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千金狗腿破案日常 第127章 第127章

“花月娘子。”

“民女在。”

傅宁珞手里捧着花月楼招待贵客的好茶，扑鼻的香气让不懂茶道的她也学会了慢慢品尝。

“你这包袱款款的，携带巨资，你们背后的主子是知情呢，还是不知情？”

花月娘子本就因为意欲潜逃被她抓住而内心焦灼，寻不到办法脱身，被问及自己的主子，霎时僵立在原地。

手上的包袱本是她最好的依仗吗，现在却成了烫手山芋。

傅宁珞不是平头百姓，她便是依旧地契谎称花月楼是自己的，傅宁珞也能去衙门查阅登记的户头。

大庆朝对商户有严格规定，开店铺必须去衙门登记相关信息，只要傅宁珞让人去县衙问一句，就能得知登记的户头不是她。

可如果说她背后有主子。那她的行为究竟是自己私自决定的，还是她背后的主子示意的？

如果是她背后的主子示意的，是否藐视官府，藐视圣上？

这可是犯了欺君之罪。

花月娘子清楚傅宁珞问这句话的目的是想弄明白她背后的主子究竟是谁。

谁这么胆大妄为敢视官府和圣上的话为儿戏。

虽然她卖掉酒楼时觉得这是个好办法。毕竟富贵险中求，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能带走多少银钱就带走多少银钱。

可谁知被傅宁珞抓了个正着，乔装打扮明晃晃的摆在眼前，她还拿了包袱，包袱里还有大笔银票，她说自己只是想出门散散步，谁又会相信呢？

大家都不是傻子，所以在后院时，她没有狡辩，因为狡辩无用，只要傅宁珞搜她的包袱，那些即将被她带走的银票就是最好的证据。

她连给自己狡辩的机会都没有。

可如果说她背后没有主子，酒楼是自己的。

她需要拿出购买契约，且购买宅铺过户也需要去衙门，她自然没去过衙门。

即便找借口酒楼是别人送给她的，她有地契在手，又或者是旁人借给她开酒楼的。

可开酒楼的是她，她却没去衙门如实登记，以朝廷对商户经营相关规定，她不仅会被罚巨款，还会坐牢。

她骑虎难下，说自己有主子，可能会牵连主子，说自己没主子，她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抓去坐牢。

更重要的是，如果知道她背后无人，那些以往上了无盐女榜单的女子和她们的家人定然不会放过她。

花月娘子只要想到自己日后的下场，浑身便忍不住发抖。

以前弄无盐女榜单时，她多么的自得自家酒楼有这样一个生财的法子，当时从未觉得哪里不妥，亦不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反噬。直到眼下，花月楼一夕之间从高出坠落，她成了丧家之犬，方开始后悔当初为了赚钱，把事情做绝了。

当然，她更后悔在傅宁珞找上门时，没有直接应她所求，裁去她的名字，非要等她把事情闹大后，才被逼无奈让了步。

更后悔为了息事宁人，她给了傅宁珞和韩姑娘赔偿，若是昨日咬着牙不赔，情愿被打一顿，也不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再不济，昨日那些女子围住酒楼讨说法时，她及时出去道歉，下跪，再给一二千钱将人打发了，也不会有后面皇帝出面的事。

总之，花月娘子悔得肠子都青了。可眼下她还不得不打起精神应对傅宁珞的盘问。

没有主子的事说不清，至少傅宁珞一定会逼问她是从谁手里接过的酒楼，如果她回答不出，就可能以她侵占旁人家产将她直接打入大牢。

而她也担不起没有主子，却利用酒楼犯下这么多事的罪。

但她自己私逃的事，玩崩你再牵扯其他人，否则她会死得更快。

花月娘子很快权衡好利弊，对着好整以暇等着她回答的傅宁珞道：“傅司直说笑了，民女只是一介普通人，哪里有什么主子。”

