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好飒 第18章 第 18 章

被人传得琴棋书画都很厉害的吴碧笙自己正十分挫败，因为那天他又没能睡到顾深。

在得知吴碧笙不吃蒜蓉开背虾是为了亲亲，顾深果然没再给他夹开背虾而是改夹虾仁滑蛋，但是顾深自己不停的吃蒜蓉开背虾、葱烧海参、韭菜鱿鱼卷……

吴碧笙心底哀嚎，还我檀香味的夫君啊！即使是美人，但一身浑腥气也让人下不了嘴啊，这次不是顾深主动要求，而是吴碧笙犹豫再三劝道：“要不你今晚还是去书房睡？”

顾深似笑非笑看他一眼，“这可是你说的，你可别后悔。”随后当真收拾东西去睡书房了。

吴碧笙在床上滚了两下，其实还是有点惋惜，毕竟顾美人十天才回来一次，时间多紧张呐，但是一想到那是用刺鼻调味料腌制过的顾美人，又觉得似乎可以理解什么叫色即是空了。

第二天吴碧笙晨起练武时，顾深已经更早地出发去国子监复课了。平时吴碧笙都是在他和顾深的院子里练，可有些人匆匆回来匆匆走，明明没停留多久甚至都没一起睡，却能让院子忽然显得空落落起来。

想起上次罚抄的那个清心堂附近有处宽敞的空地，环境可以还无人打扰，吴碧笙提着宝贝大刀便去了，路过清心堂时听见有细细碎碎的呜咽声。

这边本就少有人来，草木都比别处茂盛，再加上这呜咽声更显得阴森，一般小哥儿遇见这种情况极有可能会吓得掉头就跑，吴碧笙则不然，大无畏慨然而赴。

吴碧笙以偃月大环刀横于身前全神戒备，最终发现声音的来源是个靠墙而立抹着眼泪的小孩。

哐啷一声，大刀的一端触地，小孩闻声瑟缩一下回过头来，看见吴碧笙，低低地叫了一声，“婶么。”

吴碧笙一手执刀，一手叉腰，“你一个人在这儿哭什么呢？”

于筱楠用小手背揉了揉通红的双眼，“没，没事的。”

“怎么没和你小爹在一块？”印象中这孩子一直都是蔫蔫地跟在顾锦茹的身后，父子俩话都不多，存在感稀薄，仿佛两个隐形人。

“楠哥儿做错了事，小爹罚楠哥儿在这里面壁思过。”于筱楠低着头闷声道。

吴碧笙蹲下来与他平视，“跟婶么说说，你做错什么了？”要不是什么大事，吴碧笙觉得自己可以去帮忙求个情，这孩子瘦瘦小小一只，连哭都不敢大声，瞧着怪叫人心疼的。

于筱楠可能觉得难以启齿，酝酿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因为楠哥儿嘴馋不乖，吃了盘子里的最后一颗墨鱼丸，没有把它留给大表哥，小爹才罚我在这里思过。”

看小孩似有未尽之语，吴碧笙握住他微凉的小手，用眼神予以鼓励，于筱楠又接着道出，“可是我一共就只吃了那一颗的，我当时看大表哥已经吃饱在擦嘴了，以为那是他不要的，才会夹过来吃。楠哥儿不是馋鬼，不是不知羞臊的赔钱货，不是没人要的野孩子。”说到这儿，楠哥儿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吴碧笙忙放下偃月大环刀，把小孩搂在怀里，轻轻拍抚他的后背，“楠哥儿不哭哦，楠哥儿想吃多少墨鱼丸都可以，婶么给你买，到时都给楠哥儿吃，一颗都不给顾朗留。”

楠哥儿软软地靠在他怀里，闻言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抽噎着道：“不行的，小爹说我们现在是寄人篱下，是赖着不走的恶客，不能再惹主家不高兴，不然我们就没处可去了，而且我只是卑微的小哥儿，大表哥才是金贵的小汉子，我生来就该让着他的。”

