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本尽头是你 第17章 错位指针

浓雾是在地下室铁门彻底关闭时涌进来的。

温叙的银线刚探出门缝，就被白蒙蒙的雾气吞噬，指尖传来针扎般的刺痛——这不是普通的水汽，是被副本能量具象化的“记忆雾”，触碰到的人会被迫看见最混乱的记忆碎片。她猛地收回手，指腹已经泛起一层青灰，像被冻伤。

“小心别碰雾。”顾境的声音从左侧传来，他正用音乐盒的底座刮着墙壁上的管道，金属摩擦声在浓雾里格外刺耳，“苏晴说的七个核心，第一个应该在幸福里的会所。”他脖颈处的飞鸟纹还在发烫，淡金色的光透过衣领渗出来，在雾中晕开细碎的光斑，“但这雾有问题，它在篡改空间坐标。”

温叙低头看自己的手腕，刚才被苏晴的屏障弹开时留下的红痕正在变淡，银线顺着血管游走，在皮肤下织成半透明的网——这是她觉醒异变能力后学会的防御姿态，能过滤掉低阶的能量污染。可此刻银线却在微微颤抖，像遇到了同类却又完全陌生的能量。

“你听。”她突然按住顾境的肩膀。

浓雾里传来脚步声，不疾不徐，踩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带着某种规律的节奏。一下，又一下，像是有人穿着高跟鞋在走，却又夹杂着金属摩擦的“咔哒”声，像是……机械齿轮在转动。

顾境打开手电筒，光束刺破浓雾，照出十米外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人穿着深红色的旗袍，手里拎着一黄铜铜鸟笼，笼子里没有鸟，只有一团跳动的蓝色火焰。旗袍的开叉处露出一截苍白的小腿，脚踝上戴着银色的脚链，每走一步，脚链上的小铃铛就会发出一声闷响，和脚步声诡异地重合。

“是‘钟表匠’？”温叙的银线蓄势待发。

“不是。”顾境的声音沉了下去，手电筒的光抖了一下，“是苏曼。”

光束里的人影缓缓转过身，脸依然笼罩在雾中，但那身旗袍，顾境在父亲留下的旧照片里见过——苏曼在安宁里埋音乐盒那天，穿的就是这件。照片背面有顾长风的字迹：“曼曼说，红色能镇住失控的能量。”

“你们找到盒子了吗？”苏曼的声音隔着雾传来，带着水纹般的波动，“他说，飞鸟归巢的时候，要把指针拨回零点。”她抬起手，手里的鸟笼突然张开，蓝色火焰窜出来，在空中化作一个巨大的钟表盘面，表盘上没有数字，只有七个均匀分布的小孔，其中一个孔里正插着一根黑色的指针，“第一个孔，要填‘愧疚’。”

温叙突然想起地下室掉落的文件里有一段记录：“情绪能量需对应特定情感激活核心，愧疚→愤怒→恐惧→欢愉→悲伤→嫉妒→释然，顺序不可错。”

“这是陷阱。”温叙拽住顾境的胳膊，“苏曼已经死了，这是副本根据我们的记忆生成的幻象，用来诱导我们输入错误的情绪能量。”

“可她说的指针和孔……”顾境盯着表盘，飞鸟纹突然剧烈发烫，他闷哼一声，眼前闪过一串碎片：燃烧的阁楼、苏曼倒在血泊里的手、顾长风把铜纽扣塞进他婴儿服口袋的画面，最后定格在一个模糊的背影上，那人戴着黑色的皮质手套，正在调整一个巨大的机械装置，手套上有一道银色的闪电纹。

“是‘钟表匠’的标记。”顾境猛地攥紧拳头，音乐盒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发出断断续续的摇篮曲，“刚才那个背影，我在父亲的葬礼录像里见过，他站在人群最后，戴着同样的手套。”

旗袍人影突然笑了，笑声像无数根细针钻进耳朵：“你们在找七个核心，可你们知道吗？每个核心里都藏着一段被篡改的记忆。比如，顾队你以为顾长风是为了保护你而死，但实际上，他是‘钟表匠’的第一批实验者，他的自杀是为了把‘初代容器’的坐标发给总部。”

顾境的瞳孔骤然收缩，飞鸟纹烫得像要烧穿皮肤。温叙的银线瞬间缠上他的手腕，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了几分：“别信！记忆雾会放大负面情绪，篡改认知！”