在傅宁珞准备再次发难之前，她又忙解释：“不过民女确实是受雇帮忙打理酒楼，酒楼的主家名讳安阳。”

此名傅宁珞在父亲那里听说过，但据说此人从未露过面，连安县令都不知此人身份。

“出了这么大事，安老板不能毫不知情吧？”傅宁珞想弄清楚花月楼为何会把她的名字放在无盐女榜单上，究竟是谁针对她，无心再细细品茶，放下茶盏，“花月娘子，安老板不出面解释清楚的话，你今日这罪过可就大了。”

花月娘子强笑了笑，她自然知道今日这关不好过，可再不好过，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

“傅司直见谅，我们老板素来不管酒楼的事，只管收钱，他也不喜见外人。傅司直非要见他的话，容民女派人去传个话。”

“花月娘子言语有失体统。”傅宁珞还未说话，一直坐着不言语的韦涧素忽然开口，“眼下需要安老板出面证明清白的是你，不是傅司直。且作为酒楼经营者，酒楼出了这么大的疏漏，理应向衙门解释情况。是他应该见我们，而不是我们非要见他。”

和韦涧素斗了这么久，自己还斗输了，成了他的下官，却没想到他会替自己说话。傅宁珞忽然觉得给人当下官也不错，至少有人给她当靠山了，而不是自己总是冲在最前面，出了事都得自己扛。

傅宁珞朝韦涧素讨好一笑，主动给他添了茶水。韦涧素以往觉得傅宁珞伶牙俐齿，诡计多端，而且软硬不吃，但今日忽然发现她其实还挺好哄的，只需帮她说几句公道话，她就很满足了。

实在…太容易满足了。

花月娘子被他们俩联合挤兑，都是她得罪不起的人，人在屋檐下，该低头就得低头，作为商人，她很清楚厉害关系，因此卑躬屈膝表示自己说错话了，让两人莫和她一个没见识的小女子见识。

花月娘子经营这么大一个酒楼，迎来送往都是达官显贵，竟然说自己没见识，可见这次是真的被打没了气焰。

既然花月娘子说她家主子不喜见外人，傅宁珞等人就等着花月娘子把人请来。

花月娘子现在是代罪之身，傅宁珞等人不可能放任她离开，而她又不愿意带傅宁珞等人去自己主子那儿，因此找了楼里的小二传话。

原本花月娘子还想写个纸条之类的，奈何傅宁珞等人盯得紧，不让她单独和小二说话，亦不让她写信给她家主子，以免串供。

无法，花月娘子只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交待了小二几句。

小二带着口信飞快去了，花月娘子见傅宁珞等人都未有其他举动，并未派人上去跟踪，不由松了口气，紧张不安的脸色放松了些许。

就这么静静等了约莫半个多时辰，京兆府衙先来人了，还是老熟人。

“白参军。”

傅宁珞看到白原带着一队人进来，不意外，毕竟只是发放赔偿和处理花月娘子意欲携款私逃之事，她那个忙得脚不沾地的父亲不屑于晴子督办。

白原进来后，带着手下们见礼。

“多亏姑娘发现及时，解了衙门之难。”

花月娘子若是在衙门的人眼皮子底下卖楼而逃，不仅衙门的威信受损，陛下也会责问，还无法向那些承诺赔偿的女子们极其家人交待。

傅宁珞作为傅文清的女儿，对府衙多有帮助，因此府衙的人都习惯称呼她为“姑娘”。

双方寒暄了几句，白原带着人也朝韦涧素见了礼，同样朝韦涧素道谢，并且朝众人解释了此事傅文清已经交给他处理。

而他也已经让人通知受害女子们，明日在衙门领取赔偿金。

傅宁珞让两个衙差带回去的是银票，衙门需要兑换成碎银铜钱给那些女子们。

这样大一笔钱，银楼点筹也需一日，且通知那些女子们也需要时间，因此发放的时间就定在了明日。

白原也担心拖久了出现其他变故，尤其担心银子被拦截，自然是希望越快发放给女鞋女子们越好。

当然，这件事是傅文清交给他的第一桩独立负责的事，他务必得办好。

双方交换了信息，得知花月娘子已经让小二去请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酒楼主人安阳，白原打起最后的精神，准备见一见此人究竟是那路神仙。

