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好飒 第20章 第 20 章

大雨噼啪到天亮，煎饼卷葱要刷酱，老婆子让他回屋吃，老头儿说我这值二两的窝子不能让。

吴碧笙在队尾哀声叹气，“我只道是能提前两天看见新册子还挺高兴，没想到这边总店的队比我们临江府的还难排，哎？前边怎么还有插队的？”

花朝朝忙拉住要上前理论的笙哥儿，“那不是插队，那是在买位子，有附近的人提前来排队，不为买书而是为了卖位置，来晚的人可以出价买，就能取代他站到那个位置，因为排前面的人数没变，其他人也不会管，没必要断人财路。”

果然，吴碧笙以为要插队的人进到队里，之前位置上的吃煎饼老头就走了。

“早说呀，柏哥儿你先去前面看看有没有靠前点的，最好是三个挨着的位置，钱能解决的事儿都不算事儿。”吴碧笙这回高兴了。

柏哥儿去了有一会儿，才兴冲冲地跑回来，“还真有三个挨着的位子，是附近摊贩占的，先时叫价太高没卖出去，这会儿想趁人多回去摆摊，答应二十两一个位子卖给咱们，我刚交了六两的定金。”

这会儿他们后边又排了不少人了，已经由队尾变成中后段了，吴碧笙眼珠一转，冲后边的人喊：“这儿有三个位子，五文钱一个，想要的赶紧来。”

花朝朝摇头轻笑，“这会儿你倒是精打细算起来了，大头不算，小头算。”

“该花的得花，该赚的也得赚嘛，”吴碧笙颠了颠手里的十五枚铜钱，“这些够咱们买三张煎饼的了，刚才看那大爷吃得挺香，等买完书，咱们去摊几张尝尝。”

有好吃的柏哥儿就高兴，“那可太好了。”

三人心情正好，谁曾想到了柏哥儿说的地方时位子已经被其他人占了，其中有一个眼熟的，正是先前在布庄奚落吴碧笙的楼秋彤。

吴碧笙知道她是现下最受宠的帝卿楼春醉的妹妹，原本是乌荻小国的普通人家，就因哥哥貌美被选中进献启朝魏帝，从此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他不知道的是，锦绣布庄的后续对楼秋彤有多大的打击。

突然暴富和世家底蕴没法比，边陲小国对上繁华大启更显蒙昧无知，人前都是恭维溢美之词，人后尽是嘲讽贬低之意。

楼秋彤骨子里自卑更想处处显摆攀比以示自身优越，却因之前锦绣布庄买布的事儿被传了个嘲鼠目寸光的名声，眼见吴碧笙所穿布料正是导火索之一，如同被人当面羞辱，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她身边的两名女子还在卖力地奉承，想让楼秋彤带她们参加帝卿的寿宴庆典，“秋彤你到时候可一定要带着我们呐，不然你这么美丽善良，被那些没规矩的世家女嫉妒欺负了怎么办，我们一起过去就能帮你了。”

后宫中能在生辰享有盛大庆典的唯皇后而已，乌荻国连庆生辰一说都没有，楼春醉的生辰之所以能大办，还是因为皇帝魏袤指定，当魏袤得知最宠爱的帝卿竟然连生辰都不知道，就亲自给他指定了一天作为生辰，还要昭告天下大肆庆祝，这既是在彰显楼春醉的受宠程度，也是在明里将皇后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

生辰庆典的事儿吴碧笙知道，顾纵就是因此假都没休完，急三火四地回礼部销假，一心想着差事若是办好了，说不定升官还是有望的。

吴碧笙不在意什么楼秋彤，他就担心自己买不成新册子。

收了柏哥儿定金的那位到底没坏事做绝地吃两家，正在一旁等着他们呢，眼下情况一看就知道，他们是被人截了胡。

柏哥儿气不过，“你怎么做生意的？都收了我的定金，说好这三个位子给我们留着的，现在为啥又给别人了？”

那人连连道歉，“实在是对不住了，但凡是出价差得不多，我肯定是给你们留着的，但是她出得实在是太多了。”

“太多是多少啊？”吴碧笙想着若是差个十几二十两的倒不打紧，左右这卖家是想价高者得，他懒得掰扯，况且还是他们先下的定金。

卖家说：“她们开的是十倍价。”

这回楼秋彤不用亲自上阵了，她旁边的一人狐假虎威嚣张跋扈道：“怎么样？你有本事也开十倍的价啊。”

吴碧笙心说：我又不傻，花六百两买个这破位子，要不是因为三个位子挨着，六十两都不值。他无视那女子，只问卖家，“不是钱的问题，是信誉的问题。”