怀里稚嫩的小人儿，说着沧桑的话，这与吴碧笙自小接触到的观念完全相悖，在吴家小哥儿才是最珍贵的，所有汉子都该让着他，小时候不懂事，真的相信身为小哥儿最厉害，走起路来都大摇大摆，师兄弟们都得让着他，长大后明了事理，就算不再靠吴家编织的童话立身，也有了足以引以为傲的实力，不服就打，谁怕谁？

“不对，你小爹说得不对，我娘告诉我，小哥儿是上苍珍贵的恩赐，欺负小哥儿那就是在伤天。我觉得我娘说得对极了，你看，我娘比你小爹年长肯定比你小爹懂得多，我呢，比你年长，比你更能分辨对错，所以你是不是该信我的？”吴碧笙把自己年幼时支撑骄傲的信念揪下一点，强行喂给了楠哥儿。

于筱楠吃惊的张开小嘴，半晌呐呐不知所言。

吴碧笙拍拍小孩的胳膊想唤回他发散的心神，却惹得小孩嘶声躲闪，他知道自己根本没用力，不由分说地拉起小孩的袖子，小胳膊上遍布着青紫的掐痕，“这是你小爹掐的？”这实在令他难以置信。

于筱楠像是陷入了某种恐惧之中，哆嗦着摇头，“不是，不是小爹。”

再然后不论吴碧笙怎么问都不肯开口，没办法，他只好先把孩子带回去，找些药油给楠哥儿擦上。

楠哥儿是不从的，他的思过没有结束，但是连顾深那样的大人都挣不脱吴碧笙的桎梏，何况是他这样弱叽叽的小不点，那还不是说抱走就抱走。

吴碧笙给楠哥儿涂了药，暂时没有墨鱼丸，但是有柏哥儿买的猪肉丸，才喂了没几颗小孩就饱了，然后小脸皱成一团，不知道的还以为喂的不是肉丸是苦药丸呢。

柏哥儿都没忍住上前一顿揉搓楠哥儿的小脸，把他的小眉头给按开，“笙哥儿你干嘛了，怎么把孩子给愁成这样？”

吴碧笙也伸手在他小脸上捏了一把，这孩子瘦得抱着都嫌硌手，也就脸蛋上还有点肉，“想什么呢？”

于筱楠憋了半天才吐出一句，“婶么，我想求你件事。”

难得小孩开口，吴碧笙想着若是自己能办到的一定帮他，“说吧，什么事儿？”

“你能帮我把今天保密吗？我们见的面，说的话，都保密好不好？”于筱楠仰着小脸满是期盼。

吴碧笙其实是想去找顾锦茹理论的，明明是自己的亲儿子他怎么下得去手，说罚就罚，说打就打，亏得是夏天，不然让小孩一个人在清心堂，不吓坏也冻坏了。但是看着小孩澄澈的眼神，他真的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只能点点头道：“好。”

把小孩送回清心堂，楠哥儿又站回那面墙边，后背挺得很直，还笑着跟他说再站一小会儿就到时辰解禁了，让他不用担心，可单单就这股熟练劲儿就足够让吴碧笙替他心酸。

带着这股闷气，吴碧笙去看望花朝朝，花朝朝的酿酒作坊已经开起来了，新的酿酒宅院不是租住，而是在吴碧笙的强烈要求下买下来的，小院不如先前的大，此时花朝朝没有帮手，仅靠他自己一次也酿不出太多酒来。

朝哥儿招呼他和柏哥儿进门，煮了一壶花茶，配奶糕和牛舌酥，他这铺子只供应商铺不应对散客，取货也是那几家商铺派伙计来拿，除了酿酒别的一概无需操心，不卖散客，便无需与底层酒水商贩竞争，铺货量少，便不会过分触碰大同行的利润，很好地寻了一处可供生存的夹缝。

他一个哥儿在京师毫无根基，能把生意撑起来已是不易，若再被人使了绊子可就更没活路了，订货的那几家商铺并未缩减在别处购酒的分量，花家的酒成本高口味新，并不是适于薄利多销，摆出来提升酒楼格调招揽顾客还是很好的。

吴碧笙答应了于筱楠保密，但还是想问问朝哥儿有什么好建议，酝酿了一下道：“我有一个朋友，他认识一个小孩，那小孩。”

