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潘海潘芸给李富贵介绍的是江浙一带过来的运粮船，李富贵上去坐了一程就下船上岸了。等他再出现在码头上的时候，他已经不是京城杂货店伙计李富贵，而是岭南交州出门游历的青年李复归了。

他不仅恢复了自己从前的姓名，还恢复了自己现代的容貌。当然了，他并不是上岸整容去了，而是把一直戴着的头套摘了下来。这个世界的整容术虽然没有发展起来，但是易容术显然已经登峰造极。反正，李复归一个连人带魂齐齐整整穿越过来的面貌平平无奇的猥琐老博士，愣是被不知名人士改造成了龙章凤姿气质卓然的李复珪的模样。

这头套防水防晒，上面的毛发和皮肤摸上去都和真的一般无二，尤其是那蒙在脸部的皮肤，既薄且透，一点不影响正常脸部出汗和脸红的功能。李复归刚来的时候，都差点以为自己和某点大多数穿越同胞一样魂穿了。当然了，要是真这么以为的那大概是个死人了，因为脑袋上戴了个头套面具还是有感觉的。

不过李复归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就被人带进了公主府。他想着既然穿越了，反正到哪里都是混口饭吃，索性就在公主府吃口软饭吧。而且有心人把他改造成李复珪的模样，按当下那情况来看，十有**是奔着集邮的新城公主去的，他要是不将计就计去公主府，肯定还会有人来找他的麻烦，李复归怕麻烦，于是就老老实实地在公主府当起了面首。

只是公主家的软饭也不是好吃的，不仅要外貌与才华并重，还要演技和真情自然转化，李复归觉得这要求相对于待遇来说有点高，不过他还是本着对第一份工作的热爱一一克服了。只是世界上的老板都是一个德行，你做到了一，他就想让你做二，得陇望蜀，永无止境。新城公主也是深得做老板的精髓，才学上琴棋书画，就又派他跟李复珪一道出公差了。于是李复归一个吃软饭的还得冒着生命危险去为国家反腐倡廉。

李复归那个时候就生出了另谋出路的心，只是见了外面百姓的苦，一直还拿不定主意。公主府的福利待遇相比来说还是好的，至少饿不死人。

只是他反腐敞亮的时候一不小心搭上了自己吃饭的家伙——他的假脸。之前跟何荣那个家伙在地上斗殴，对方拿刀迫近他的时候其实把他脖子上的皮肤割破了。虽然只是道小口子，但是那用来做皮肤的材质不知道是什么，弹性挺大，破了一道口子以后那处便会打卷，而且那破口处被水泡了会发软发白。李复归也不会修，这意味着他伪装越王的职业生涯基本结束了。这也是促使他跳槽的关键。

李复归一没找好下家，二没存款，自然是不敢裸辞的。好在他这人很有些未雨绸缪的机灵劲儿，自从有了辞职的念头以后就一直在为辞职做准备。

比如到了灈阳以后，李复归在取得了公孙清的信任能单独和何荣搭上话以后，就借着越王这个身份的便利给自己准备了十几张路引。这个时候世界虽然也很大，但是不是你想逃到天涯海角就能去得了的。必须得有路引这种类似介绍信或者通行证的东西，上面写了你的出发点和目的地，你得按照那个来，不能四处瞎溜达，否则吃牢饭没商量。

至于李复归为什么要准备了那么多张，一是因为李复归对这个世界还挺好奇的，确实想到处看看，另外也是确保路引的事情万一暴露以后对方仍然很难追查他的行踪，因为从概率上讲，想从十几个选项里面挑出一个正确选项那基本不可能。

此外，李复归还从李复珪那里“预支”一笔薪水。出门在外显然离不开钱，所以李富贵跑路的时候是兜了一兜碎银子出来的。李复珪那里其实更多的还是银票和银锭子，但是这些李复归都没有取用。倒不是李复归良心发现，而是银票和银锭子对他来说都不够实用。

银票的面额就不说了，最小都是一百两的，要用得去钱庄兑换，每张银票都是有标记的，一旦兑了就有暴露行踪的风险。至于银锭子，越王身边用来赏人的最小的都是五两一个，现在银贵铜贱，一两银能兑换约莫一千二百个铜钱，一个铜钱能买一个蒸饼，也就是一个大包子，所以五两银子的购买力差不多相当于现在的一万块钱。而李复归跑路，自然不能太高调。所以你随便在个路边摊喝个茶吃个饭，就丢出一万块让人家给你找，不仅很容易让人印象深刻，而且人家也基本不会给你找，使用起来很不方便。

李复归巡视灾民的时候就发现这个时候的人大部分用的都是铜钱和银角子，铜钱是朝廷发行的最小货币单位，银角子据说是把整块的银子用特殊的小剪刀剪碎得来的。一钱两钱的店家手掂量掂量就能分辩出来，要是追求更精确的，这里还有专门称量银子的小秤，可以精确到小数点后三位。这才是钱财的正确使用方式。

李复珪拿着那一叠何荣私下留存的为李富贵办的路引时，确实是被李富贵的“缜密”气笑了。李富贵去得地方天南海北的都有，而且是哪里远他去哪里，路引上他还给自己取了个文绉绉的假名李复归，李复珪看了只觉得是赤|裸|裸的挑衅。

现在距离他给圣人上奏折不过半个月，这半个来月无论是灈阳城中，还是灈阳城外的码头，都抓到了不少疑似李复归的人，但是那里面没有一个真的是李富贵。

而且李富贵逃跑没多久，灈阳城中就谣言四起，都说何荣是他杀的。好在对于这点他心中早就有数，已经提前派了人在酒馆茶肆封堵，但是没想到对方竟然把写满谣言的纸张在城里城外撒得到处都是，想要封堵都不知道从何处下手。

这谣言愈演愈烈，朝中已经有不少御史弹劾他滥用私刑了。就连圣人也派了人过来垂询何荣遇刺一事，听那过来传口谕的高公公的口风，圣人似乎也颇为怀疑何荣之死是他的手笔。

李复珪少有这么吃暗亏的时候，原本存着的一点放李复归一马的念头烟消云散，只恨不能立刻把人抓了来。暗探在码头半个月都没有盯到人，李复珪就直接让他们回来去清查何荣府中的物证了。果然一个把自己同别人银钱往来记录得事无巨细的人，也有记录自己生活中其他事情的习惯。暗探在何荣府中找到了何荣为“越王”办路引的“复印件”，只是那一叠路引，十几个地方，彼此之间毫无联系，南辕北辙，短时间想要凭借这些路引追查李复归的行踪几乎不可能。

只是灈阳无论是失粮案还是决堤案人证物证都齐全了，圣人也催李复珪回去，李复珪只得留下一部分人手，先行离开了灈阳。

李复珪留下来的这波人手其实能力还是很强的，他们很快根据李复归留下的蛛丝马迹追踪到了李复归到过的城市，只是他们拿着李复珪的画像，所以注定只能在无数次与李复归擦肩而过中彼此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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