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好飒 第10章 第 10 章

回到临江的吴碧笙不知道京师种种，婚事在两家都有意的情况下，进展得非常顺利，从纳彩问名到请期亲迎，道道流程按部就班有条不紊，而吴靖夫妻俩却都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小哥儿出嫁这件心头事，一旦尘埃落定，抛开以往的愁绪，剩下的尽是不舍。

五月廿日，宜嫁娶，值神天德，喜神正东，财神正东，福神正东。

吴家红绸遍布，囍字处处，人来人往，热闹忙碌。

杜曼蓉已经偷偷靠在吴靖的肩头哭了好几次了，这会儿强稳住情绪，“以前总愁他嫁不出去，现在能嫁出去了又担心他在夫家的日子是否顺意，这小崽子从一出生起，就没让我这颗心放下来过，难怪人常说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

吴靖拍着她的背安抚，“人还都说少来夫妻老来伴，你现在能看明白最后陪在你身边的是谁了吧？”

一旁暂时帮不上忙的柏哥儿暗暗心道：“陪在夫人身边的，也可能是笙哥儿计划拐回来继承家业的那个球啊。”

几个师弟风风火火任劳任怨地搬搬扛扛，把早就整理好的嫁妆一箱箱装车，比起那一点不舍，少一个老折腾师弟的师兄对他们来说未尝不是好事一件，未免人多时来来回回进出不便，几个亲传师弟带着外门弟子们站成一条长队直排到门外马车前。

都是习武之人有力气得很，那一个个大箱子传起来举重若轻，吴河打头里喊一嗓子：“扔喽！”

吴清接住后道一句：“抛喽！”

中间有人吆喝：“过去喽！”

吴海起哄：“送出门喽！”

吴息和吴战把箱子整整齐齐地码放到车上，一车装满，敲一敲车盖，“走喽！”示意他往前去给后边的空车让地方。

吴晏含着颗喜糖拿着毛笔勾勾画画的计数，“往吧，去吧，走吧。”

本来在屋里多愁善感的吴碧笙这会儿悲戚消了大半，剩一肚子气，这几个家伙绝对是在内涵他，那传的哪是箱子呀，分明是被扫地出门的三师兄，喜哥儿拦着不让他出门，吴碧笙扒着门框冲外面道：“一个个皮子紧了是不是？瞎嚷嚷什么呢？”

吴河、吴清、吴海装无辜：“师兄，我们传箱子呢。”

吴息、吴战装若无其事：“师兄，我们装车子呢。”

吴晏吸溜一口嘴里的糖汁装懵懂无知：“师兄我计数字呢，五八，七八，九八。”

都是从小收拾到大的，吴碧笙哪看不出他们在装模做样，“柏哥儿，我两百斤的大刀呢？速速提来，好叫这群小子领教，别以为我穿了喜服就舞不动刀。”

小师弟们瞬间变成了小鹌鹑，但是听了这话的杜曼蓉却顾不上忧伤，“我看你是觉得老娘舞不动扫帚了！”

吴碧笙迅速收回手，小心关上门，规矩坐床边，“那个，咱们妆画到哪儿了？”

喜哥儿：“画到你说像猴屁股的脸。”

吴碧笙拿过帕子蹭了蹭脸，“脸还是得有个脸样，像屁股终归是不好。”

这边是姹紫嫣红，而有的人就快变成黑白素描了，负责这趟送亲的吴戈眼下青黑，脸色黯淡，犹自忙碌地指挥着车队。

刚替师父迎接完来客的吴止暗叹一句，活该，却还是不放心的过去问一声：“要不这趟送亲还是我去吧，瞧瞧你那张缺觉颓废的脸，哪有点喜庆的样子？出门在外可别辱没了师门威名。”

吴戈笑得勉强，“习武之人少睡个几晚不算什么，放心，误不了正事。嫂子都快生了，你怕是更难把心思放在送亲上。”

说到这个吴止就忍不住的咧嘴，“那倒是，等我小闺女出生，就有得忙了。”

吴戈早被他显摆得够够地，“万一是小子或者哥儿呢？”

“住口，”吴止立马急了，“必然是随你嫂子一般貌美温柔的小棉袄，若是小哥儿只要别跟三师弟似的，我也能接受，就千万别再是个臭小子啊，吴宇现在淘得我恨不得一天揍他八遍。”

吴戈深知师兄也就是说说而已，从没见他真上手打过一次，“淘是淘了点，但带着股机灵劲儿，我看一帮小孩都围着他转，都听他指挥呢，说是等会儿组团讨喜钱去。”

