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本尽头是你 第109章 终末命题

阶梯教室的门是块巨大的单向玻璃，顾境推开门时，指腹触到的不是冰凉的玻璃，而是某种温热的、类似皮肤的触感。门轴转动的瞬间，无数支铅笔同时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涌出来，像潮水般漫过脚踝，在水磨石地面上织出银白色的网。

“这不是普通的教室。”温叙握紧了掌心的自由钢笔，笔尖的金光在昏暗里微微跳动，“你看那些桌椅。”

阶梯式的座位层层叠叠延伸到黑暗里，每张课桌上都摆着自动悬浮的试卷，墨迹在纸面上飞速游走，却始终写不出完整的答案。最前排的讲台上，投影仪的光束斜斜地打在黑板上，映出一张模糊的人脸——是张主任，但他的五官正在被无数个红色对勾覆盖，嘴唇的位置蠕动着，吐出粉笔灰般的白色粉末。

【系统提示：进入“应试回廊”副本第九层——终极考场预备室（阶梯教室）。】

【核心任务：1. 破解黑板上的“终末命题”（答案藏在历届学生的“错题集”中）；2. 摧毁投影仪生成的“恐惧具象”（其能量来源于所有学生的未完成试卷）；3. 找到通往校长办公室的暗门开关（与“满分答卷”的数量相关）。】

【恐怖机制：1. 每过十分钟，未完成“座位题”的学生会被桌椅吞噬，化作试卷上的空白墨迹；2. 黑板上的题目会根据闯入者的记忆变异，答错者将被拖入“错题地狱”（重复经历最失败的考试瞬间）；3. 教室后排的“优等生阴影”会模仿闯入者的动作，当影子完全重合时，本体将被替换成“完美答卷”；4. 投影仪投射的影像会不断重复“被改造学生”的忏悔画面，直视者会逐渐认同张主任的“教育理念”。】

【关键线索：1. 第三排靠窗的座位是阿哲曾经的位置，抽屉里藏着他记录“命题规律”的笔记本；2. 讲台上的粉笔盒里混着半截“记忆粉笔”，能在黑板上显影被擦掉的关键信息；3. 温叙背包里的初代藤条与自由钢笔接触时，会浮现出“环界”实验的原始公式——恰好是终末命题的解题思路；4. 顾境的“实验体编号”（刻在锁骨处）是打开暗门的密码之一，与温叙的生日数字组合可激活最终权限。】

顾境突然拽着温叙往第三排冲。刚跑到过道中央，两侧的桌椅突然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嗒声，桌腿像章鱼的触手般弯曲伸长，朝着两人脚踝缠来。他低头时，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在座位底下扭曲变形，长出和后排阴影一样的、布满红叉的手掌。

“快坐下！”温叙拽开靠窗的椅子，顾境刚坐下，那张试卷就“啪”地贴在他腿上，题目栏写着：“请简述你成为‘顾盼那样的实验体’的必然性——500字以上，不得使用‘反抗’相关词汇。”

纸张瞬间变得滚烫，顾境的手腕被无形的力量按在试卷上，指甲缝里渗出的血珠滴在墨迹里，竟诡异地融成了“服从”两个字。他猛地抬头，看见后排的阴影已经站了起来，和他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正缓缓举起一支黑色水笔——那是他小时候被父亲硬塞进手里的状元笔笔”，也是他最厌恶的物品。

“别被它影响！”温叙的声音带着钢笔的金光穿透幻觉，顾境这才发现自己的指尖已经快要触到试卷，而桌沿正在渗出暗红色的黏液，像无数张嘴在无声催促。他反手抽出温叙背包里的藤条，藤条接触到试卷的刹那，纸面上突然燃起蓝色的火焰，将“服从”二字烧成灰烬。

“你的题目是什么？”他喘着气问，眼角的余光瞥见温叙的试卷上爬满了蚂蚁般的小字，全是“背叛”“愧疚”“对不起”之类的词语。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握着钢笔的指节泛白，显然正被某种幻象困住。

温叙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试卷。顾境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那些小字正在组成一张模糊的脸——是她中学时的同桌，那个因为向她借笔记被老师训斥、最后转学的女生。记忆里的画面突然涌来：办公室里老师的怒吼，同桌通红的眼眶，还有自己当时沉默着收回笔记的懦弱。

