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本尽头是你 第4章 啼哭回响

失重感像一只无形的手，攥着温叙的心脏往深渊里坠。耳边是呼啸的风声，混杂着无数细碎的啼哭——不是那个红绳婴儿的甜腻嗓音，而是更密集、更绝望的，像无数个被遗弃的婴孩在黑暗中哭嚎。

不知过了多久，她重重摔在地上，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疼。

腥甜的铁锈味钻进鼻腔，比育婴室里的腐臭更刺鼻。温叙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趴在一片冰冷的水泥地上，四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没有系统提示音，没有任务说明，只有自己粗重的喘息，和远处若有似无的滴水声。

“滴答……滴答……”

水滴落在水面上，发出空旷的回响，像是在某个封闭的空间里。她挣扎着爬起来，指尖触到的地面黏腻湿滑，像是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黏液，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光泽。

这是哪里？安全区？还是……另一个副本？

她握紧手术刀，刀刃上还残留着红绳的黑血，此刻在黑暗中透着森冷的光。视线渐渐适应后，她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通道，墙壁和地面都是粗糙的水泥，布满青苔和暗褐色的污渍。通道两侧每隔几米就有一个生锈的铁笼，笼子里堆着些看不清的杂物，隐约能看到布料和骨头的轮廓。

而通道的尽头，有一片模糊的光亮，像是月光透过某个缝隙照了进来。

“呜……”

一声极轻的啼哭，突然从左侧的铁笼里传来。

温叙的神经瞬间绷紧，猛地转头看去。那个铁笼的栏杆锈得几乎断裂，里面堆着一堆破旧的婴儿襁褓，啼哭就是从襁褓深处发出来的，细弱得像风中残烛。

她屏住呼吸，缓缓靠近。距离铁笼还有两步远时，襁褓突然动了一下，一个小小的、裹着红布的东西滚了出来。

是个婴儿。

闭着眼睛，皮肤白得像纸，嘴唇却红得发紫，正蜷缩在地上，发出微弱的啼哭。看起来和普通的婴儿没什么两样，只是……太小了，小得像只刚出生的小猫。

温叙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个婴儿，和育婴室里的红绳怪物、青灰色畸形体都不一样。它看起来……太正常了，正常得让人毛骨悚然。

她举起手术刀，犹豫着要不要靠近。副本里的任何“正常”，都可能藏着致命的陷阱。

就在这时，婴儿的啼哭突然停了。

它缓缓睁开眼睛。

那不是人类的眼睛。

眼白是浑浊的灰黑色，瞳孔却是竖瞳，像蛇一样细长，泛着冰冷的绿光，正直勾勾地盯着温叙的脸。

温叙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婴儿的嘴角，突然向上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它没有发出声音，但温叙却清晰地“听”到了一句话，直接在脑海里响起，带着不属于婴儿的、苍老而阴毒的语调：

“找到你了……祭品……”

“祭品”两个字像冰锥刺进脑海，温叙猛地转身就跑。身后传来铁笼栏杆断裂的“哐当”声，以及细碎的、快速的爬行声，像有什么东西正贴着地面追来。

她不敢回头，拼尽全力朝着通道尽头的光亮跑去。水泥地上的黏液越来越厚，踩上去发出“咕叽”的声响，像是踩在腐烂的脏器上。两侧铁笼里的杂物开始晃动，里面的布料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越来越密集，像是在呼应那个婴儿的追逐。

跑过第三个铁笼时，里面突然伸出一只手。

不是青灰色的，也不是红绳做的，是一只正常的、属于孩童的手。小小的，五指纤细，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粉色。

那只手抓住了温叙的脚踝。

温叙踉跄了一下，低头看去——铁笼里的襁褓堆得很高，那只手从堆里伸出来，死死攥着她的裤腿，力道大得惊人，像一把铁钳。

“姐姐……”

一个软糯的、带着奶气的声音从笼子里传来，像是四五岁的小女孩在撒娇，“带我一起走好不好？这里好黑……我怕……”