柏哥儿跟着道：“对呀，你如此不讲诚信，旁人还哪敢从你这儿买东西，这占位置就是一月一次的买卖，你自己的摊子你也不在乎了吗？”

卖家憨憨地挠挠头，“我都有六百两了，我还摆啥摊子呀。”

柏哥儿被噎了一下，花朝朝接着道：“有六百两不代表坐吃山空，你能保证以后什么生意都不做了？唯利是图不讲信誉之人终归难以长久。”

“我知道这事我理亏，放心，不会白了你们的，这定金六两我十倍退还给你们，你们再买别的位置就是了，跟谁过不去也别跟钱过不去。”卖家说完硬是给留下银钱就跑了。

楼秋彤端得高高在上，“哼，真是好笑，还讲什么大道理，看见没有，有钱才是有理。”

吴碧笙活动活动手腕，“要这么说，那我觉得有拳头才是有理，不如我们碰一碰，看看谁的理更厉害？”

吴碧笙的凛然气势压得她不自觉后退半步，又故作镇定，“你知道我是谁吗？敢动我，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我活不活得了那都是后话，你这么一威胁，搞得好像我现在留手都对不起日后赔的命，说说你是想先被打歪鼻子砸塌脸，还是先来松松骨，我技术很好的，保证你每根骨头一折两半，咔擦咔擦，那声儿才脆呢。”

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还有人起哄拱火，楼秋彤却不敢硬杠，人家那仨哥儿一看就是同仇敌忾，自己身边这俩同伙明显是见事不好准备要跑。

吴碧笙还在撂着狠话，描述得血气森森地吓唬人，就被人拍了下肩膀：“怎么每次闹事时都有你？你不是典藏馆专门派来捣乱的吧？”

他的肩膀一般人不可能这么轻易拍到，哪怕是在他兴致勃勃分心思编恐怖故事的时候，一来对方没有敌意，二来对方功夫不俗。

吴碧笙看向来人，“简掌柜？”正是临江府晋江书铺的简掌柜，“你别乱说话坏我名声，我可是玉融的忠实拥护者，几十年如一日。”

虽然没有几十年那么夸张，简掌柜还是认得出这个风雨无阻买了许多年话本的大主顾，“别在这儿添乱了，跟我来吧。”

吴碧笙他们跟简掌柜走后，热闹便没人看了，楼秋彤对着身边的两人骂了一句“废物。”书也不买直接就走了，她本来也不爱看书，但不知为何那么女子小哥儿追捧玉融，她不想落于潮流才来附庸风雅。

实际上，在京师，达官贵人家的亲眷是不用亲自来排队买书的，晋江书铺会在开售前夜安排人给有意向的各家送去，不仅能赚卖书的钱，跑腿的伙计还能得一份丰厚的赏钱。

排在楼秋彤后边的人可乐坏了，不仅往前进了三名，还逢人就显摆，这位置可是值六百两的，我这就相当于白捡六百两啊。

书铺店后内院，吴碧笙捧着茶杯，“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没想到简掌柜调到京师总店来了。”

简掌柜利落地给他打包书册，马上要开门售书，伙计们都在店前忙着搬书、点册、维护秩序，这位老相识只好他亲自招呼了，“我可没多想见到你，尽是麻烦，留个地址，下回上新你别来排队，我直接让伙计给你送去。”

吴碧笙得便宜卖乖，“我排的那是队吗？那是我忠于玉融的热情。”

简掌柜把打好的书册往桌上一撂，“那你就是不要呗，特别专送的书都会比店铺开售提前一夜送到，没想到有些读者竟然是不稀罕的，算我不识趣，亵渎了你的热情。”

吴碧笙转头四顾，“笔，笔在哪儿呢？快别耽误我留地址，主要是不能辜负了简掌柜的一番心意。”

简掌柜没计较，给他找来笔墨纸砚，只是看到他留的是顾府的地址时表情有些不自然，“这是你家？”

“确切地说是我夫家，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拿着书赶紧走吧，我们要开门做生意了。”

吴碧笙三人抱着书册低调地从晋家书铺后门出来时，正门那边才开始售卖，看着那边排大队的人仿佛看见了以往的自己，摸了摸怀里的书册，吴碧笙还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就这么，就买到了？”而且以后都不用排了？

柏哥儿拍了拍沉甸甸的钱袋，“何止是买到书了，咱们还额外赚了五十四两又十五个铜板呢。”

“可不是，走，买煎饼去。”吴碧笙豪迈万千地一指煎饼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