“要不要看看证据？”旗袍人影抬手一挥，浓雾突然散开一块，露出旁边的会所玻璃门，门内的景象清晰可见——顾长风坐在轮椅上，面前站着戴黑手套的人，两人正在交谈，顾长风手里拿着的，正是那个刻着飞鸟纹的铜纽扣。

“他在把你的位置告诉‘钟表匠’。”旗袍人影的声音贴着顾境的耳朵响起，“你脖子上的标记，就是他亲手烙上去的，方便‘钟表匠’定位。”

温叙突然砸碎旁边的消防栓玻璃，扯出水管对着旗袍人影猛冲——水流穿过人影，却在落地时变成了暗红色，像凝固的血。而被水冲刷过的地面，浮现出一行烧焦的字迹：“会所三楼·钟摆间·第一个核心”。

“看来你们选了相信幻象。”旗袍人影的声音变得尖锐，“那就去钟摆间吧，那里有顾长风的忏悔录像。”她说完便化作一缕青烟，融入浓雾，空中的钟表盘面也随之消失，只留下那根黑色指针，“当”地一声掉在地上，插进石板缝里。

顾境捡起指针，金属表面冰凉，刻着一个极小的“1”字。他抬头看向会所，三层的窗户里透出昏黄的光，隐约能看见一个巨大的钟摆正在缓慢晃动，钟摆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只摇晃的手，在浓雾里忽明忽灭。

“不能直接上去。”温叙突然指向会所门口的台阶，“台阶上的纹路是镜像阵，单数台阶和双数台阶通往的不是同一个空间。你看，第一步台阶的边缘是向右弯的，第二步是向左，这是‘错位阵’，走错一步就会掉进时间缝隙。”

她蹲下身，用银线在地上画出台阶的示意图：“单数台阶对应‘过去时空’，双数对应‘未来时空’，只有踩着单数和双数交替的规律走，才能到达‘现在时空’的三楼。比如1→2→3→4……但要注意，第7级台阶是陷阱，它的纹路看起来是单数，实际是双数镜像。”

顾境盯着台阶数了一遍，总共有13级：“为什么是13级？”

“‘飞鸟计划’里，13是‘终局协议’的启动代码。”温叙想起苏晴留下的全息地图，七个红点的排列形状正是13的镜像数字，“苏曼故意设计成这样，是给我们留了线索——避开7，就像避开‘飞鸟计划’的第七阶段实验。”

两人按照1→2→3→4→5→6→8→9→10→11→12→13的顺序踏上台阶，每走一步，脚下就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哒”声，像是在拨动某个巨大的钟表内部结构。走到第13级时，会所的玻璃门自动滑开，一股浓烈的檀香扑面而来，和安宁里阁楼的气味一模一样。

一楼大厅空荡荡的，只有正中央摆着一个落地钟，钟面显示的时间是03:17，而分针正在逆时针转动。落地钟旁边的墙上挂着一排相框，里面都是幸福里的老照片，其中一张是苏曼和苏晴的合影，两人穿着白大褂，站在一个标着“镜像实验室”的门牌前，苏晴手里拿着的文件夹上，露出“第13号实验体：顾境”的字样。

“她早就知道我会来。”顾境的指尖划过照片里苏晴的脸，“这些照片是故意给我们看的，用来混淆真假。”

温叙的银线突然缠上二楼的楼梯扶手：“楼上有能量波动，和地下室的情绪输送管同源，但更活跃。”她拽了拽银线，线的另一端传来轻微的震动，“像是有活物在动。”

二楼的走廊铺着暗红色的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走廊两侧的房间门都挂着编号牌，从201到207，其中204号房的门缝里透出蓝色的光，和旗袍人影鸟笼里的火焰颜色相同。温叙刚要推门，就被顾境拉住——门把手上缠着一根细如发丝的金属线，连接着天花板上的一个装置，装置的形状像一只眼睛，正对着门口。

“是‘情绪触发装置’。”顾境从口袋里掏出音乐盒，打开后，摇篮曲的旋律让金属线微微松弛，“这种装置对特定旋律有反应，苏曼的摇篮曲能暂时屏蔽它。”他小心地拨开金属线，门内传来液体滴落的声音，“嘀嗒，嘀嗒”，和落地钟的逆时转动声奇妙地重合。

204号房是一间实验室，靠墙的架子上摆满了玻璃罐，罐子里泡着不同颜色的晶体，标签上写着“恐惧结晶·纯度70%”“欢愉结晶·纯度45%”等字样。房间中央的手术台上躺着一个人形物体，被白布盖着，白布下的轮廓凹凸不平，像是拼起来的人偶。