温叙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了。

这声音太逼真了，逼真到让她几乎要放下警惕。但理智告诉她，在这个地方，任何示弱的求救都可能是致命的诱饵。

她举起手术刀，就要砍向那只手。

“姐姐，不要！”小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不是怪物……我只是迷路了……妈妈说，跟着穿白衣服的人就能找到家……”

白衣服？

温叙猛地想起那个无头护士的白色制服，还有刚才那个婴儿的红布襁褓。这些线索像碎片一样在脑海里拼凑，却理不出头绪。

就在她犹豫的瞬间，抓住她脚踝的手突然用力一拽。

温叙重心不稳，重重摔倒在地，手术刀脱手飞出，“哐当”一声落在远处的水洼里，溅起一片浑浊的水花。

铁笼里的“小女孩”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那笑声越来越尖，越来越诡异，完全失去了孩童的软糯，变成了一种尖锐的、金属摩擦般的嘶鸣。

抓住她脚踝的手开始变形。

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灰、干瘪，指甲疯狂地变长、变黑，像镰刀一样弯曲，深深嵌进温叙的皮肉里，血瞬间涌了出来。

温叙疼得浑身发抖，拼命地想挣脱，却怎么也甩不开那只手。她转头看向铁笼，只见那堆襁褓像活物一样蠕动着，从里面缓缓爬出来一个“东西”。

没有身体。

只有一颗孩童的头颅，头发是黏腻的黑色，脸上还带着天真的笑容，但脖颈以下却是空荡荡的，断裂处的血肉模糊不清，正随着爬行滴落着暗红色的液体。

它用牙齿咬着铁笼的栏杆，一点一点地往外挪，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眼睛里却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冰冷的恶意。

“姐姐，不要怕呀……”头颅发出尖利的嘶鸣，“我们一起玩呀……就像以前那些‘祭品’一样……”

“祭品”两个字再次响起，温叙突然想起那个红布婴儿的话。她猛地看向通道尽头的光亮，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像是金属的反光。

是手术刀！

她忍着剧痛，用另一只脚狠狠踹向那颗头颅。头颅被踹得向后一仰，抓住她脚踝的手松了一下。温叙趁机抽出腿，连滚带爬地朝着手术刀的方向冲去。

脚踝处的伤口深可见骨，每跑一步都疼得钻心，血滴在地上，在黏液里拖出一道醒目的红线。身后传来头颅的嘶鸣和爬行声，还有更多铁笼里的杂物在晃动，无数只手从笼子里伸出来，在空中抓挠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她终于冲到了水洼边，伸手去捞手术刀。指尖刚触到刀柄，手腕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是水洼里的水。

不，不是水。

是无数根细细的、白色的丝线，像蛛网一样漂浮在水面上，此刻正紧紧地缠住她的手腕，往水下拉。

温叙低头看去，水洼里的水浑浊不堪，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隐约能看到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着绿光，正朝着她的方向聚集。

是刚才那个红布婴儿！

它不知何时钻进了水洼里，正用那些白色的丝线缠住她的手腕，小小的身体在水下扭曲着，脸上依旧挂着诡异的笑容。

“祭品……不能走……”脑海里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手腕被丝线勒得生疼，几乎要被扯断。身后的头颅已经爬出了铁笼，正用牙齿咬着地面，快速地追来，距离她只有不到三米远。

前有水下的丝线拉扯，后有头颅追杀，两侧的铁笼里不断伸出更多的手，温叙彻底陷入了绝境。

她看着水洼里婴儿的脸，又看向越来越近的头颅，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

头颅的额头上，有一个小小的、红色的印记，和红布婴儿眼角的印记一模一样。

它们是一伙的。

这些“东西”，都是这个副本里的“猎人”，而她，就是那个被盯上的“祭品”。

剧痛和恐惧像潮水般涌来，温叙的意识开始模糊。就在这时，她的指尖触到了水洼底部的一块尖锐的石头。

她猛地握紧石头，用尽全力，狠狠砸向缠住手腕的丝线！

丝线应声而断，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像是有生命一样缩回了水洼深处。

温叙趁机捞出手术刀，转身就砍向追来的头颅。

“嗤啦——”

