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江今日也在分裂 第19章 第十九章 行动

“谁？警察吗？”富江四号问。

“不是。那家伙太笨了，被我一路跟到了老巢都不知道！特别有意思的是，他们还不是一两个人在行动，居然是有些规模很有分工的侦探事务所。”渡边嘎嘎的笑起来，都是做情报工作的，他对这些侦探事务所有所了解，“虽然笨了点，但那个事务所在业内可是出了名的厉害——号称客户的什么事都能摆平，经常会用些非常规手段，总之是非常难缠的一群人。”

“所以呢，发现你捣乱会干掉你吗？”富江四号似笑非笑，她不满的样子看上去更阴气森森了。

“咔嚓”，渡边又赶紧抓拍了一张，在她又要发脾气前赶紧开口：“别着急，他们干活很快的，说不定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拿到现成的结果！而且，你难道不好奇谁会请他们干活吗，有什么目的？是敌人，还是朋友？”

“说不定只是闲着没事干。”

渡边又笑起来，“哈~也可能这个人正义感十足，想要为你讨个公道？连警察都不管你的事了，我们富江小姐真是可怜！哈哈哈哈……”

到底为什么倒霉遇到这种人？富江四号深吸一口气，发出恶毒的辱骂：“没有人告诉你，你笑起来就像要断气的鸭子吗，尤其是张大嘴的时候，像个又老又丑的狗在伸着舌头喘气。”

她跟炮弹一样的攻击，换来的是渡边扭过头边笑边吐着舌头给她看。

“……”真想打他。

“你真是迟钝啊！”渡边发出辛辣的点评：“难道是因为头脑刚刚长好的原因吗？”

富江四号的脸色已经极其阴沉，“你想死吗？”

渡边扶着椅背站起来，居高临下地向她发表谜底：“好好想想，是谁会跟你有一样的目的？你的朋友、亲人乃至警察都不像是愿意花时间追究的样子，真是可怜的孩子——退一万步来讲正常人也没有这种路子，难道是你的哪位富豪追求者？但是如果有这种人，你也不会现在还乖乖待在这里吧？”

“……”

“让我幻想一下，说不定她拥有着跟你一样的脑袋呢！不过如果是你的姐妹的话，她真是聪明很多呢，居然能找到山崎的事务所——不过她哪来的钱？”

要是如他所想，他终于发现了更好玩的东西。

“你会不会想太多了？”富江四号抱胸看着渡边，发现彼此之间的高度差后踹向沙发：“你给我下来死矮子！还有你在说什么姐妹啊，真是恶心死了！”

富江四号当然知道渡边口中的“姐妹”是什么意思，但很难不怀疑他是为了恶心她故意使用这样的用词。这个世界只有一个富江，那就是她！她之所以能复活，当然是因为她是天底下最独特的存在，其他的‘富江’充其量只是无意义的复制品。

“从同一个身体中分裂开来，你们就如同同胞的姐妹，体内流淌着相同的血肉，你为什么会这么排斥她们呢？”渡边好奇的问。

川上富江的死后，身体的其他部分似乎也产生了奇特的异变，这点是渡边从小怪物口中套出的。她是个非常自信于自己魅力的女人，刚开始似乎觉得渡边已经被自己迷得神魂颠倒，几乎不设防的交代了许多事情。

“那种赝品怎么能跟我比较……”

电话铃声突兀地打断了富江四号的话，渡边灵活地从沙发上跳下要走。

她不满地伸出一脚踩住男人的拖鞋，渡边当没看到，套上另一只拖鞋蹦蹦跳跳地去接电话。

“喂？这里是彩虹杂志社的渡边……”

渡边回归工作状态，富江四号没趣地一脚踢开脚下的拖鞋，转身去拆桌上的纸箱。

不过包裹刚撕开了一侧，她就听到电话挂断的声音，渡边朝她看过来：“你的姐妹好像出现了，要一起去看看吗？”

被渡边评价有些“笨”的山崎侦探事务所内，几人正围在桌边议论纷纷。

男人拿着刚洗出来的照片在台灯下晃动，仿佛这样就能看得更清晰。

“这是什么东西？人类？”

“不像人类，像泥鳅……”

“这么大的泥鳅？你在说什么呢？它看上去是白色的啊！”

山崎快步走进事务所，一把拨开几个属下，看到其中有人还在捧着泡面，抬脚便踹了过去，“说过多少遍了，不准在我的资料室里吃东西，找死吗混蛋！”