“这些晶体是从居民身上提取的情绪能量。”温叙拿起一个装着黑色晶体的罐子，罐壁上凝着一层霜，“黑色的是‘绝望’，纯度最高的这个标着99%，提取日期是安宁里第一起命案的当天。”

顾境掀开了手术台上的白布，下面不是人偶，而是一个由齿轮和线路组成的机械躯干，躯干的胸口位置嵌着一块蓝色的晶体，正在缓慢闪烁，闪烁的频率和落地钟的分针转动完全一致。

“这是‘情绪转化器’。”顾境认出了机械躯干背后的标志，是“灰烬”的内部代号，“把收集到的情绪能量转化为副本动力。但这个是半成品，核心晶体不稳定。”他用指尖碰了碰蓝色晶体，晶体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手术台侧面的抽屉自动弹开，里面放着一盘录像带，标签上写着“2010.07.15·顾长风”。

“是我的出生日期。”顾境的呼吸顿了一下，“也是安宁里第一起命案的日子。”

温叙找到角落里录像机机，插入录像带。屏幕亮起的瞬间，出现了顾长风的脸，他看起来比照片里苍老很多，眼底布满血丝，正对着镜头说话，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他们找到了她的藏身地，我必须把‘容器’转移……苏曼，对不起，我没能守住承诺……”

画面突然切换，变成了一个燃烧的房间，顾长风抱着一个婴儿，冲出火场时，后背被掉下来的横梁砸中，他摔倒在地，婴儿从怀里滚了出去，被一个戴黑手套的人接住。那人转过身，露出的侧脸和顾境有七分相似，只是眼角多了一道疤痕。

“钟表匠！”温叙和顾境同时出声。

录像带突然开始雪花屏，接着画面完全消失，只剩下一行文字：“三楼的钟摆里，藏着他没说出口的话。”

两人赶到三楼时，钟摆间的门是开着的。巨大的钟摆悬挂在房间中央，由黑色的金属制成，表面刻满了飞鸟图案，摆动时发出沉闷的“哐当”声，震得墙壁上的灰尘簌簌掉落。钟摆的下方是一个圆形的基座，基座上有七个凹槽，其中一个正好能放下顾境手里的黑色指针。

“放进去试试。”温叙的银线在钟摆周围游走，没有发现陷阱，“这里的能量很稳定，不像是有诈。”

顾境将指针插入凹槽，基座突然发出一阵机械运转的声音，钟摆的摆动速度开始加快，表面的飞鸟图案亮起红光，组成一个完整的圆形。圆形中央浮现出一个全息投影，是顾长风的影像，这次他的表情很平静：“当你看到这个投影时，说明你已经避开了204房的假线索。真正的第一个核心藏在钟摆的齿轮里，但要拿到它，你得回答一个问题——苏曼为什么要教你唱那首摇篮曲？”

钟摆的摆动声越来越响，像是在催促答案。温叙突然想起音乐盒底座的那句话：“爸爸说，飞鸟归巢时，镜子会碎。”她看向顾境，对方的飞鸟纹正在发光，和钟摆上的红光呼应。

“因为摇篮曲是‘钥匙’。”顾境的声音很肯定，“能激活我体内的净化能力，也能破解镜像空间。就像现在——”他的话音刚落，钟摆突然停在最高点，齿轮“咔哒”一声卡住，一个银色的核心从齿轮间隙掉出来，落在基座上，核心里流动着柔和的光，像被封装的月光。

“答对了。”顾长风的影像笑了笑，“但别高兴得太早，幸福里的副本是‘镜像嵌套’，你们现在所在的三楼，其实是第一层镜像。真正的会所三楼，藏在你们进来时看到的落地钟里。”

投影消失的瞬间，整个房间开始扭曲，墙壁像水波一样荡漾，温叙抓住顾境的手，银线紧紧缠在一起——他们又一次掉进了镜像陷阱，而这次，浓雾里传来的脚步声，不止一个。

落地钟的逆时转动声越来越清晰，03:17的指针缓缓指向03:16，仿佛在将时间一点点倒回某个被篡改的起点。顾境握紧手里的银色核心，能感觉到里面的能量正在和自己的飞鸟纹产生共鸣，而温叙的银线，已经捕捉到浓雾中那道戴着黑手套的身影，正站在落地钟的旁边，转动着某个看不见的旋钮。

“钟表匠”就在那里。

而他们，还困在镜像的第一层。

为何没人看我写的文，我伤心了[爆哭][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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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错位指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