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知道,是柴胡。”曲和颂插话,兴致勃勃的说:“以前有次我发烧,我爹爹就是拿它和竹叶还有冰糖一起煮了给我喝的。”
“对,它可以治感……风寒发烧。”梁祁望一顿,差点嘴瓢说成了感冒。
“这么多草药啊……”曲和颂惊讶,感慨。
“不止。”梁祁望抬手向前一指:“那个红尖尖,地榆。旁边那个小白花,白苏。”梁祁望将视线转向路另一边的山上:“还有山上那一片一片的粉色小花,那是狼毒花,也是药材。”
“那个不是有毒的吗?!”曲和颂顺着梁祁望的目光看过去,震惊了。
他很小的时候,因为误把狼毒根当黄芪根吃了,头晕恶心,上吐下泻,被他爹爹灌了很多水,扣着嗓子眼让他吐。完事了还打了他一顿,打的他嗷嗷的哭,曲和颂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是有毒,但也是药材。”梁祁望说:“有不少药材,本身是有毒的,但和其他药材一起,有特定的药方,就是很好的治疗疾病的良药。”
“你知道的还挺多的。”曲和颂捧了梁祁望一句。然后兴致勃勃的拨了两下那棵黄芪:“这些东西漫山遍野都是,我们可以挖了去卖啊,就是不知道价钱怎么样。”
不用梁祁望回答,他自己说完就又嘀嘀咕咕的说了:“应该卖不上什么价钱吧,那些医馆都有专门的采药人,这些东西我们这里有其他地方肯定也有,人家自己就采够了说不定都不要我们的。”
梁祁望:“咱们县城的医馆可能不好卖,但是可以卖到其他地方的医馆去。姬国幅员辽阔,每个地方的山川风貌都不同,这些药材我们这里有很多但其他地方并不见得有,我们可以在这里挖好收购了卖给其他地方的医馆,这样他们有药了,我们也赚到了钱,彼此也算是互利互惠了。”
“你说的有道理。”曲和颂点头:“我之前看过一本有关于风土人情的游记。里面有提到过一种自然风貌叫大海,说大海全是水,水还是咸的,一眼望不到边,里面还有许多奇奇怪怪的鱼虾……也不知道京城有没有大海,等我以后考中进士了我一定要去看看海。”
“……好。”梁祁望。
曲和颂说完,扭头看向梁祁望问:“你见过海吗?”
“没有。”梁祁望摇头,“但我见过湖,舟川有一个很大的湖三川湖。”书中主角受考中举人后去上川郡读书,他们有一个同窗是舟川的,放田假的时候一帮学子就相约去了舟川游学——说是游学其实就是玩,里面有提到过三川湖。
作者的形容是【无边无际,堪比大海。】
“我知道。”曲和颂撇了撇嘴瓮声瓮气的说,梁祁望没明白他怎么突然就不高兴,然后就听到了曲和颂说:“舟川沱川勤川三川交界处的三川湖,我父亲之前说过,还说要带我和阿爹去玩,结果……”曲和颂哼哼了两声。
地边本来歇着喝水吃馒头的村长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安慰自家小哥儿:“今年舟川地震了,不行,等明年,明年夏天我带你们去。”
“舟川地震?”曲和颂瞬间抓住了关键信息,扭头看向梁祁望:“不是禾鹿地震吗?”
村长:“谁给你说禾鹿的?”
“这个人。”曲和颂抬手一指梁祁望,目光不善。
村长皱眉看了梁祁望一眼,倒也没说什么。
梁祁望叹了口气:“我没有说过禾鹿地震。”
“你说了。”
“没有,你好好想想。”
“你说了,你说……”曲和颂想要反驳,张口却发现梁祁望好像确实没有说过禾鹿地震了。
曲和颂不高兴了,觉得自己被耍了。瞪着梁祁望,脸拉的比路边树下的牛脸还要长。
梁祁望连忙道歉:“抱歉,是我当时太多天没吃东西,饿的有点没力气,所以才在你问我的时候为了贪图省力只回答了后面的,不是故意误导你的。”
“所以你家也不是禾鹿的咯?”
梁祁望:“舟川的。”
曲和颂撇了撇嘴,梁祁望又说了句抱歉。
曲和颂哼哼两声:“行吧,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小爷我就……”
“曲和颂!”曲和颂的阿爹淡淡喊了一声。
曲和颂脖子一缩,改口:“我原谅你了。”
梁祁望差点被他前后变脸似的反应惹笑,看来这位“小爷”还是很怕他阿爹的。
曲和颂捡起一根树枝,打落了一些地边杏树上的杏子,给了梁祁望两颗,剩下的拿过去给了他父亲和阿爹。
梁祁望跟着走过去。
曲和颂招呼他坐,然后一边吃杏子一边漫不经心问他父亲:“父亲,这个人可以落户到我们村吗?”
