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本尽头是你 第107章 操场囚笼

操场的铁门像生锈的关节般缓缓开启，顾境推开门时，指腹蹭过满是铁锈的栏杆，碎渣嵌进皮肤，渗出细密的血珠。门外的景象让他喉咙发紧——暗红色的塑胶跑道在惨白的月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像凝固的血池，跑道线是用白色的骨粉画成的，每隔十米就有一个小小的脚印，大小像是中学生的，却朝着不同的方向，有的甚至倒嵌在跑道里，趾甲缝里还卡着暗红色的塑胶碎屑。

看台上空无一人，却摆满了整齐的校服外套，每件外套的袖口都别着不同的号码布，号码从“1”一直排到“49”，正好是一个班的人数。最前排的那件外套上，号码布是用红布做的，上面用白漆写着“0”，衣兜里露出半截断裂的秒表，指针永远停在“12:00”。

“他们把这里变成了……另一种考场。”温叙的声音被夜风吹得发飘，她的目光落在跑道中央的升旗台上，旗杆上没有国旗，只有一根缠绕着试卷的长杆，试卷被风撕扯着，露出里面的红色分数：“59”“32”“0”……每个分数后面都跟着一个名字，李默和阿哲的名字在最显眼的位置。

顾境握紧了手中的“自由钢笔”，笔身传来微弱的震动，像是在预警。他注意到跑道边缘的草丛里，散落着无数只运动鞋，鞋跟处都刻着相同的字：“达标”或“不达标”，刻着“不达标”的鞋里，塞满了潮湿的泥土，泥土中混杂着细小的骨头渣。

【系统提示：进入“应试回廊”副本第七层——操场。】

【核心任务：1. 找到“废弃防空洞”的入口（位于跑道西侧的看台下方）；2. 收集三件“初代体罚工具”（藤条、钢尺、负重沙袋），这些工具上的怨念可中和“集体荣誉感诅咒”；3. 摧毁操场中央的“体能祭坛”（升旗台改造而成），打破“无限测试”循环。】

【恐怖机制：1. 跑道会强制?计时跑??”，速度低于每秒3米将触发“残影追捕”（由历届体能测试失败者的怨念形成，外形为奔跑的无腿人影）；2. 看台上的校服会根据闯入者的“体能弱点”发动攻击（如哮喘者会被外套捂住口鼻，腿伤者会被鞋带绊倒）；3. “集体荣誉感诅咒”会放大闯入者的“羞耻感”（如因落后而自我厌恶，因拖后腿而产生负罪感）；4. 升旗台上的“体育老师幻影”会用扩音器播放“加油口号”，实则是精神控制（如“为了班级荣誉，死也要冲过终点”）。】

【关键线索：1. 看台上第7排（对应“7项体能测试”）的座椅下，藏着一张泛黄的“体能达标标准表”，背面写着防空洞的密码（是历届“不达标”学生的平均成绩：58.5）；2. 阿哲的画中，操场的角落画着一个小小的叉号，对应防空洞入口的伪装（一块松动的看台地砖）；3. “自由钢笔”对“集体荣誉感诅咒”有抗性，但需两人共同握住才能发挥最大效果；4. 温叙的背包里，从图书馆带出来的“值班日志”最后一页记载着：“体育老师最怕听到‘我不想跑了’——这是所有被强迫训练的学生的心声。”】

“嘀——”一声尖锐的哨声突然划破夜空。

顾境和温叙同时转头，看到升旗台上站着一个穿蓝色运动服的男人，身材高壮，手里拿着一个银色的哨子，脸被帽檐遮住，只能看到嘴角咧开的诡异弧度。他举起扩音器，声音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全体都有！体能测试开始！男生1000米，女生800米，限时3分钟！不达标者，留级重测——直到达标为止！”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跑道突然开始震动，暗红色的塑胶像沸腾?岩浆??般翻滚，无数只手从跑道里伸出，抓住顾境和温叙的脚踝，试图将他们拖进“血池”。看台上的校服外套纷纷飘起，像黑色的蝙蝠，朝着两人俯冲过来，袖口的号码布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跑！”顾境猛地拽起温叙，两人顺着跑道狂奔。他能感觉到背后的“残影”正在逼近，那些无腿的人影速度极快，带着风的呼啸，嘴里重复着：“快一点……再快一点……”