“我呸，你还有哪个朋友是我不知道的？给我速速招来。”花朝朝直接出手捏住笙哥儿的耳廓。

吴碧笙握住他细弱的手腕，“哎，你轻点，可别碰坏了我那么有福气的耳朵，醋劲可真大，顾深怎么就没你这么爱吃醋呢。”

花朝朝松了耳朵，伸出食指在他太阳穴处推了一下，“顾深好歹还有一纸婚书呢，我有什么？”

“你还跟我问你有什么？玉融书上不是说了吗，要看一个人对谁是真心，就要看他的钱都花给了谁，我可是几乎全部身家都押给你了啊。”吴碧笙还咽下了半句，我跟顾深那是一时的夫夫，我跟你可是一世的朋友啊。

花朝朝哈哈一笑，“算你机灵，信朝哥儿得富贵，早晚都给你赚回来。”如此一番插科打诨，让原本兴致不高的吴碧笙精神了几分，花朝朝跳回先前的话题，“现在来说说那孩子的事儿吧。”

柏哥儿看吴碧笙还在艰难地想办法编朋友和孩子的故事，只好放下奶糕，“哎，还是我来讲吧，我可没答应他要保密的。”

听完柏哥儿的转述，花朝朝也觉得这事儿比较难管，毕竟一方是孩子的小爹，还是在被父亲变相抛弃后他仅剩的可相依为命之人，“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尊重那孩子的选择，私底下能帮则帮，你直接找过去对峙，只会让他们之间原本很脆弱的父子关系更加支离破碎，到时公道是讨回来了，那孩子又该如何自处呢？或者你可以尝试用迂回一些的方式劝孩子他小爹改变想法，他可能是将对夫家的诸多不满堆积发泄在了孩子的身上。”

吴碧笙叹气，“迂回？你看我像是会迂回的人吗？咱是舞大刀的，只会直来直往，乐意迂回的那是玩软剑的那帮人。”

三个哥儿说说笑笑打打闹闹时间就过得很快，午饭自然是要在朝哥儿这里蹭的，柏哥儿帮忙洗菜，吴碧笙帮忙生火。

花朝朝做饭动作娴熟流畅，给人行云流水般的愉悦感，看得吴碧笙都觉得自己随便学一学就能会，这样下次再有人给顾深炖什么山药排骨汤，他就能多显摆一句，“我夫君只爱吃我做的蘑菇炜鸡。”

吴碧笙守在锅边问道，“朝哥儿，做这道菜有什么讲究？”

“这个呀，就是一斤鸡肉，一斤甜酒，再加盐三钱，冰糖四钱，文火煨上两只线香的时长，鸡肉八分熟后再下蘑菇，最重要的是蘑菇要新鲜，而且炜的过程中不可加水。”花朝朝掀开锅盖搅拌两下，随着热气升腾，阵阵香味扑鼻。

一顿饭吃完，吴碧笙觉得自己眼睛看会了，耳朵听会了，嘴巴尝会了，剩下的就要看手了。

回去的路上，买了几样最受孩子喜欢的小零嘴，吴碧笙打算按朝哥儿说的那样，在不打破他们父子当前平衡的前提下，多帮那孩子一把，比如藏一点小零食和药酒在清心堂，找机会教他一点功夫自保之类的。

但等他找到楠哥儿的时候，吴碧笙觉得其他都是次要，教功夫一定得提上日程了。

于筱楠小鹌鹑一样的身板正瑟瑟发抖地挡在顾雪姣的身前，而顾朗正指挥着他的那条大狗“给我上。”

吴碧笙这个气呀，有些小崽子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一包铁蚕豆脱手而出，快准狠地命中飞扑而去的恶犬。

那利爪只差一点点就要抓到于筱楠了，惊险一过，楠哥儿整个人吓得脱力，腿软的再支撑不住跌坐在地，脸色惨白，嘴唇发抖，哭似乎真的找不到调了，目光呆滞像条离水后干涸的鱼。

错字逻辑不通处容后再改……

蘑菇炜鸡做法出自《随园食单》作者：[清]袁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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