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衣可以试穿,姜明拿着衣服去试,试完大大方方地走出来。
他眉眼带笑,鲜艳的颜色衬得他肤色亮白许多。蒙尘的珍珠被拂走一片灰尘,于是从那处散出莹润的光,勾得谢行心痒痒的,真想把灰尘全部擦干净一瞧珍珠真面目。
他没有说话定定地看着姜明,看得姜明感觉脸皮又在发烫。
可恶,姜明想着,谢行总是很轻易地就拿捏他了。但他又很得意,他果然好看。
小二替谢行夸道:“郎君都看呆了,指定是好看的。”
姜明接话:“那当然。”
偏谢行读书不好,连夸人都不会。就算是豆芽菜,他也是豆芽菜里面最水润最标志的。
姜明试过的衣服谢行都要了。小二美滋滋地去打包。谢行挠挠头感觉怪怪的。以前谢迎也会亲自给他买衣服,他从来没觉得怪。都是小二乱讲话给闹得他都臊了。谢行挺了挺腰,他们是兄弟情,大大方方的。
姜明的衣裳好挑,轮到谢行就不行了。他个子太高,成衣里没有合适的尺码。谢行想着可以让谢迎送于是没买。
后面他倒是交换过好几套衣裳。只不过谢迎挑的都是耐脏保暖的黑色,导致他整天穿得乌漆嘛黑,外人看不出区别。
姜明青绿蓝紫的新衣在一众土褐色的村民中特别显眼。姜云妒忌得红了眼,其他村民却感叹谢行疼夫郎,自己没衣裳换,倒是把夫郎打扮得明明亮亮的。
不得不说,这真是个美好的误会。
从成衣铺出来,到杂货铺拿回寄存的东西,两人坐上牛车回家。
殊不知背后有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们。一个女子走过来自然地挽住男子的手:“才哥,你在看什么?”
姜财来收回眼光,换上一副笑脸:“许是我瞧错了。”
这个时候,姜明该在家里伺候一家老小,怎么会跟一个男子亲密地走在街上呢。
牛车慢悠悠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谢吉一家留在丈母娘家,谢利倒是带着儿子儿媳回来了。谢利的儿子谢平倒不像他那般圆滑,话不多,客气地跟谢行寒暄了几句。
谢行买的东西多住得偏,周猎户说直接把牛车赶到他家。
还没走近,周猎户说:“表侄,你家窗户边怎么趴着两个人?” 打猎的人眼神尖隔老远看到谢家窗户上趴着人。
谢家人看过去却只觉白雪晃眼,什么也看不到。
“不好,怕是遭贼惦记了。”谢利小声说。
周猎户怕牛车惊跑贼人,自己拿着赶牛棍下车,在妻子的叮嘱声中跑过去。谢行和谢平紧跟其后,谢勇在后边追。谢利赶着牛车,想着车上都是女人小哥儿不敢挨近。
谢行到时,周猎户左手一个右手一个拎着两个人。那两人一高一矮不住地挣扎,谢行一看竟是姜富和王桂花。
王桂花大喊大叫:“我来侄子家,凭什么把我们抓起来?”
见谢行来了,她又喊:“上门的亲戚不上热茶糕点,还把长辈当贼一样抓着不放。谢家小子,你就是这样待客的。你快跟周猎户说撒开手。”
经姜明一事,谢勇对姜富两口子没什么好印象。他不耐烦地问:“家里没人在,你俩趴窗户上干甚?”
村里就没哪户人家这样上门的。主人家不在,哪有趴人窗户上偷看的道理?
谢利听见里面的说话声才把牛车赶进院子里。
周猎户终于松开手。
姜富整理下衣裳说:“我听见屋里头有动静,以为他俩有甚要紧事呢。我这不是担心嘛。”他说着,露出笑满脸为谢行好的模样。
随后,他习惯性地呵斥姜明:“还不过来把门打开。没看到几个长辈都在外头吹冷风?是没眼力见。”
怎料以前一向任劳任怨的姜明,坐在牛车上翻了个白眼一动没动。
姜富恼红了脸,觉得跌了脸面。他还想再骂被谢行打断。谢行懒得与他纠缠:“你是怎么对姜明的,我们心知肚明。往后别来了,我们家不欢迎你。”
姜富想骂人,只是谢行毕竟不是姜明,谢勇谢利都在,他张着嘴你你你个半天说不出话来。这谢行怎么不像个读书人,谢宝以前对他可是姜伯姜伯的叫。
谢利举着一个锁头问姜富:“锁是不是你砸的?”