“大罗”神仙很快到来。

大腹便便，个子不高不矮，穿着富贵，提着袍子往里匆匆忙忙赶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达官显贵，而就是一个和花月娘子相似的商贾。

“傅司直，韦理正，这位是白参军吧。”远远的还未走近，安阳就朝着他们几人一一拱手行礼，“让几位久等了，实在抱歉，安某收到小二的传话，紧赶慢赶才赶到，还请几位大人见谅。”

伸手不打笑脸人，此人生了一副极好的和善面孔，虽然大腹便便，像个满肚肥肠的大老爷，可傅宁珞三人还真没办法对着他那和气的圆脸生气。

“你就是安阳？”

三人中，韦涧素的官职最高，但此事为府衙负责，他不便多言，而傅宁珞如今很有自知之明的把自己归属大理寺，也不便越俎代庖，但她作为“苦主”，且是揭发花月娘子的私逃之人，有理由询问安阳。

但她还是没急着说话，示意了白原问询。

白原刚当上司法参军，还不足半月，头一桩差事定然要办好，当然，他更需要在傅宁珞和韦涧素面前好好表现，前面是因为傅宁珞最受傅文清宠爱，可以替他美言，后者是对家官员，他不能坠了府衙的脸面。

“是，草民就是安阳。”见是白原问话，安阳楞了一下，但很快便点头哈腰应答。

“你是哪里人？”

“草民是京城人氏，机缘巧合之下买下了花月楼，见酒楼经营红火，便让花月娘子继续照着以前发法子经营。”

“大人，草民确实是猪油蒙了心，未曾多想过那榜单不妥，也是昨日经由傅司直点出，草民才恍然大悟，着实不该拿京城女子的名节当儿戏。”

“草民还未曾谢过傅司直，多谢傅司直没让草民犯下更大的错，及时指出纠正榜单，日后草民再也不敢胡乱弄什么榜单了。”

他如此谦逊、识大体、还如此诚恳地道谢道歉，让以为会见到一个态度桀骜不善的花月楼主人的傅宁珞几人都感到意外。

以花月楼以前的嚣张行经，众人都理所当然的以为这件酒楼的主人也是一个跋扈蛮横的不讲理之辈。

未曾想，竟然是这样一个谦逊有礼的人。

白原虽然是刚当上司法参军，但他也不是刚出官场的毛头小子了，阅历和官场的经验摆在那里，不至于被安阳出人意料的态度糊弄住。

“你是何时，从何人手里买下的此楼？”

安阳许是在来之前就做好了准备，知道衙门会问什么，思路十分清晰地回答：“小人是在十年前，运气好才买下的此楼。”

“当时此楼的主人叫花月公子，小人当时在酒楼吃酒，听到花月公子说想要卖掉酒楼离开京城，小人就想着自己买下来，后半辈子就不用愁了。于是我们一番交谈下来，花月公子便将此楼卖给了我。”

白原：“那花月公子是何来历？为何忽然要离开京城？”

“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自从那以后，小人就再也没见过花月公子，不清楚他去了哪里。”

白原：“你住在何处？平日里不来酒楼巡查吗？”

“小人住在大雁巷。大人见谅，小人见识短浅，只想着在家数银子，寻常不管楼里的事务。”

”那以前有女子退榜，但都被你们酒楼打了出去，事后还打击报复人家，这些事你都不知情？”

白原被傅文清安排负责此事后，他便详细了解了花月楼榜单的情况。

多年前的情况暂且不知，但最近的三年，据说找花月楼退榜的便有四人，但每个人都无功而返，反而在之后莫名其妙遇到了各种危险，那些女子认为是花月楼的威胁，自此不敢再去说退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