹的翅膀,心里也跟着变甜了。“谢谢。”
两人继续往前走,沈清辞依旧给她讲路边的铺子,她讲得认真,宋天和听得入迷,连手里的糖画化了都没察觉,糖浆滴在布裙上,留下点黏黏的痕迹。
“哎呀,这糖化掉了。”她懊恼地想擦掉,却越擦越黏。“衣服也脏了。”
沈清辞从布袋里取出块干净的帕子,小心翼翼地在糖浆上擦拭。“别动。”
她的声音离得很近,带着点气音,轻声说道:“这料子有个好处,容易清洗,擦一下就好了。”
宋天和乖乖站着,看着她低头专注的样子,看着阳光落在她纤长的睫毛上,心里忽然涌上股暖意。
“好了。”沈清辞收起帕子,看着她裙摆上淡了许多的痕迹,抬眸说道:“不仔细看就看不出来了。”
宋天和沉浸在欣赏沈清辞美貌里,手中的糖画没拿稳,掉落的时侯,刚刚好擦过沈清辞的手背,留下一道痕迹,她刚刚想说她不是故意的,就见沈清辞自然的抬手,轻轻将那糖渍舔掉了。
宋天和人生第一次觉得“被勾引”,居然就在这一刻。沈清辞刚刚舔手背的动作虽然不妩媚,就是正常处理糖渍而已,可是她心里已经炸开了花。
她发现了,她是真的喜欢沈清辞。不是只喜欢这种品行的人,而是沈清辞这个人,换做其他人有这种品性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