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魔君此人,可是与传闻中说的那般,贪图女色?”李慕婉说,“他所修炼的死咒术,是乃采阴补阳之术,若不进女色,又如何能将此邪术修的这般出神入化。”
“魔君从不近女色啊,”侍女一脸茫然,“魔宫除了许侍从和近卫,从未见过女子出入,其他妖将大臣也曾多次举荐女儿入宫,都被魔君拒之门外。”
“不近女色?”李慕婉思索侍女的话,那他所修的死咒术又是何故?她曾在洛河门藏典阁上看过,修炼死咒术需采集女子元阴。
侍女见她出神,宽慰道:“魔君的事,我们也不是都那么清楚,姑娘若想知道,大可去问,我还从未见魔君对女子这般上心的。”
侍女退下后,李慕婉捏着那张丹方玉简遐思,也没了炼丹的心情。
傍晚时分,李慕婉刚走出炼丹房,就看见奉命前来接她去魔宫用膳的许立国。若非当时情况紧急,许立国说漏了嘴,王林魔君的身份,她恐怕还蒙在谷里。
“李姑娘,主子请您去寝宫一并用膳。”
“有劳。”
许立国一边带路,一边絮叨:“自李姑娘来了妖都,小许子见主子笑的都比以往多了。”
“他生性不爱笑么?”李慕婉记忆中的王林,在洛河门伪装身份时,虽一副温润的摸样,却实在很少见他笑,可她能读懂那双眸子里的善意。
而且她也见过妖都城内的王林是怎么笑的,譬如吓唬她不放她离开时,要她做他的魔君王后时……
“小许子自跟着主子就没见他怎么笑过,”许立国说到这不禁发颤,“不过主子若是笑了,那便是有人要遭殃了。”
李慕婉听着许立国的话惴惴不安,她岂不就是要遭了殃嘛。
魔宫最高处是王林寝殿,能俯瞰整个妖都景色。夜幕降临,万千灯火在黑暗中闪烁,竟有几分诡异的美感。
许立国领人入内,恭敬道:“主子,李姑娘过来了。”
王林靠在栏杆,回头看她,脸上竟然真的挂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来。”
李慕婉背脊一凉,暗道要完了,他笑了。
“过来。”王林见她楞在原地不动,语气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
李慕婉只得向前两步,王林身躯压迫,此刻她与他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寒气,她见过王林使用极境时周身散发的寒意。只以为他迫不及待要采自己元阴修炼死咒术。
“我,我死也不会从命。”
见她一副大义凛然赴死的决心,王林觉着可爱。
“躲这么远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阁楼的风吹过,李慕婉又是一阵发冷,她抱着双臂,委屈巴巴地,“你身上冷,这风也冷……”
王林褪下自己的黑色外袍,自头顶盖住她整个身躯,还觉不够,从身后环住她整个身躯,李慕婉被强硬地固在他怀里,“你,你做什么……”
虽然王林先前也楼过自己,可这个姿势没有,那滚在脸侧是气息混着淡淡的清爽,她竟然不怎么排斥、
“这样,可好些?”
李慕婉心慌,不知如何答。
王林追问:“还冷吗?”
仿若李慕婉不答,下一步他还会再抱紧一些。
“不,不冷了。”
她被裹得严实,只一张面颊还露在外边迎着冷风,身上却热极了。
正当她犯难之际,她抿唇鼓起一边腮,“我饿了,你不是让我陪你用晚膳?”
王林抱着她便舍不得撒开,他修炼千年早已辟谷,而李慕婉也到了筑基期,不需要与凡人一般每日三餐进食,吃与不吃不过是消磨时间罢了。
“好,用膳。”
*
二人用膳过后,侍从撤下餐食,李慕婉在他寝宫坐立不安,王林没有要她退下的意思,李慕婉坐了半个时辰,王林也没吭声。
终于她沉不住气起身,“我要回去了。”
王林合眼撑在扶手不语,李慕婉原本没想过那么顺利就此离开,走到门口竟还有些侥幸,那口气还没松却被王林声音提起,“去哪儿?”
李慕婉迈出的步子微顿,“夜深了,我,我回紫竹林。”
“不回去了,”王林低沉说,“今晚,就留在这吧。”
留在这?李慕婉一颗心砰砰砰地跳,那是何意?莫非今晚他要采阴?
“我,我……”
“过来。”王林神念一动。
李慕婉身躯便不受控制定在他那张龙座,却不敢正视他。
王林瞧够了人方才说:“我去沐浴。”
沐浴?李慕婉心“咯噔”一声,大魔王采元阴还要循序渐进讲究仪式?
