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渊坐在石阶上接过信封,拆开看了一眼说道:“大爷,您这是女儿寄来的信吧?”
“诶,你咋知道?”
“信上写着呢。您女儿说一个月后带着外孙回来看您。”
随后,贺渊把信上的内容一字不落,轻声念了出来……
老头听后连连道谢,贺渊也问起太安山脚摆摊的事。
大爷跟贺渊说了不少,说那平坝子确实每次只有休沐的时候才能摆摊。不过得交十几文钱,还不能太挤,摊位是有数量限制的,想卖东西得趁早去占位子。
贺渊想着要不先去看一眼,虽说不是休沐的日子,来都来了去瞧瞧也行。
正打算跟老头告辞,老头却拉住他说:“小伙子,你识字,那也会写字吧。”
我小儿子再过三个月就成亲了,她下个月回来,还不如跟她说三月后回来。也能赶上她小弟的喜宴哩。
贺渊面露难色,略显尴尬地解释道:“大爷,我这既没笔又没纸,怎么给您写呀。”
“诶,那边周夫子人好,空闲时就帮人免费看信、回信,只要给些纸张和笔墨钱就行。”
“咱们一起去那儿,我把钱给了,借支笔,你蹲在平石墩边给我写了就行。”
贺渊心里虽不情愿,但转念一想,写封信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只好无奈地点点头:“那行,大爷您可得快点,我还忙呢。”
“诶呦,小伙子,耽误不了你多久,走走走,你在那儿等着我。”
贺渊坐在柳树下的平石墩上,翘着二郎腿,也不知道老头跟周夫子说了些什么。
周夫子抬起头,面容严肃地望过来。旁边的老头挥手示意,大声喊道:“小伙子,过来一下,周夫子有话跟你说。”
他们又不认识,能有什么话跟他说。莫不是借不到笔?贺渊站起身跟不远处的于清说:“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回。”
贺渊脚步轻快地走过去,还没走近,周夫子庄重严厉的声音就先传了过来:“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不好好上课,还在外面闲逛,莫不是丁班的。”
贺渊一听,马上明白夫子误会了,笑着说:“周夫子,您误会了,我不是书院的学生。”
一旁的老头连忙替他解释:“周夫子,您真误会他了,他读了几年书就不读了,他说读书头疼得很,读不下去。”
贺渊心里暗自吐槽,这不是害我嘛?不爱读书能当着夫子的面说吗。
周夫子脸色果然又阴沉了几分,但还是和声和气地对老头说:“老爷子,这孩子毕竟只念了几年书,写完后让我看一看。要是有错字,我也能及时纠正。”
贺渊手里拿着笔墨纸张,走到柳树下的石墩边。蹲下身拿起毛笔,却没有马上落笔。
贺渊上辈子是学霸,毛笔字难不倒他,可多年没动笔,难免有些生疏,他先拿着笔在石墩上写了好几遍,才把纸张平整地放在石墩上。
说道:“好久没动笔,生疏了。老爷子,您别介意,说吧,我给您写。”
贺渊拿着笔,蘸了蘸墨水。不紧不慢地写着,前面的字确实写得不好看。
于清走到他身边蹲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纸上的字。
不过贺渊写到一半的时候逐渐找回感觉,字越写越工整,流畅利落。
贺渊放下笔,感叹道:“唉,还是生疏了,好久没动笔,好在还能认得出来,大爷,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等贺渊两人消失在街道拐角后,老头才拿起纸和笔墨,回到周夫子桌前,把东西都还给夫子,还不忘把手里的纸递给周夫子:“夫子,您看看有没有错字,给我改改哈。”
周夫子接过纸,看了一会儿,眉头不禁微微皱起,心里想着,这字迹一开始实在不怎么样。然而,随着目光往下移,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
周夫子放下纸,说道:“没有错字,就是前面的字不太好看,想必现在不读书,也不拿笔了。趁驿站还没关门,赶紧拿去寄了吧。”
………………
傍晚,贺渊蜷缩在暖和的被窝里,想着今儿去的几个地方。最后决定就去书院大坝子,交的钱不多,大不了半夜就去占位子。
哦,对了,今儿买的种子,花了一半多的钱。希望能回本吧。他见别人种过甜瓜,确实比西瓜好养活。
第二日
贺渊睡得迷糊,听见门外传来轻轻的呼唤声:“阿渊,我今儿有点事,中午不回来了,饭给你在锅里温着,别睡太晚,一会儿该凉了。”