喜乐队吹吹打打而来，越到目的地越是卖力气，引得沿街的百姓驻足观看，为首高头大马上的玉面郎君确也值得他们多看几眼，相貌好的常有，但相貌好成这样的实属罕见。

顾深即便是大喜之日依旧冷肃着脸，过分俊美的容貌和喜庆繁复的红衣倒让这份冷肃融和出一种目下无尘的尊贵之感。

眼看他在吴家门前停了马，老邻旧居们才意识到他这是来迎娶吴家哥儿的，不是都在传吴家哥儿嫁不出去吗？更有嘴下无德的说吴家哥儿没准得嫁个续弦的或是落魄户。可眼下这贵公子不仅相貌出众，随行的乐队比临江府的大家族请的礼乐还要气派，更不用说那一眼望不到尾的长长聘礼车队了。都听闻吴家今日办喜事，但谁也没想到他家结的是这样一门好亲事。

万绮莲最是没想到，他向来跟吴碧笙不对付，但打又打不过，说也说不过，好不容易在成亲这件事儿上压了吴碧笙一头，嫁了临江府名门望族的一个旁支，这次回娘家小住，还以为能借机奚落一直嫁不出去的吴碧笙一番，就算听说他成婚也以为他是委曲求全下嫁而已，现在看见这样的新郎官再想想自家那个脑满肥肠的丈夫，一时嫉妒得抓破了袖口。

“呀，莲哥儿，你袖子怎么破了？”旁边眼尖的一个姑娘道。

万绮莲将破了那处攥进手心，着意显示下自己的指甲，“新修的指甲太锋利了，可我夫君就是喜欢我这双手，特意托人从京师带回最上品的丹蔻供我使用，我总不好辜负他的一番心意不是，这指甲呀也就打理得勤了些。”

姑娘细看了下他的指甲，又看了看自己的，“可我觉得跟我这种普通凤仙花染的也没差呀，下次你可以试试像我这样直接染啊，方便还省钱。”

万绮莲心道省什么钱，当谁都像你似的小家子气，“我们家不差那点钱，夫君说别管多少钱他都乐意给我花。”

姑娘自知失言尴尬一笑转移话题道：“说得也是，京师的东西应该比我们的要好，笙哥儿就有福了，他夫家听说是京师的高门，以后想要什么好物都能近水楼台手到擒来。呀，莲哥儿，你指甲怎么断了？”

别人的嫉妒或是羡慕影响不到一对新人，阻挡住新郎脚步的是个虎头虎脑的小胖墩和他率领的一队童子军团，或者说是一团团的童子军，都是一个个不大点的小团子，在团子长的组织下围住顾深，吵嚷着“不给糖，不许过。”有拉长音的，有大舌头的，就六个字都说得参差不齐。

顾深低头一看，打头的还是上辈子那个小胖墩吴宇，顾阡忙拿着早就准备好的障车钱过来。

吴宇小胖手一挥，“不要钱，要了也会被家里大人收走，只有糖才能吃进我们肚里。”

大喜的日子怎么也不会缺少糖果点心，顾深给小不点们发了喜钱、喜糖和酥皮花生，美得小家伙们一个个露出了无齿的笑容。

顾阡和顾陌在门前撒着喜钱，引得一群人哄抢，顾深穿过人群进入内院，在门前背起了那首历久弥新的催妆诗。

吴碧笙揉了揉自动升温变得粉红的脸蛋，嘀咕一句，“可急死我了，不赶快来接人，念什么诗嘛，听得人心跳得更快了。”

饶是吴碧笙多少有几分恨嫁，但被大师兄背着送出家门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心上一酸，眼圈泛着泪光回头，“娘，要不我还是不嫁了吧？”

杜曼蓉一顿，看了一眼顾深，这回不嫁我还上哪儿给你找个这么俊的夫婿去。

吴靖更直接，“吴止，早上没吃饱啊？磨蹭什么呢？”

吴止几个流云步加速赶快把三师弟送上车，顾深也迅速而不失礼数地拜别岳家，上马启程。

顾阡在一旁都看呆了，我家少爷上马这么利落的吗？

随行的物品极多，浩浩荡荡的一条长队，吴戈带着外门弟子里挑选出的一众好手从旁策应，加之顾家派出的护院队，一路上倒是风平浪静。

车队按着既定的行程和时间缓缓而行，到顾府时正值黄昏，府上宾客盈门热闹非凡，车队一到，炮仗声响彻天地。

已经被提前补过妆的吴碧笙下了马车，和顾深同牵着一条红绸进府，红绸中间还坠着一朵大红绸花，但这丝毫不妨碍吴碧笙动作轻盈地跨过火盆，甚至让周围人觉得要不是有红绸牵着他都能飞喽。

窃窃私语声不绝，有欣赏的，有挑剔的，有嫌弃的，但这些人终究只是作为这场婚礼的见证者罢了。

吴碧笙和顾深三拜礼成，顾赞笑容慈和，秦芳妍脸上则不见喜意，吴碧笙不及多看，拜堂后就被送到了两人的婚房。

柏哥儿不知从哪儿端回来一盘点心，“笙哥儿，你快尝尝，很好吃的。”

吴碧笙则还在想：婆母竟然就是那天被他用擀面杖救了的倒霉贵妇，而且她看起来果然如书中所说般不喜欢我。

中秋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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