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的横梁“咔嚓”一声断裂,带着半壁残墙砸向地面,扬起的烟尘里混着纸钱和符纸的碎片,在阳光下折射出诡异的光斑。温叙的银线如游龙般窜出,缠住坠落的石块边缘,借力猛地一拽,石块擦着顾境的肩头砸进供桌,祖宗牌位应声碎裂,露出里面填充的槐树根——原来整个祠堂的“气脉”,都是用邪物滋养的。
“左侧梁柱!”顾境的声音混在坍塌声里,依然清晰得像淬了冰。他话音未落,温叙的银线已缠上那根摇摇欲坠的柱子,线身绷得笔直,将即将倾倒的梁柱硬生生拽回原位。而顾境自己则冲向洞房方向,金色能量在掌心凝成护盾,挡住飞溅的碎石,精准地落在安儿身边,指尖刚触到孩子发烫的额头,就听见温叙一声低喝:“小心身后!”
纸新娘的残躯正从墙壁的裂缝里钻出来,红嫁衣被碎石划破,露出里面缝合的纸层,每层纸都画着不同的符咒,此刻正渗出黑色的粘液,在地面汇成“囍”字的形状。她的红盖头只剩半块,挂在耳边,露出的半张脸已经溃烂,唯独那双眼睛,死死盯着顾境怀里的安儿,像是饿狼盯着猎物。
“还没死透!”温叙的银线突然分裂成数十股,每股都缠着一片燃烧的符纸——是刚才从供桌下找到的“镇魂符”,被顾境的金色能量点燃后,带着净化之力。银线如箭雨般射向纸新娘,符纸触到她的嫁衣,立刻燃起青蓝色的火焰,烧得她发出刺耳的尖叫。
顾境趁机将安儿护在身后,音乐盒的摇篮曲陡然拔高,旋律与温叙银线的震颤频率完美重合,形成一道无形的音墙。纸新娘被音墙震得连连后退,溃烂的脸上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藏着的东西——不是牙齿,是一排细小的桃木钉,钉尖闪着红光,正是当年害死李默的那种凶器。
“她把杀人凶器藏在嘴里!”温叙瞬间明白,银线突然反向缠绕,在纸新娘脚下织成密网,网眼大小正好能卡住她的凤头嫁鞋。
纸新娘果然中招,嫁鞋的尖跟卡在网眼里,身体失去平衡的瞬间,顾境的金色能量已如利刃般刺向她胸口的核心——那里正是安儿被裹住的位置,也是纸新娘怨念最集中的地方。
“就是现在!”两人几乎同时出声,话音叠在一起,竟生出一种奇异的共振。温叙的银线猛地收紧,将纸新娘的四肢牢牢锁在网中,顾境的金色能量则化作细针,顺着纸层的缝隙刺入,精准地扎在每张符咒的破法点上——那是他们刚才在洞房里分析嫁娘诗时,温叙用银线拓下的符咒弱点,顾境只扫了一眼,就记住了所有位置。
纸新娘发出最后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像被戳破的灯笼般迅速干瘪,红嫁衣片片剥落,露出最里面的一层纸,纸上用血画着一个婴儿的轮廓,旁边写着“安”字。这层纸一破,所有符咒瞬间失效,纸新娘的残躯化作漫天纸蝶,却在接触到摇篮曲旋律的瞬间,尽数化作飞灰。
直到最后一只纸蝶消散,祠堂的坍塌才彻底停住。阳光从屋顶的破洞照进来,在满地狼藉中投下一道光柱,光柱里漂浮的尘埃,都是纸灰和符纸的碎屑。
温叙的银线缓缓收回,线身带着淡淡的焦痕,那是刚才灼烧符咒时留下的。她走到顾境身边,看见他正用指尖的金色能量轻抚安儿的额头,孩子的体温在缓缓下降,呼吸也平稳了许多,只是小脸依然苍白,眉头紧锁着,像是在做什么噩梦。
“他在怕。”温叙轻声说,银线轻轻碰了碰安儿的小手,孩子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无意识地抓住了线尾。这个细微的动作让两人都松了口气——至少魂体没被彻底撕碎。
顾境抬头时,正好对上温叙的目光。她的额角沾着点灰,是刚才拽梁柱时蹭到的,鼻尖沁着细汗,在阳光下亮晶晶的,像落了点碎星。他下意识地抬手,指尖在离她额角还有半寸的地方停住,最终只是轻轻拂去她脸颊边的一片纸灰。“你的银线,刚才分裂时的频率,和音乐盒的旋律完全同步。”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战斗后的微哑,却意外地温和。
温叙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刚才情急之下,她根本没刻意控制银线,全凭本能调动能量,而顾境的音乐盒旋律,也像是有生命般,自动配合着她的节奏。这种无需言说的默契,比任何刻意练习都更让人心悸。“你的能量……”她看向他的掌心,那里的金色光芒正缓缓褪去,“刺穿符咒时的角度,分毫不差。”