谢行家的围墙不过到大人腰间,很容易翻过来。大门上挂着锁已经锈迹斑斑。姜明出门前落了锁,只是现在锁是坏的。
谢利不知从哪里把锁头捡回来。他上前几步走到大门前,抓起大门的铁锁,上面也有石头砸过的痕迹。
大山村穷苦,许多人家几块木板搭起来就是门,用木块横插于门后固定。谢顺盖房时富裕,他家里常年没人专门到铁铺打了铁锁。
“说,把锁砸了做甚?难不成想把我侄儿家底搬空不成?姜富,亏你儿子还在镇上读书,你二人倒是在村里当贼,真是丢大山村的脸。”
姜富自然不肯认,反正没人看到是他砸的,就算是里长也不能拿他怎样。现在谢家人都回来了,他想做什么也做不成,姜富想走。
谢利原是不想放人走,起码得赔新锁钱。只是谢行懒得纠缠,谢勇又在一边和稀泥,他只得让人。
姜富和王桂花边往外走边对姜明说:“你出嫁前那屋已经收拾好。这几天你记得回家看看。”
姜明懒懒地应了一声知道。
王桂花欲言又止被姜富拉走。众人听见王桂花的抱怨声传过来。
“怎么空手走?牛车上这么多东西,我看姜明的筐里有肉,拿了肉再走。”
众人一阵无语。把东西卸下来,周猎户赶着牛车走了。
没有外人在,谢利说话不客气。他对谢勇说:“你就和稀泥吧。这些年,从村头和到村尾,没见哪家日子好过,没见你和出几块砖来。”
说完,招呼儿子儿媳拿东西走,他率先一步先走了。
谢平是个木讷的,拿起东西跟在谢利后面也走了。倒是他媳妇笑着跟谢勇赔罪:“大伯别介意,公爹就是口直心快。再说一家人哪有不置气的时候,等明儿气顺了就没事了。”
她追上谢利父子,谢利还在抱怨:“他叫谢勇?不如叫缩头龟。从小到大就爱和稀泥,族老还说他处事公正,我看个个都是老糊涂了。当年二嫂出事那会,二哥回家求救,我就说咱全家打上去。咱四兄弟怕甚,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光天化日之下,县里的老爷还敢杀人不成?”
这是方蓉蓉不知道的事。长辈的事她不好搭话,在后面静静听着。
“偏他谢勇不敢,说什么人死不能复生,要为孩子想。孩子已经没了娘,要是再没了爹可怎么活?二哥听进去了,带那谢宝回村,那可真是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手里怕他疼。嘿,结果那竟不是二哥的种,白养了。”
谢勇还觉不解气,依旧在一边骂骂咧咧:“二哥要不是心里堵着这么多事,也不至于......”
当年的事,他怪谢勇也怪自己。谢勇不敢到县城闹事,他又怎么敢?他一向唯利是图,那年谢平才三岁,他只想着过好自家的小日子。谢勇说不去,他顺水推舟,甚至庆幸不用自己开口,他与二哥关系向来最好。
那时,他想二哥年轻有房有钱,再娶一个婆娘不就行了。可二哥二嫂感情好,二哥回村后闷闷不乐。直到后来他的妻子病死了,他才知道原来不是再娶一个婆娘就可以好了。
兴许,二哥就是心里堵着的事太多了才会病死。
他怪谢勇也怪自己。他不敢想,只能坚持自己一贯的活法,只敢埋头顾自己的小家。
可是为什么在谢勇提出照顾谢宝时他没强烈反对呢?如果他真的不想管,谢勇真能强迫他?可能,他还是怪自己更多一点。
回到家,方蓉蓉扯了扯谢平的袖子,小声问:“二伯二嫂怎么死的?”
谢平说:“二嫂说是难产,生下孩子没多久就走了。二伯是病死的。”
方蓉蓉不信:“你听爹今天骂的,这话你信?”
谢平摇摇头:“我不知道。听说二伯找过大伯商量什么事来着,大伯不肯。说的什么事,大伯不肯说。我爹也不知道,我更不知道了。”
谢虎放在邻居家,谢利已经把孩子抱回来。谢虎睡得迷迷糊糊的,看到爹娘都回来了很高兴,喊着娘亲,只是手还是紧紧地抱着谢利。
方蓉蓉当即顾不得好奇,拿了糕点去哄儿子。
谢勇被谢利在小辈妻子面前骂也不生气,只是沉默地拿起年货告辞,孙梅挨着他,手里也提了几样东西。两人沉默地走回家。
等人走完,谢行觉得谢家四兄弟挺有意思。
大哥谢勇那真是一点也不勇。
二哥谢顺英年早逝哪里顺了?
倒是谢利应了自己的名字。
至于那个力气大得很的谢吉,谢行除了惊讶对方的牛劲,倒看不出什么。不过能煮饭把自己吃去看郎中的也是神人一位。
谢行有点好奇谢子涵父母的故事。不过,谢子涵没问,他不好过多打探。
两人在屋里收拾东西。谢行把一些装米粮的塑料袋收拾出来准备扔掉。
姜明一把拿过来,眼里是对他败家的不赞同:“多好的麻......多好的袋子,还能防水,收拾起来以后能用。”
谢行看姜明把各种大小不一的塑料袋折叠整齐。他竖起大拇指:“还是你会过日子。”
“年纪轻轻就染上攒塑料袋的习惯,老了怎么办?”谢行调侃道。
可惜,姜明听不懂。
他叮嘱道:“你不会真想去姜家吧?”
姜明敷衍道:“我又不傻。”
这下谢行放心了:“姜富叫你回去指定没好事。你可别心软,别搭理他们,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姜明赞同地点着头。他是不傻,自然知道姜富不怀好意,只是他的钱还在姜家,他一定要走一趟拿回来。
这天黄昏,谢行一共换回来一百五十两,减去今天的花销,还剩一百六十两多。
至于谢迎说的健胃消食片不能交换的问题,他也没多想。要是什么都能交换,他都能在这冷兵器时代称王称霸了。
能联系上哥哥,他心里安定下来,不知不觉间竟像去条件稍差的地区体验生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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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