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本尽头是你 第55章 天台诡局

音乐教室的门推开时，指甲刮擦门板的声音突然消失了。走廊里的暗红色液体已经漫到脚踝，粘稠得像未干的血浆，踩上去发出“咕叽”的轻响，腥甜的气味钻进鼻腔，混杂着若有若无的童声合唱——是欢乐颂颂》的旋律，却被唱得像哀乐般阴森。

顾境把温叙护在身侧，左手攥着那根沾血的谱架腿，右手牵着她的手腕。温叙的指尖冰凉，却反过来用了点力，像是在说“我没事”。两人的影子被手电筒的光拉得很长，投在斑驳的墙壁上，像两只并肩行走的困兽。

“这栋楼的结构在变。”温叙盯着走廊尽头的岔路，昨天来时明明是直道，现在却多出个向左的转角，墙壁上渗出的液体正顺着砖缝勾勒出人脸的轮廓，“我们每走一步，周围的布局就会微调一次。”

顾境低头看了眼脚下的液体，水面倒映出的不是他们的脸，而是两个穿着合唱队制服的身影，男生搂着女生的腰，女生的脸埋在男生颈窝，看不清模样，但那枚“L&X”的戒指在水中闪着冷光。

“是□□和许薇薇。”顾境的声音压得很低，“他们的执念在影响这里的空间。”

转角处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人从楼上摔了下来。温叙的手电筒扫过去，只见楼梯口蜷缩着个穿蓝白校服的男生，背对着他们，肩膀一抽一抽的，像是在哭。

“是合唱队的人。”温叙认出他校服上的徽章，和照片里倒数第二排那个戴眼镜的男生一模一样，“名单上的第十七个人，王浩。”

顾境松开温叙的手，捡起块碎镜片扔过去，镜片砸在王浩背上，他却毫无反应，依旧保持着蜷缩的姿势。温叙走过去时，闻到了股福尔马林的味道，和医务室里的一样。

“他已经死了。”温叙蹲下身，手指刚要碰到王浩的肩膀，他突然猛地转过身——脸被人用美工刀划得纵横交错，皮肉外翻，两只眼球挂在眼眶外，正对着他们“看”，嘴角却咧开个诡异的笑，和赵磊、陈雪的表情如出一辙。

温叙面不改色地后退半步，顾境已经挡在她身前，谱架腿横扫过去，精准地砸在王浩的太阳穴上。尸体像木偶般倒下去，脖颈处露出圈整齐的切口，里面塞着团棉花，棉花上沾着的头发是粉色的——和许薇薇照片里的指甲油颜色一致。

“不是□□杀的。”温叙盯着那团棉花，“切口太整齐了，像是专业手法。而且，□□的复仇名单里，王浩是‘沉默的看客’，不该死得这么‘精致’。”

楼梯扶手突然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像是有人在上面走动。手电筒的光往上扫，只见二楼的楼梯转角处，站着个穿白衬衫的身影，正低头看着他们，手里把玩着把手术刀，刀刃在光线下闪着冷光。

“□□？”顾境的声音带着警惕。

身影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头——那是张年轻的脸，眉眼和照片里的□□一模一样，只是左眼的位置空空如也，黑洞洞的眼眶里淌着粘稠的血，顺着下巴滴在白衬衫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他不是□□。”温叙突然想起什么，快步走到王浩的尸体旁，从他口袋里摸出个学生证，照片上的王浩笑得一脸憨厚，而学生证夹层里，藏着张被血浸透的纸条：“她在骗我们，天台根本不是终点。”

“她？”顾境的目光落在二楼的身影上，对方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你是说许薇薇？”

身影突然转身往三楼跑，白衬衫的衣角在黑暗中一闪而过。顾境立刻追上去，温叙紧随其后，两人跑过二楼平台时，墙壁上的人脸突然活了过来，嘴巴一张一合，发出细碎的低语：“假的……都是假的……”

三楼的走廊比二楼更暗，空气中漂浮着白色的絮状物，像是某种动物的毛发。温叙伸手接住一缕，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毛发在她掌心迅速变黑，化成一滩腥臭的液体。

“是胎发。”温叙的声音有些发沉，“有人用婴儿的胎发布置了结界，阻止我们靠近天台。”

走廊尽头的铁门被铁链锁着，铁链上缠绕着十几根头发，根根直立，像是有生命般扭动。顾境用谱架腿去撬锁时，铁链突然收紧，头发像蛇一样缠上他的手腕，勒出深深的红痕。

“别动。”温叙从口袋里掏出个打火机——是之前在张诚办公室顺手拿的，点燃了缠在铁链上的头发。头发燃烧时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的黑烟里夹杂着婴儿的啼哭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锁开的瞬间，一股强风从门缝里灌进来，吹得人睁不开眼。风里夹杂着无数细碎的声音，像是有上百个人在同时说话，温叙仔细分辨了几秒，突然脸色一变：“是合唱队的和声！他们在唱《安魂曲》的变调版，歌词被改了！”