温叙的体力渐渐不支，呼吸越来越急促。她的哮喘在紧张时容易发作，此刻被冷风一吹，胸口像塞了块棉花。一件标着“不达标”的校服外套趁机缠住她的脖子，领口收紧，勒得她几乎窒息。

“温叙！”顾境立刻停下脚步，用“自由钢笔”的金光割开外套。外套在金光中化作纸灰，露出里面的一张小纸条，是用铅笔写的：“阿哲的哮喘比我还严重，每次测试都被老师逼着跑，他说跑不动的时候，就想想海的样子。”

“海……”温叙的呼吸稍微顺畅了些，她看着顾境紧握钢笔的手，突然伸手覆了上去，“一起握。”

两人的掌心相贴，“自由钢笔”的金光瞬间暴涨，像一个金色的护罩。背后的“残影”被金光阻挡，暂时无法靠近；看台上的校服也纷纷掉落，失去了攻击性。

“这样……好多了。”温叙的脸颊贴着顾境的胳膊，能感受到他急促的心跳，和自己的频率渐渐重合。夜风吹起她的头发，扫过顾境的脖颈，带来一丝微痒的触感。

顾境的耳根微微发烫，但他没有松手。奔跑中，他的目光扫过看台上第7排的座椅，果然在一个座椅下看到了反光——是那张“体能达标标准表”。他突然改变方向，拉着温叙冲向看台。

“违反路线！重测！”体育老师的吼声从扩音器传来，升旗台上的试卷开始剥落，露出里面的钢筋骨架，骨架上缠绕着无数根跳绳，跳绳的末端系着小小的沙袋，沙袋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

顾境无视那嘶吼，用钢笔撬开座椅下的标准表。表的背面果然写着“58.5”，而表的边缘，画着一个简单的地图，指向西侧看台的一块地砖，地砖上有个不起眼的叉号——和阿哲画中的标记一模一样。

“密码是58.5！”温叙迅速记下数字，她的目光被看台角落的一个旧藤条吸引，藤条上沾着黑色的污渍，像干涸的血迹，“那是……初代体罚工具！”

就在这时，体育老师的幻影突然从升旗台上跳下，手里挥舞着钢尺，朝着他们冲来，速度快得惊人。他的脸完全暴露出来——是一张由无数张学生脸拼接而成的，眼睛是两个秒表，表盘上的指针疯狂转动，指向“0”。

“你们以为能逃掉？”拼接脸的嘴角咧到耳根，“集体荣誉感会逼你们自己回来的！看看你们身后！”

顾境猛地回头，看到那些“残影”不再攻击，而是围成一个圈，圈里是无数张嘲讽的脸，嘴里喊着：“拖后腿！”“废物！”“快跑啊，别连累别人！”

这些声音像针一样扎进心里，温叙的脚步下意识放慢，愧疚感像潮水般涌来：“是不是……我太慢了？”

“别信他！”顾境用力握紧她的手，钢笔的金光刺痛了那些嘲讽的脸，“我们不是为了什么集体荣誉跑，是为了自己！为了所有不想跑的人！”

他突然朝着体育老师的幻影大喊：“我不想跑了！”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体育老师的幻影瞬间僵住，拼接脸开始崩裂，秒表眼睛里的指针倒转，发出“咔咔”的断裂声。周围的“残影”和嘲讽的脸也纷纷消散，露出惊恐的表情，仿佛听到了最可怕的诅咒。