曲和颂虽然话多,人也热心肠但像今天这么热心肠也还是少见。
曲和颂的话才问完,他阿爹就扭头看了梁祁望一眼。
虽然衣衫褴褛,脸上也脏兮兮的沾了不少泥土,但还是能看的出来是一个标致的少年郎,眉深眼大鼻梁高,就是脸颊肉有点多,似乎有点婴儿肥。
于是曲和颂阿爹问:“少年郎多大了?”
梁祁望:干嘛要问这个话题!
“十七。”
其实他只有十五,距离十六岁的生日还有一个月,这个人生日倒和他一样都是农历七月七。不过十五岁这个年龄太小了,感觉做什么都不方便,而且灵魂上他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所以……梁祁望默默将他的年龄改大了一岁。
“十七啊,十七还好。”曲和颂阿爹点点头。
曲和颂阿爹说完,他父亲也终于开了口:“可以是可以。但落户之前你得要先有个住处,这个去县城填户籍的时候得要填。”
梁祁望悄悄摸了摸衣袋。
里面只有原主从老爷爷家偷的五两多银子,这是老爷爷攒了半辈子全部的积蓄,现在是他全部的积蓄。
五两银子……原主以前一顿饭都得要吃十几二十两银子。
不过书中也写过,主角受雇佣长工一天的工钱是三十文;一碗有肉的臊子面是八文;一碗葱花面只要五文……所以其实五两银子也不算少,不过肯定也不多。
梁祁望试探性的问村长:“那曲叔,您知道咱们村里有谁家有闲置不住人的空房子吗?”
曲家村有五十多户人家,有些住在山谷,有些为了种地方便住在半山腰,村长一时也想不起来谁家有空房子。
倒是曲和颂说:“我明远叔家有,但是他们家肯定不卖。还有山上刘俊席家,他们家那个傻叔的房子,但估计也不卖,他们家三个儿子呢,不过……要住处也不一定非要卖房子嘛,还有一种方法……”曲和颂眨了眨眼睛,目光灼灼看着梁祁望:“可以找一个我们村里的人成亲,那样就不用卖房子啦。”
曲和颂的话音刚落,他父亲他阿爹两个人四只眼睛就齐刷刷的看向了他。
曲和颂脖子一缩,对着他父亲阿爹呲了呲嘴。
村长&阿爹:“……”
村长其实早就看出自家哥儿的心思了,也看出自家夫郎对梁祁望很满意。梁祁望从面皮上看长的确实不错,唇红齿白模样英俊,但过日子不是面皮好就行的,主要还是得看人品。他就曲和颂一个哥儿,要是招赘的哥婿人品不行,吃喝嫖赌。以后若是他们走了,就算有叔伯兄弟们帮衬照看着,但都已经分了家也不可能事事麻烦人家,终归还是要两个人过的。
梁祁望对于未来的计划,村长还是很满意的。按照梁祁望的计划只要他勤快一点,不说挣多少钱但肯定是能挣到钱的。
能挣到钱就不会变成二流子村里的祸害,所以他才同意了梁祁望落户。
但落户是落户,招赘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能赚到钱的可不一定人品好,更不一定会对自家哥儿好。
村长年轻的时候也算是见过世面,表面看着人模狗样衣冠楚楚背地里死命折磨媳妇的大有人在。他不求自家哥儿大富大贵,只求他一辈子平平安安,相公疼爱儿孙孝顺。梁祁望现在看着是不错,但人心隔肚皮,他们又不知根知底,到底怎么样的还真不好说。
而且看梁祁望的样子,似乎也对他家哥儿不感兴趣。
所以村长说:“婚姻大事,三媒六聘,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但落户肯定还是要尽早的比较好,之后做个什么事情也方便。”
曲和颂阿爹没想那么多,他对梁祁望很满意。不过他觉得曲和颂父亲说的对,婚姻大事得要一步一步来急不得。而且他也看到了梁祁望的态度,所以村长说完后他只是安抚性的拍了拍曲和颂的后背:“你父亲说的对。”
曲和颂心里并不赞同他父亲和阿爹,但他父亲阿爹表情严肃,显然是认真的,所以尽管曲和颂不赞同,但嘴里还是嗯嗯啊啊的答应着。
只是在心里暗戳戳的吐槽:肯定是云落安那个臭嘴天天在他跟前说单身好,男人只会影响他中状元的速度,他才这么感情不顺的。
明天去书院,一定要让他请他吃聚香阁的香酥鸡,来安抚一下他可怜的受伤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