顾境拽着她冲进铁门，身后的啼哭声突然变成凄厉的尖叫。眼前的楼梯不再是水泥台阶，而是用白骨堆砌而成，每级台阶上都贴着张照片，全是合唱队成员的脸，照片上的人表情痛苦，像是正在遭受酷刑。

“这些骨头不是人类的。”温叙蹲下身，用指尖敲了敲台阶，发出空洞的回响，“是动物的，而且是刚出生的幼崽。”

楼梯转角的墙壁上，挂着面破碎的镜子，镜子里映出的不是他们的身影，而是许薇薇和□□的合影，但照片里的两人正在互相残杀——许薇薇用手术刀刺进□□的心脏，□□则掐着许薇薇的脖子，两人的脸上都带着疯狂的笑容。

“镜子里的场景是反的。”顾境突然开口，“如果镜子里的动作是真实发生过的，那实际情况应该是……□□杀了许薇薇？”

温叙的手电筒照向照片里许薇薇的手，她的指甲缝里卡着点白色的粉末，和之前在铁皮柜上闻到的味道一样——檀香和铁锈混合物物。“镇魂用的粉末，她在反抗时抓祭坛坛上的东西。”

两人继续往上走，每踩一级台阶，骨头就发出“咔嚓”的脆响，像是有无数只手在底下抓挠。走到第七级台阶时，温叙突然停住脚步，指着台阶上的照片：“这个人有问题。”

照片上的男生是合唱队的男高音张远远。但他的照片和其他人大不一样，表情平静得诡异，嘴角甚至带着丝微笑。温叙用镊子夹起照片，背面用红笔写着行小字：“她让我做的，我不得不做。”

“‘她’还是指许薇薇？”顾境皱起眉，“如果□□杀了许薇薇，那许薇薇怎么可能指使张远做事？”

楼梯上方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接着是张远的惨叫：“别过来！不是我！是她逼我的！”

顾境和温叙对视一眼，加快脚步往上跑。跑到十二级台阶时，看到张远的尸体躺在天台门口，他的胸口插着把手术刀，刀柄上刻着个“薇”字，而他的手里，攥着半张撕碎的照片，照片上是许薇薇和一个陌生男人的合影，男人穿着校长的制服。

“校长？”温叙的瞳孔猛地收缩，“许薇薇的日记里从来没提到过校长。”

顾境突然注意到张远的耳朵里塞着团棉花，掏出来一看，棉花上沾着点绿色的粉末，闻起来有股苦杏仁的味道。“□□物。他不是死于刀伤，是先被毒死的，刀是后来插上去的，伪装成他杀。”

天台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滴答滴答”的水声，和音乐教室里的钢琴声隐隐呼应。顾境推开门的瞬间，手电筒的光被里面的景象攫住——整个天台被布置成了一个巨大的祭坛，中央的石台上躺着具女尸，正是许薇薇，她的肚子被剖开，里面塞满了白色的蜡烛，蜡烛正在燃烧，照亮了周围的符文。

而石台周围，跪着七个穿着合唱队制服的身影，都是之前“失踪”的成员，他们的脖子上都缠着红绳，红绳的另一端连在许薇薇的手腕上，像是在进行某种献祭仪式。

“不对。”温叙的声音有些发颤，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震惊，“这些人……还有呼吸。”

顾境走近其中一个女生，发现她的眼睛睁着，瞳孔放大，却还有微弱的心跳。她的嘴角被缝成上扬的弧度，但眼角却挂着泪珠，显然是在清醒状态下被缝上的。

“她们被下药了，处于假死状态。”顾境摸了摸女生的颈动脉，“□□的目的不是杀了他们，而是用他们的生命力完成阵法。”

石台上的许薇薇突然睁开眼睛，空洞的眼眶盯着他们，嘴角咧开个诡异的笑：“你们终于来了……第十八个祭品。”

顾境突然意识到什么，转身看向温叙，她的脸色在烛光下显得有些苍白，但眼神依旧锐利。“合唱队十四个人，加上张诚、赵磊、陈雪、王浩、张远，一共十九个。”温叙的声音很稳，“她说的第十八个祭品，不是我们中的一个，而是……”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笑声打断。笑声来自石台下，□□从阴影里走出来，他已经脱掉了清洁工的制服，穿着件沾满血的白衬衫，左眼的空洞里插着朵白色的花，正是许薇薇最喜欢的百合。

“是我。”□□的声音沙哑得像是两个人在说话，“我是第十八个祭品。用我的命，换薇薇重生。”

他突然从怀里掏出把手术刀，狠狠刺进自己的心脏。鲜血喷涌而出，溅在石台上的符文上，符文瞬间亮起红光，周围的假死成员开始抽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他在献祭自己。”温叙的目光扫过那些抽搐的成员，他们的皮肤正在迅速干瘪，生命力被符文吸走，注入许薇薇的尸体，“但这不是重生仪式，是转魂！他想把许薇薇的灵魂转到别人身上！”

顾境突然看向温叙，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慌——他终于明白第十八个祭品是谁了。□□根本不是要让许薇薇重生，而是要让她的灵魂占据温叙的身体！