顾境笑了笑,刚想说什么,却被一阵婴儿的啼哭打断。安儿醒了,小手依然抓着温叙的银线,大眼睛里含着泪,却没哭出声,只是定定地看着顾境,又看看温叙,突然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了顾境的手指。
两个大人都愣住了。在这满是血腥和腐朽的废墟里,这个刚刚经历魂体撕裂的孩子,用最纯粹的信任,将自己交到了他们手里。
“他认得我们。”温叙的声音有些发颤,银线轻轻蹭了蹭孩子的手背,“槐树根的怨念里,应该有我们保护他的气息。”
顾境将安儿抱得更稳了些,目光落在孩子抓着银线的小手上。银线与金色能量在孩子掌心交汇,形成一个小小的光团,光团里竟浮现出模糊的画面:苏曼抱着婴儿站在槐树下,手里拿着一个音乐盒,旁边站着个穿官服的男人,正是李默,两人似乎在争执什么,最后苏曼将音乐盒塞进男人手里,转身走进浓雾……
画面一闪而逝,安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像是受到了惊吓。
“是苏曼和李默!”温叙的银线剧烈震颤,“他们认识!苏曼把音乐盒交给李默,是为了保护安儿?”她突然想起纸新娘里的苏曼头发,“难道安儿不只是槐花的孩子?他和苏曼也有关系?”
顾境的手指轻轻按在安儿的银锁上,锁身突然发烫,背面刻着的“安”字亮起红光,与祠堂地面未散的“囍”字残痕产生共鸣。“这银锁是‘双生锁’。”他沉声道,“能锁住两个魂魄的气息,安儿的魂魄里,很可能有苏曼的一缕魂念,这才是村长非要用他祭祀的真正原因——他想同时吞噬两代‘容器’的能量!”
温叙的银线突然指向祠堂门口,那里的阳光被什么东西挡住了,投下一个巨大的阴影。阴影里传来拐杖点地的声音,“笃、笃、笃”,节奏缓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村长来了。”顾境将安儿递给温叙,自己则握紧音乐盒,金色能量在周身缓缓流转,“他一直在等我们破掉纸新娘,好坐收渔翁之利。”
温叙接过安儿,银线在两人周围织成双层防护网,外层缠着火符碎屑,内层则注入净化能量。她抬头看向门口,阴影里的人影越来越清晰,正是村长,只是他的样子变了——原本佝偻的背挺直了,脸上的皱纹舒展开,露出一张与李默有七分相似的脸,唯独眼角多了一道疤痕,和“钟表匠”的特征重合。
“果然是你。”顾境的声音冷得像冰,“你根本不是村长,是李默的孪生弟弟,李诡。当年害死李默夫妇,盗用村长身份,一直在槐树村布局的,都是你!”
李诡(假村长)的拐杖顿在地上,杖头的山神像裂开,露出里面的音乐盒碎片——和顾境之前融合的碎片是一对。“不愧是苏曼的好儿子。”他的声音里带着病态的兴奋,“你比我预想的更早觉醒。没错,我是李默的弟弟,他总说我心术不正,可到头来,是我找到了‘飞鸟计划’的终极秘密——用双生魂魄献祭,能换来长生不死!”
他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个黑色的漩涡,祠堂里残留的槐根粉末被漩涡吸起,在他面前凝成一个小小的黑洞:“苏曼以为把一半魂念封在安儿体内就能瞒天过海?她不知道,这正好凑齐了‘双生祭’的条件!顾境,你和安儿,一个是苏曼用灵魂做的容器,一个藏着她的魂念,今天,你们都得成为我的祭品!”
黑洞突然暴涨,朝着三人吞噬而来,所过之处,地面的砖石都被吸成粉末。温叙的银线瞬间绷紧,与顾境的金色能量交织成盾,挡住黑洞的吸力。但这黑洞的力量远超之前的纸新娘,银线与金盾的接触点开始发黑,显然在被侵蚀。
“撑不了多久!”温叙的额角渗出冷汗,银线的震颤越来越剧烈,“他的能量和‘钟表匠’同源,都能吞噬我们的力量!”
顾境突然将音乐盒抛向空中,摇篮曲的旋律与《致爱丽丝》的片段再次共振,形成一道金色的音波,暂时逼退黑洞。“温叙,还记得嫁娘诗最后一句吗?”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决绝的平静,“‘同床共枕到永久’——这阵法的破法,是‘共生’!”