“那不是你的错。”顾境伸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自由钢笔的金光顺着两人相触的地方蔓延，“规则从来都是为施暴者服务的，你没必要为别人的恶意赎罪。”

他的掌心带着熟悉的温度，混着钢笔的暖意，像在冰水里投入了火种。温叙猛地回过神，看见试卷上的人脸正在融化，化作一滩黑色的墨水。藤条在她另一只手里微微发烫，表面浮现出淡金色的公式，末尾标着一行小字：“错误的答案，往往藏在最正确的解题步骤里。”

讲台上的投影仪突然发出刺耳的电流声，光束里的张主任影像开始膨胀，红色对勾组成的五官裂开，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试卷。“看看你们的错题。”他的声音像是无数支粉笔在黑板上刮擦，“顾境，你妹妹的实验报告第37页，是不是有个未修正的公式？温叙，你高三那年的模拟考作文，是不是写过‘想成为自由的风’？”

黑板上的题目突然变换，顾境的名字出现在最上方，后面跟着一行血字：“为什么没能阻止顾盼成为实验体？”而温叙的名字旁边，是用藤条烧过的焦痕写就的：“你敢承认对朋友的背叛吗？”

“别信他！”顾境将温叙拉到讲台侧面，避开投影仪的直射光。这里的墙壁上贴满了泛黄的错题集，纸页间露出半截照片——是阿哲和李默在这间教室的合影，两人站在最后一排的阴影里，手里举着写有“反抗”二字的草稿纸。

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投影仪的电源藏在‘永远做不完的试卷’里，需要用‘未被批改的真心’去点燃。”

“未被批改的真心……”温叙突然想起什么，她翻开自己的笔记本，最后一页贴着片干枯的樱花——是高三那年，被她拒绝借笔记的同桌送的，背面写着“没关系，我知道你也怕”。她将樱花放在投影仪的散热口，自由钢笔的金光立刻包裹住花瓣，瞬间燃起淡粉色的火焰。

投影仪发出一声爆鸣，光束里的张主任影像开始扭曲，无数张未完成的试卷从他身体里飘出来，在空中化作灰烬。顾境趁机冲向黑板，用藤条沾着自己的血在上面书写——不是解题步骤，而是他和顾盼小时候画涂鸦鸦，歪歪扭扭太阳阳旁边，写着“要一起逃离实验室”。

“错误！错误！”张主任的影像发出尖叫，红色对勾组成的手掌拍向黑板，却在接触到涂鸦的瞬间消融。顾境感到锁骨处的实验体编号正在发烫，那串冰冷的数字突然浮现在黑板上，与温叙喊出的生日数字（她曾在防空洞说过，生日是樱花盛开的三月十七）重叠在一起，组成一串闪烁的密码。

“暗门在讲台下面！”温叙踢开讲台侧面的挡板，露出里面嵌着的数字键盘。顾境按下编号与生日组合的密码，地面传来沉重的机械运转声，第一排的三张课桌缓缓沉入地下，露出漆黑的阶梯。

但就在这时，教室后排的阴影突然活了过来。无数个穿着蓝白校服的影子顺着阶梯爬下来，每张脸上都没有五官，只有试卷般的空白。它们的动作和顾境、温叙完全同步，当顾境抬手时，最前面的影子也抬起手，指尖已经快要触到他的肩膀。

“优等生阴影……”温叙的声音发颤，她想起系统提示，“一旦影子重合，我们会变成……”

“变成他们想要的完美答卷。”顾境突然将自由钢笔塞给她，自己抓起藤条冲向阴影，“用钢笔的光扫过所有错题集！它们害怕真实的错误！”

温叙立刻跃上桌椅，在影子追来前奔跑着掠过每一排座位。钢笔的金光扫过那些错题集，纸页间飞出无数个红色叉号，在空中组成屏障。当金光照到阿哲的座位时，抽屉里的笔记本突然自动翻开，最后一页画着两个紧握的手，旁边写着：“真正的满分，是敢承认所有错误。”