贺渊半梦半醒间含糊应了一声,接着又睡过去了。等他醒来,发现屋里安安静静的,家里就剩他一人,这才想起于清的话,当时还以为是做梦呢。
他走进灶屋,掀开锅盖,锅里果然温着饭菜,看这分量,估计连中午的都准备了。
贺渊坐在小木桌边,手里拿着热乎乎的馒头,面前是一盘清炒白菜,贺渊一口馒头,一口菜。
昨日贺渊本来想给贺小云买糖水,结果卖光了,只好买了个肉饼。
他把笋干均匀铺在圆簸箕里,放在灶屋的木桌上,借着窗外的阳光晾晒。没办法,一会儿他也要出门,贺家院子没有围墙,哪敢放到外面晒。
随后,贺渊背起背篓,先去河边割了一背篓草,回来拿麦麸喂了鸡,还在鸡窝里捡了两个鸡蛋。
之后,又去了门前不远处的两块旱地看了看,看到旱地虽然没种粮食,但杂草不多,应该是于清空闲时拔过草。
他蹲下身捏了一把土,土能成团也能轻松散开,这样看来,土壤质量还行,这两块旱地离家近,估计每年也就种些蔬菜。
贺渊回到家,吃过午饭后,一路往村子西边走,还没到大草坪,就看到悠闲吃草的羊群。
他加快脚步,站在土坎路上,大声喊道:“方小子,你还躺在地上睡,一会儿羊都跑没了。”
听到声音,不远处的陶方从枯草堆里坐起来,看到土坎上的贺渊,高兴地说:“渊哥,你好几日都没找我玩了,快快快,咱们好好聊聊。”
贺渊小跑到枯草堆里坐下,顺手搭着陶方的肩膀笑道:“我哪有你自在,这几天忙着呢。”
陶方一脸不相信地问:“你能忙啥呀,不就是割点草?这可比我轻松多了。”
贺渊拍了拍他的头,假装不高兴:“你这小子净说风凉话,我就这点本事?”
陶方转过头,认真地说:“渊哥,除了割草,你还会啥呀。”
贺渊没好气地说:“说真的,这几日真忙,你说我兜里没钱,心里能踏实吗,这不最近一直在想办法挣钱呢。”
陶方眼睛一亮:“渊哥,想到办法没,我早就不想放羊了,咱俩一起呗。”
贺渊苦笑:“你还是算了吧,这么好的活计还嫌弃,总比在码头扛货物强,又费力又挣不了几个钱,你这一只羊能卖不少钱呢。”
陶方也就是随口一说,他要是放下羊鞭,他爹能追着打他三天:“放羊是轻松,就是太无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贺渊忍不住摇摇头,真是老话说得好,干一行怨一行。别人多羡慕,这傻小子都不知道。
不过,他不是来陪陶方聊天的,他是来办正事的。
贺渊轻咳一声:“你这羊粪也没多大用处。我弄点回去行不。”
“你要弄就弄呗,这羊粪臭得很,你拿回去干啥?”
“我家还有两块地没种,我打算种点甜瓜,用羊粪肥肥地。”
“哦,这样啊。要用就拿呗,我家地不多,用不上这些。不过渊哥,结了果,给我一个尝尝呗。”
贺渊爽快地答应:“行,没问题。我先回家拿个麻袋,一会儿再来。”
贺渊马上急匆匆往家赶,身后还传来陶方挽留的声音:“渊哥,急啥呀,再聊会儿。”
回家后,贺渊迅速拿好麻袋,放进背篓,又拿上扫帚和铲子,锁好门快步跑上土坎。
到了草坪和陶方简单说了几句,就开始忙活,用扫帚把羊粪聚到一起,再用铲子装进麻袋。
陶方凑过来跟他闲聊,贺渊耐心地有一句没一句搭着话,这样忙了一个下午,贺渊来来回回跑了三趟。
夕阳西下,陶方赶着羊群慢慢离开,贺渊把一麻袋羊粪放进背篓中,背起背篓,拿着扫帚和铲子准备回家。
半路上遇到贺山,见他手里拿着东西,还背着背篓,连忙走过来,嘴里说道:“哎呦,你这背的啥呀?这么臭哟,来我帮你背。”
贺渊拒绝道:“大山哥,不用,一麻袋羊粪,我自己能背,正好锻炼锻炼,又不重。”
看到贺山提着一篮子菌子,贺渊又说:“这菌子从山上摘的吧,真新鲜。”
贺山用力挥着手使劲扇风,想把臭味扇走:“去山上捡的,这不提一篮子,给你家送去。”
贺渊笑了笑:“那行,赶紧走吧,我也受不了这味儿。”
把羊粪倒在地里后,贺渊拿起钉耙将羊粪均匀耙开,然后拍拍手上的土,快步走向院子,用钥匙打开门锁。
贺山问:“今天就你一个人在家?清哥儿居然也不在?”
贺渊推开门:“是呀,清哥好像有事,跟爹娘一起去镇上了吧。您自己倒杯水喝。”
“我受不了了,去灶屋烧点水,洗一下。你咋没把云哥儿一起带来。”
贺山把竹篮子放在木桌上:“云哥儿在村里跟那群小孩玩呢。我过来的时候说了,晚上来二伯家吃饭。”
“那太好了,您随便坐会儿,我先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