【系统提示：成功击溃“体育老师幻影”的精神控制！“集体荣誉感诅咒”效果减弱50%！】

趁着这个间隙，顾境和温叙冲到西侧看台，用钢笔撬开那块带叉号的地砖。地砖下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散发着潮湿的霉味，洞口的铁门上有个数字密码锁。

顾境输入“58.5”，但密码锁毫无反应。

“不对……”温叙突然想起什么，“58.5是平均成绩，可能需要四舍五入？”她尝试输入“59”，锁依旧没开。

体育老师的幻影在身后重新凝聚，这次他的手里拿着那个负重沙袋，沙袋上印着无数个“不”字。“放弃吧！”他的声音带着得意，“你们永远也解不开这个锁，因为你们不敢承认——落后就是原罪！”

“落后不是原罪，强迫别人认同你的标准才是！”顾境的目光突然落在“58.5”?小数点??上，“58.5……58和5？”他想起李默的分数是32，阿哲的分数被改成100，3 2 1 0 0=6，不对。他又想起图书馆的书架层数是7，操场的号码布到49（7×7），“58.5”的整数部分58，5 8=13；小数部分5，13 5=18……也不对。

温叙突然踮起脚尖，在顾境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

顾境愣住了，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温叙的脸颊通红，却眼神坚定：“阿哲的画里，所有重要的数字都和‘约定’有关。58.5……是不是‘我们一起’的谐音？”她指着密码锁的数字键，“‘我’是5，‘们’是8（‘们’的拼音是men，m在字母表排第13，不对……或许是笔画？‘我’7画，‘们’5画……也不对）。”

她的话点醒了顾境。他想起沈烬和林砚的初吻日是0617，想起李默和阿哲约定去看海，“一起”的核心是“两个人”。“58.5”去掉小数点是585，倒过来是585，还是不对。但5 8 5=18，18除以2（两个人）是9……也不对。

“等等！”顾境突然注意到密码锁的数字键上，有淡淡的铅笔痕迹，似乎有人经常按“5”“8”“.”“5”这几个键，但最后按的不是确认，而是“清除”。“他在犹豫……”顾境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58.5是平均成绩，但真正的密码，是‘不达标’的真相——他们根本达不到这个标准！所以密码是……0！”

他按下“0”，密码锁发出“咔哒”一声轻响，铁门缓缓打开。

门后的防空洞里，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墙壁上挂着三件东西：藤条、钢尺、负重沙袋，正是“初代体罚工具”。工具下方的石台上，放着一本泛黄的日记，是青藤中学第一任体育老师写的：

“1953年6月：又有学生跑死在跑道上了。校长说就说是心脏病发，可我知道，是藤条抽得太狠了。

1953年7月：他们把防空洞改成了‘体罚室’，说这样‘不会影响其他学生’。那些沙袋里，装的不是沙子，是不听话学生的校服。

1953年8月：我听到沙袋在哭，它们说想回家。我把钥匙藏在了58.5的假象里，希望有一天，有人能明白，身体不是机器，跑步不是为了达标，是为了风穿过耳边的自由……”

防空洞的深处传来隐约的爆炸声，是操场的“体能祭坛”在“自由钢笔”的影响下开始崩塌。顾境和温叙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释然。

温叙的指尖轻轻抚过顾境脸颊上刚才吻过的地方，轻声说：“刚才……是为了让你冷静。”

顾境握住她的手，这次握得很紧：“我知道。”他低头，在她的额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这个，是为了我们都还活着。”

防空洞的另一端传来光亮，那是通往下一层的出口。他们知道，还有三层，这个扭曲的教育囚笼就会彻底崩塌。但此刻，握着彼此的手，感受着唇齿间残留的温度，他们突然有了前所未有的勇气。

教育的真谛，从来不是逼迫与惩罚，而是陪伴与成长。就像此刻，他们不需要“集体荣誉”来证明自己，只需要知道，身边有彼此，就足够了。

两人并肩走进光亮中，身后的防空洞门缓缓关闭，将那些关于体罚与痛苦的记忆，永远留在了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