刀刃深深砍进头颅的天灵盖，黑绿色的液体喷了她一脸，腥臭无比。头颅的嘶鸣戛然而止，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眼睛里的绿光慢慢熄灭。

但它没有彻底死去，嘴巴还在一张一合，像是在说什么。温叙凑近一看，只见它的喉咙里，爬出了一只白色的、像蛆虫一样的东西，身体上布满了细小的眼睛。

她头皮发麻，一脚将头颅踢进旁边的铁笼里，“哐当”一声关上了笼子的门。

刚松了口气，通道尽头的光亮突然开始闪烁，像是接触不良的灯泡。

“滴答……滴答……”

滴水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像是变成了瓢泼大雨。

温叙抬头望去，只见通道尽头的墙壁正在融化，露出后面更深的黑暗，黑暗中，隐约有无数个红色的光点在闪烁，像一片跳动的鬼火。

而那些光点，正朝着她的方向，缓缓移动过来。

是更多的“婴儿”。

它们的啼哭从黑暗中传来，汇聚成一片嘈杂的声浪，震得她耳膜生疼。

温叙握紧手术刀，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看着越来越近的红色光点，心脏沉到了谷底。

这个副本，比午夜育婴室，恐怖得多。

而她，似乎才刚刚踏入地狱的入口。

红色光点越来越近，温叙才看清那是无数双眼睛——嵌在一个个拳头大小的、肉红色的球体上。

那些球体像被剥了皮的胎儿，浑身布满血管状的纹路，没有四肢，只靠底部的肉瘤蠕动着前进，嘴里发出细碎的啼哭，每移动一寸，地面就留下一道黏液拖痕。

它们堵住了通道尽头的光亮，密密麻麻地朝着温叙涌来，像一群饥饿的虫豸。

温叙挥刀砍碎最前面的几个球体，黑绿色的汁液溅了满身。但后面的球体立刻补上缺口，有的甚至顺着墙壁爬上来，滴溜溜地滚到她头顶，垂落的血管擦过她的脸颊，带着冰冷的湿意。

她被逼到铁笼边，后背抵着锈蚀的栏杆，退无可退。

突然，身后的铁笼传来“哐当”一声。

是刚才被她关起来的头颅！它不知何时撞开了栏杆，正用牙齿咬着地面，一点点爬过来，断裂处的血肉拖出长长的血痕，嘴里还叼着那只多眼蛆虫，虫身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前后夹击。

温叙举起刀，却发现刀刃上的光芒在变暗——刚才砍碎球体时，黑绿色汁液像强酸一样腐蚀着刀锋，此刻已经布满缺口。

头顶的球体突然炸开。

腥臭的汁液淋了她满头满脸，一只细小的手从黏液里伸出来，抓住她的头发，往她嘴里塞。那手冰冷刺骨，指甲缝里还嵌着暗红的血痂。

温叙猛地偏头躲开，手却被旁边的球体缠住。那球体瞬间膨胀，血管状纹路勒进她的手腕，像要钻进皮肉里。

剧痛中，她听见系统的提示音突兀响起：

【警告：玩家生命体征低于30%。】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精神污染……】

声音越来越模糊。

她看着眼前涌来的红色光点，听着耳边密密麻麻的啼哭，意识像被泡在冰水裡，一点点下沉。

就在这时，手腕上突然传来一阵灼热。

不是红绳，是皮肤下隐隐透出的、淡淡的红光，像有什么东西要破肤而出。

那些涌来的球体突然顿住了，啼哭声也弱了下去，像是在畏惧什么。

温叙愣住了。

这红光……是什么？

噢噢噢太美了别问男主去那里男主被我吃了（后面才出场，我更爱我们的小叙）[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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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啼哭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