石台上的许薇薇尸体坐了起来，空洞的眼眶转向温叙，嘴角的笑越来越大。周围的符文发出刺眼的红光，形成道无形的屏障，将顾境和温叙隔开。

“温叙！”顾境用尽全力撞击屏障，却被弹了回来，手臂撞在石台上，发出“咚”的闷响。

温叙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走向石台，脚步像被线牵着的木偶。她的意识还清醒，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眼角的余光看到顾境在疯狂撞击屏障，手臂已经被撞得血肉模糊，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情绪，不是恐惧，而是愤怒——愤怒自己无法挣脱，愤怒让他为自己受伤。

“顾境！别碰符文！”温叙用尽全身力气喊道，“符文的能量来自生命力，你越用力，它越强！”

□□的尸体倒在地上，嘴角却带着满足的笑。石台上的许薇薇尸体伸出手，干枯的手指就要碰到温叙的脸。就在这时，温叙突然看到许薇薇尸体的后颈，那里有个小小的纹身，是个“李”字——和□□的戒指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我知道了！”温叙的声音带着恍然大悟的清明，“许薇薇根本没死！死在天台的是别人！你杀的是替身！”

许薇薇的尸体动作一滞，像是被说中了要害。温叙趁机咬破舌尖，用鲜血在掌心画了个符号——是之前在档案室看到的倒死符，反向画的。

“你利用□□的爱，让他以为你死了，帮你复仇。”温叙的声音越来越响，穿透了屏障的阻碍，“你根本不是受害者，你是幕后黑手！你嫉妒所有比你优秀的人，包括□□！你设计让张诚侵犯你，再借□□的手杀了他，然后让□□以为自己杀了你，陷入疯狂，帮你清除所有障碍！”

石台上的尸体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开始融化，露出底下的真面目——是个陌生的女生，正是照片里和校长合影的那个。而真正的许薇薇，正站在天台的角落，穿着干净的白衬衫，手里把玩着把手术刀，笑得一脸无辜。

“不愧是你。”许薇薇的声音甜美得像糖果，“可惜，太晚了。”

她打了个响指，周围的假死成员突然站起来，眼神空洞地走向顾境。顾境虽然被屏障困住，但身手依旧矫健，谱架腿横扫，瞬间放倒两个成员。

温叙看着他浴血奋战的身影，心里突然无比清晰——她不能让他有事。她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回想着所有线索，突然想起许薇薇日记里的一句话：“建国说，我的歌声能安抚他的灵魂。”

温叙深吸一口气，开口唱起了《安魂曲》。她的声音清越嘹亮，穿透了屏障，传到顾境耳中，也传到那些被操控的成员耳中。诡异的是，随着她的歌声，那些成员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缓，眼神里闪过一丝清明。

许薇薇的脸色变得狰狞：“你敢坏我的好事！”她举起手术刀，朝温叙冲过来。

屏障在歌声中开始出现裂痕，顾境抓住机会，猛地一拳砸在裂痕上，屏障应声而碎。他冲过去，一把将温叙护在身后，谱架腿狠狠砸向许薇薇的手腕，手术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许薇薇捂着受伤的手腕，怨毒地盯着他们：“你们赢不了的！这个阵法已经启动，就算我死了，她也会替我完成最后的仪式！”

她突然抓起地上的手术刀，刺向自己的心脏。鲜血喷涌而出，落在符文上，符文再次亮起红光，这次的光芒比之前更盛，天台上刮起了狂风，吹得人睁不开眼。

当风停的时候，天台上的一切都恢复了平静。许薇薇的尸体倒在地上，已经没有了气息。那些被操控的成员眼神恢复清明，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顾境转身，紧紧抱住温叙，手臂的伤口蹭在她的衣服上，留下大片的血迹。“你没事就好。”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的颤抖，这是温叙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除了冷静之外的情绪。

温叙回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和淡淡的消毒水味，心里突然无比安定。“我没事。”

就在这时，天台的门突然被推开，校长站在门口，脸色苍白地看着他们：“你们……你们都看到了？”

顾境和温叙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警惕。这个校长，绝对不简单。

校长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阴森：“其实，我才是第十九个祭品。许薇薇说，用我的命，能让阵法更完美。”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打火机，点燃了自己的衣服，“既然她失败了，那我就帮她完成最后的仪式吧！让这栋楼里的所有罪恶，都随着火焰一起燃烧！”

火焰迅速蔓延，吞噬了天台上的一切。顾境拉着温叙，转身跳下天台——他们知道，这不是结束，只是另一个开始。

在他们跳下的瞬间，温叙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火光中，许薇薇的尸体突然坐了起来，嘴角咧开个诡异的笑，而她的手里，拿着张照片，照片上是顾境和温叙的合影，照片的背景，是他们刚进入这个副本时的教室。

原来，他们从一开始，就在许薇薇的算计之中。

而天台下的走廊里，那个穿着校长制服的陌生男人身影，正缓缓抬起头，露出了一张和顾境一模一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