“我错了老大！”下属被踹得滚烫的汤洒了出来，他龇牙咧嘴地认错后赶紧夹着尾巴跑开。

“顾客有要求，你们都给我注意点，不要瞎打听！”

训斥完一群没个样子的小子，山崎一把收起桌上散开的文件，仔细确认了一番没有缺少，才按顺序整理完装进文件袋。

他揣着东西下了楼，楼下对面那辆醒目的跑车已经停在那里有一会了。

“抱歉久等了！”山崎走到车旁开口。

驾驶座上的女人已经提前打开了车门，那是一个遮得严严实实的女人，一身干练的长衣长裤，大白天的戴着帽子和口罩，仿佛躲避狗仔的明星。

这是雇主的女友，山崎上次见到她也是差不多的打扮，他能判定这个神秘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委托人，因为她的男友就算拿到东西也从不会当面确认，只有她会仔细查看。

果然东西到手，她抽出简单翻了一下，这是正常的流程，山崎站在一旁微笑等待她确认结束，然后干脆利落地从车上拿出尾款。

“辛苦了。”女人的声音很年轻，她身上似乎还有股淡淡的香味，只是靠近了一些，山崎都能闻到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并不浓郁，却令人有些飘飘然的晕眩感，他下意识屏住呼吸。

这是位非常古怪的客人，说不定还在从事什么非法活动。

“谢谢惠顾，以后有需求欢迎您再来！”山崎解开信封，看着露出一沓厚厚的钱币，咧出一口炫目的金牙，他的笑意热诚没有一丝虚假。

无需当面清点，白井家的少爷有的是钱，管她是干什么的，有钱就行，有需求就尽管来！

人类社会，有钱就行，有时候它远比道德有分量。

它为富江买来了光靠自己不知道要花费多少精力的方便，这群人甚至替她找到了好几个被困的‘富江’，或许他们意识得到那是活人，却选择了隐瞒不报，对她也没有多问一句，只因为她会给他们钱。

跑车从小巷穿出，驶入车流，都市即将进入它的夜生活，路边亮起一块块闪烁的招牌。

凉风从车窗吹进来，听着耳边不时传来的异国语言，富江突然怀念起自己原本的生活。

在这里的她很有钱（虽然是白井的），可以过着几乎随心所欲的生活，但是她依旧感觉缺少了什么，更别说她处于一个与自己同源的怪物充斥着的世界，

虽然没有出众的外貌和条件，但她喜欢原本的自己。虽然很单调乏味，但富江热爱自己的工作，将自己的全部心血倾注给自己的事业、自己的学生。

说她是可笑的理想主义也好，天真幼稚迟早要被现实粉碎也好。

她选择成为一名教师不是为了忤逆母亲，她想要成为一个和母亲不一样，有温度的引路人，她选择将这当做人生的奋斗目标……但一切都还刚刚开始，她却落入了这样疯狂的游戏里。

无论如何必须要早点结束这一切！

后座几个塞得鼓鼓囊囊的登山包里全是她准备周密的工具，她沿着地图一路朝目的地驶去，对身后的尾巴毫无察觉。

第一个目的地是一个废弃的窨井。

上方的井盖破了一个小洞，大概丢弃‘富江’的人就是从这个小洞把她的一部分丢了进去。

富江从车上拿下来早就准备好的撬棍，费了些力气搬开地面上的井盖。

灯光照进一片黑暗的窨井，一股沉闷的腥臭味也随之飘了出来。

作为城市下水道的一部分，尽管随着城市规划变动而被遗弃，但里面还是堆积了许多不知来历的废弃物。

塑料袋，工业废品，动物的尸体，流入的淤泥……还有那个不完整且扭曲的管道。

一个扭曲的人形被堵在那空心的管道里，显然这个‘富江’境遇远比前面几位还要凄惨，她被困在里面，管道间穿插着七横八竖的钢筋，血肉在生长的过程中被钢筋封住，在无人经过的黑暗世界经历着漫长的酷刑。

人影看到了面前的光亮，连忙伸出手求助：“快来救救我，我在这里！”

无法像之前那样让她自己爬出来，同时又是最容易被捕捉的猎物。

富江在旁边的树木上系上绳子，另一端绑在腰间，做好了准备，她目光巡视着下方锈迹斑斑的铁梯，选择一个更陡却安全的方向。

“这就来解救你。”

从痛苦中解救出来，迎接真正的死亡。

夜幕之下，一辆白色面包车缓缓行驶进路口，车上的两人都看到了路边的跑车，短暂的停留片刻，又缓缓开向路口拐角处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