她紧张时便胡乱搅着衣袖,脸色铁青,王林轻叹一声,“你若困了就在这歇息,明日随我去天妖郡。”
话里也没有其他意思,李慕婉稍才安心,可人在他寝宫,王林想要动她那就是随时的事。
她沉思时王林已经入了净室,净室传来水声,王林泡在浴池热气沿着线条蔓延,体内那丝魔念又在窜动,一张俊朗的轮廓在湿雾里逐渐狰狞,看似痛苦极了。
他忍着痛苦,发出轻声的闷哼,脑海中闪过年少时父母惨死,仇人屠戮族人,断他四肢的场面,那些痛苦的记忆似魔念吞噬他的理智。
王林与魔念挣扎中手臂拍在水面,试图驱散。
李慕婉在外间听得异常的动静,寻声轻手轻脚扒在屏风后露出一只眼睛,一头墨发挑出几缕蓝色,进而越发深邃,而王林的眸子也成湛蓝演变赤红,瞳孔竖立。
“他这是,怎么了?”李慕婉怀着担忧与恐惧,善念驱使她想要关心王林,可他入魔的状态委实吓人,她在洛河门是被师尊、兄长、同门宠爱里长大的,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王林的闷哼越发痛苦,她隐下心中恐惧,踏出步子,“你怎么了。”
李慕婉刚近身,却猛然被王林抓住手腕摁下,李慕婉惊慌中身躯下压,面颊几近贴在他赤luo的胸口,入魔的王林在感受到这股异样的气息,似中了蛊毒一般,他瞳孔扩张,眸子覆盖着占有与侵略,李慕婉清瞳中盛满泪水。
“你,你放开我!”声音带着哽咽。
忽地王林乌发飘起,低头咬在她纤细的脖颈,齿尖破开细腻的肌肤,尝着血腥。
李慕婉连连呜咽去也无济于事,脖颈传来的热感和舌/尖的湿/滑驱散她的痛意,她整个人晕呼呼的,王林渡出的气息自她脖颈向耳侧滚上,四肢酥/软,半个身躯几乎贴在他怀里。
入魔中的王林在那股血腥浸入脑海中开始逐渐清晰,体内那丝魔念与妖力抗衡下得到压制,在魔念稳定后,原本墨蓝色的发丝褪变成白。
李慕婉只觉颈侧的呼吸脱离,只留下清晰的咬痕,还有一丝丝疼意。
王林清晰后抬起悬在他胸口的面颊,瞧见李慕婉双眸挂的泪痕,那样的楚楚可怜,他心疼死了。
暗哑的声音穿破湿气,分明的指节抬起还挂着水流就迫不及待替她擦去眼角的泪痕,适才的戾气都化为乌有,转而柔情哄她,“吓坏了?”
李慕婉眸子眨呀眨,忘记了说话。
王林手臂一抬,落在她腰后,李慕婉整个身躯躺在他臂弯,在心念驱动间,两人落回王林寝宫那张龙榻。
他身上也已经披上一件玄色寝衣,只是胸前敞着衣襟,发丝垂在心口将线条衬得若隐若现。
昏暗的烛火下,李慕婉不敢瞧,眼神飘忽不定。
王林视线锁定在她颈侧那道齿痕。
李慕婉察觉他的神色,余光映着他一头银发,鼓起勇气把心里的揣测问出:“你的头发,怎么忽然变了。”
“先前体内藏了一丝魔念未能压住,故而你所见的一直是入魔形态的我,”王林靠在龙榻,手臂搭在膝头,俯视她说,“这才是我的本来样貌。”
“你不就是魔头么,魔头也会入魔?”李慕婉不解。
她问的可爱,王林还在思索怎么与她说明,李慕婉又问:“当年我救了你,也不过一面之缘,你怎得就要将我掳来,强行以身相许,这般紧要?”
王林指尖闪出一道金光,缓缓落在她颈侧的咬痕,伤口在吸收灵力之后逐渐愈合。
他漫不经心诉说:“那是婉儿不懂,若你也如我一般,在亲眼所见至亲之人惨死,族人屠尽,又在战场厮杀数月,只瞧得见杀戮浸泡的血色,还有敌人眼中杀你的**和仇视,却在退下冰冷的杀戮场,满身煞气与伤痕,所见之人对你避之不及,却在这时有一人倾其善意,为你疗伤,你可也会为之动容?”
脖颈上的伤口彻底痊愈,王林指尖最终落在她颈侧,轻轻摩挲。
李慕婉颈侧传来一股痒意,缩了缩脖颈,情不自禁为他口中经历所动容,“你,好像讲故事哄小孩的,我哥哥以前讲故事哄我时就像你这般。”
“婉儿年少,你就当我是讲故事给你听的,”王林轻笑,“睡吧。”
李慕婉眼皮沉重,早就有了困意,在对王林有所了解后,防范也少了几分,她枕着金丝软枕,没过多时便进入梦乡。
王林望着她姣好的面容,熟睡时乖巧,两腮鼓起弧度,唇角不自觉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