顾境被三个阴影缠住，它们的手指已经触到他的后背，带来刺骨的寒意。他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模糊，好像真的要变成一张空白试卷——直到温叙的声音穿透迷雾：“顾境！看看我！”

他猛地转头，看见温叙站在讲台上，手里举着那本笔记本，自由钢笔的金光与藤条的蓝光交织在她身上。她正对着阴影露出一个倔强的笑，像极了照片里举着反抗草稿纸的阿哲：“我高三那年确实不敢借笔记给她！因为我怕被老师骂！顾境你也确实没能救下顾盼！因为你当时才十五岁！”

话音落下的瞬间，所有阴影都发出痛苦的嘶鸣。顾境趁机用藤条刺穿最前面影子子，里面流出的不是墨水，而是透明的泪水。那些阴影在金光中逐渐消散，露出藏在后面的真相——是无数个蜷缩的学生轮廓，他们手里都攥着写满错误的试卷，脸上却带着释然的表情。

黑板上的终末命题突然自己涂改起来，血字褪去，露出原本的题目：“教育的目的是什么？”而下方，自动浮现出无数个答案，有“考高分”“上名校”，但最后都被一个歪歪扭扭的字迹覆盖——“成为自己”。

随着最后一个字写完，整个教室剧烈震动起来。讲台下的暗门完全敞开，阶梯尽头透出刺眼的白光，能隐约听到校长办公室传来的机械运转声。顾境跑到温叙身边时，发现她的眼角有泪光，却在笑：“原来承认错误，比写出正确答案更难。”

他伸手帮她擦掉眼泪，指尖触到她发烫的耳垂。这一次，温叙没有躲开，反而抬手按住他的手背，将他的手指引向自己的锁骨处——那里有颗小小的痣，形状像极了顾盼实验报告里画的太阳。

“刚才的密码还差最后一位。”她的声音很轻，混着教室开始崩塌的声响，“我生日的最后一个数字，是你的实验体编号后两位相加。”

顾境的心猛地一跳。他从没想过，那些冰冷的数字背后，会藏着这样温柔的联结。他低头时，正好撞上她眼里的光，像阶梯教室最深处、从未熄灭过的那盏应急灯。

阴影彻底消散的地方，露出一张完整的满分答卷，上面没有题目，只有阿哲和李默的签名，旁边画着两支交叉的钢笔。顾境将答卷叠成纸船，放在暗门入口的积水里，纸船立刻化作一道光桥，通向那片刺眼的白光。

【系统提示：完成“预备室试炼”！摧毁恐惧具象！】

【副本进度90%！即将进入最终层——校长办公室！】

【警告：校长办公室内的“终极试卷”已激活，张主任与环界装置的融合度达98%，他会用顾境与温叙最珍视的记忆作为考题。】

【最终启示：自由钢笔的笔尖，需要蘸取“真实之泪”才能划破环界的屏障——即你们此刻眼中的彼此。】

顾境握住温叙的手，两人并肩踏上光桥。身后的阶梯教室正在化作漫天纸蝶，每张纸片上都写着不同的答案，却都朝着同一个方向飞舞。他低头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手，钢笔的金光与藤条的蓝光缠绕在一起，在光桥上投下两个重叠的影子。

“准备好了吗？”温叙的指尖微微用力。

顾境点头，指腹摩挲着她手背上的疤痕——那是高三那年帮同桌捡掉落的粉笔时被划伤的。原来所有真实的错误，早已在时光里长成了彼此支撑的力量。

光桥尽头的白光越来越盛，隐约能看到校长办公室的门，门把手上缠着无数张试卷，像一道扭曲的花环。张主任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带着志在必得的笑意：“最后一道题——用你们的命，换所有学生的自由，答不答应？”

顾境与温叙对视一眼，同时握紧了手中的武器。自由钢笔的笔尖开始发烫，像是在渴望蘸取那所谓的“真实之泪”。他们都明白，这道题没有对错，只有选择——而他们的选择，从踏入这间诡异学校的第一刻起，就已经写好了答案。

光桥在身后消失，暗门缓缓合拢，将最后的退路阻断。终末的考场，终于在眼前展开。

没有不支持中式教育，只是想让家长正确教育而不是棍棒教育（我小时候就这么被打的）[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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