温叙瞬间明白他的意思。银线不再防御,反而主动缠绕上顾境的手臂,将自己的能量毫无保留地注入他体内。顾境的身体一震,金色能量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与银线的银白色交织,形成一道巨大的光柱,直冲黑洞而去。
“不——!”李诡发出惊恐的尖叫,黑洞在光柱中剧烈收缩,他的身体也开始变得透明,“这不可能……血缘能量怎么会和异变能量融合……”
光柱穿过黑洞,击中李诡的胸口,他杖头的音乐盒碎片被震飞,在空中与顾境之前融合的碎片合二为一,化作一只金色的飞鸟,盘旋着冲向李诡,穿透他的身体,带着一声凄厉的惨叫,消失在阳光里。
祠堂里的槐根粉末突然失去能量支撑,尽数化作飞灰。阳光彻底照进来,落在满地的狼藉上,那些残留的符纸和纸灰,在阳光下渐渐消融。
安儿在温叙怀里咯咯地笑了起来,小手拍打着银锁,锁身发出清脆的响声。
顾境的身体晃了晃,脸色苍白如纸——刚才强行融合两种能量,对他的负荷极大。温叙连忙扶住他,银线轻轻探入他的手腕,输送着温和的能量。“你怎么样?”她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
顾境摇摇头,握住她的手,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稳定而安心。“没事。”他看着她,眼底的金色光芒尚未褪去,映得她的眉眼格外清晰,“我们做到了。”
温叙看着他苍白却带着笑意的脸,突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软得一塌糊涂。刚才在光柱爆发的瞬间,她清晰地感觉到,他们的能量不仅是在对抗李诡,更是在彼此滋养,像是两棵生长在绝境里的树,根系早已在地下紧紧缠绕,互为支撑。
【系统提示:清朝副本“槐树村”主线任务完成80%】
【提示:剩余20%为隐藏剧情,需找到“苏曼与李默的关联证据”】
【奖励:能量融合熟练度提升至50%,获得道具“双生锁(残)”】
系统提示音刚落,安儿怀里的银锁突然裂开,掉出半张泛黄的纸,是苏曼的字迹:“七月初七,飞鸟归巢,镜碎之时,双生同归——给境儿”。
“是给我的。”顾境捡起纸片,指尖的温度让字迹变得清晰,“苏曼早就预料到这一切,她知道我会来这里,会找到安儿。”他看向温叙,“‘双生同归’,指的应该是我和安儿,也可能……”他顿了顿,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是指能融合能量的我们。”
温叙的脸颊微微发烫,刚想说什么,却被安儿的笑声打断。孩子正指着祠堂门口,那里不知何时站着个小小的身影,是个穿红肚兜的男孩,眉眼像极了李默,手里拿着半块音乐盒碎片,正是之前在溶洞里消失的孩童煞(李默未出世的孩子)。
男孩对着他们挥了挥手,又指了指村外的方向,然后化作一道金光,钻进安儿的银锁里,锁身的裂痕竟奇迹般地愈合了。
“他把最后的能量给了安儿。”温叙轻声说,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酸涩又温暖。
顾境扶着温叙站起身,安儿在她怀里已经睡熟,小脸上带着安稳的笑意。两人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疲惫,也看到了默契与信任。
“还有20%的隐藏剧情。”温叙说,银线轻轻缠绕着顾境的手腕,像是在确认彼此的存在。
“苏曼和李默的关联。”顾境接话,目光投向村外的方向,那里有一座孤零零的坟,没有墓碑,只有一棵小小的槐树,“我想,答案在那里。”
两人手牵手走出坍塌的祠堂,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带着驱散阴霾的暖意。身后的祠堂在他们离开后,彻底化作一片废墟,只有那棵枯萎的老槐树,在废墟中央抽出一抹嫩绿的新芽——像是在昭示着,即使是最黑暗的阴谋,也终有被光明驱散的一天。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后,那棵新抽芽的槐树下,缓缓浮现出一个小小的音乐盒,正是李默当年苏曼曼手里接过的那个,盒盖打开,里面的旋律不是《致爱丽丝》,也不是摇篮曲,而是一段陌生的调子,像风声穿过山谷,带着无尽的思念与等待。
这段旋律,将是他们下一个副本的钥匙,也将揭开苏曼与李默之间,那段被尘封的往事。而顾境和温叙之间,那悄然滋生的情愫,也将在新的冒险里,经受更严峻的考验。
干死鬼新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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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残红破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