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定的过去 第16章 平常的生活（1）

谈阳还是不理解，她也不明白。

挨着床的帘子被拉开。

她转过头去，先看到了位老奶奶，再看到脸无血色的洋雪正躺在床上望她。

“奶……奶奶好。”谈阳磕磕绊绊的打招呼。

“你这孩子。”一直坐在旁边守候的谈阳母亲——方茉一掌打在她背上，像是才想起来还在住院的事又揉揉那块地方，“见笑了啊。”

“没关系阿姨，我的错。”洋雪又望着方茉说话。

“哪有什么没关系啊，这孩子醒来第一声居然不是喊妈，奇了怪。”方茉拿过柜子上的苹果削了起来。

谈阳只是盯着洋雪，对她的样子感到奇怪，不知道什么原因。

“醒了就好啊。”洋雪奶奶笑了笑，坐到了另一边。

洋雪现在有只眼睛包着纱布，手臂从头到尾都缠上了绷带。

有点像活着的木乃伊……不对……

谈阳看了看自己身上，一点伤也没有。

洋雪察觉出她的疑惑，先一步开口：“我没关系，比你早一天，就成这样了。”说话又笑了笑。

谈阳复杂的看她，又看向了方茉。

方茉放下了削到一半的苹果，扶着洋雪奶奶走出病房，还有句话：“知道你们朋友有话要聊，我和小雪奶奶先去逛逛，等会回来。”

谈阳又不想质问了。

她其实想问任务结束之前发生了什么？

房间里的男生你认识吗？

为什么任务结束时你的动作那么奇怪？

为什么任务会是待完成？

为什么会比我早一天醒来？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太多为什么了。谈阳望她，她只是露出个如往常一般温柔的笑。谈阳有点受不了，为什么她还能笑出来？

“我没关系的……”洋雪轻声笑，看着自己的手臂眯眼。

谈阳还有最后一个为什么。

空气很安静，病房里的绿植有点枯败的迹象。

过了很久，至少谈阳这么认为，“是因为我吗？”

她低头了，不敢直视面前人的眼睛，怕听到不理想的答案。

“你想听真话吗？”洋雪问她。

谈阳抬头看了眼洋雪又低下头去点头。

“不是。”洋雪说话有点轻，但语气很肯定。

谈阳还是不抬头，抓着手腕。

过了会儿，谈阳终于抬起了头，如释重负一般对洋雪笑了笑。让她躺下休息后自己去了卫生间。

用冷水冲着手腕上方被自己抓出来的伤口，她一般留指甲，所以划过之处都破了皮，黏在皮肤上混着刚冒出来的血珠。

谈阳冷静了下，抽出纸擦干手腕走出了卫生间。

去看洋雪，已经睡着了。正面向上，一只手轻轻靠在耳朵处。

谈阳也躺回了病床上，刚趟的位置还残留余温，她再躺一次，恢复了。

恢复了……不会恢复的吧？

洋雪的上到底是怎么来的——还是为什么把副本里的伤带了出来——为什么副本的伤能被带出来——为什么会在副本里受伤？

谈阳一直在想，但不知不觉，又睡过去了。

————

再次醒来，夕阳从窗框上溜走了，她原本感到有些刺眼的光也随着消失了。

从头边传来香味，谈阳睁眼转头望去，方茉才好了菜在医院提供的小桌上。

“妈。”谈阳喊声，许久没有喝水的嗓子很沙哑，说的话也是。

方茉没说话，递了杯水来。

谈阳本来打算举右手的，但抬不起来，用左手接过来喝了口。

嗓子一时间得到滋润，她望着自己右手上的绷带疑惑。方茉也感到了她的疑惑，当然，她也很疑惑，“你是不是犯病了？”

“我…不、不知道……”谈阳望着手垂头。

“让你担心了，对不起。”她接着说，脸转向了一边。

另一个床位的床铺干干净净，上面的被子也被叠好了，就是没有人。

“洋雪，洋雪呢？”

“这孩子，出院了。”

谈阳低低“哦”了声。

方茉递过来碗鸡汤，谈阳喝口。

“这个病啊，为什么你又会复发了呢？”她缓着语气问。

“想问我要再去看一次吗？”谈阳又喝了口汤，“可以啊。”

方茉这下放心了，不用重复当年的事情了。

“那个女孩......”方茉又继续尝试着说，但她话还没有说完被谈阳打断了。

谈阳听到她提洋雪心情蛮好的，“她是我交的第一个朋友。”说完微微笑着。

方茉却愣了下，她不知道多久没有看到她的女儿这样带着温柔，还有点惊喜和小心翼翼在里面，从得病以来可以说是第一次对除家人以外的人这样。方茉很快不纠结了，只要她的女儿开心就可以了。

再多的也奢求不来。

“妈。”谈阳当然知道自己母亲的心思，她这次对着方茉笑了下，“辛苦了。”语气却难免带着自责。

————

外面天空的太阳被一大层云朵遮盖，洋雪抬头望了望，笑着去扶身边的奶奶，“奶奶，小心点。”

老人正一步步走着下楼梯，本来是因为腿有些使不上力配了拐杖，但此刻却在洋雪手上，原因是因为老人认为自己根本不用，腿还是很强健，根本用不着，洋雪还打算劝说就被阻止了。

“不用再跟我说了，你妈她就是浪费钱，我腿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

老人的语气带上了点强硬。

洋雪也犟不过她，“那奶奶你走慢点。”

“行啊，你跟我一起吧，有只眼睛看不见了，平衡力不太好对吧？”

“还可以，我这眼睛没对大事的......”

就这样慢悠悠的对话,跟之前无数个日夜一样,跟之前平常的生活一样。

————

“行了吗？我只是去做个小兼职，不会发生意外的，放心吧，妈！”谈阳无奈在门口对着担心她的方茉做着再三保证。

方茉其实原本还说什么的，但考虑到她都成年了，不开心地给她放行了。

“再见啊妈！”谈阳出门了。

她起的个大早，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谈阳眯了眯眼。

手机上的垃圾短信弹窗被清扫而过，又打开消息界面找到店长发的定位开始找地方。

————

“这里配料表都有，不熟悉最好再练练，收银机刚刚教过你了，还有问题吗？”店长耐心的询问。

谈阳还是很自信的，“没了。”

“大早上没什么人，就煮材料，你跟着打下手就可以了。”

“好。”谈阳礼貌一笑。

材料熟悉上手的快，谈阳虽然对自己的学习能力不质疑但还是忙得有点晕晕乎乎的。

这样过了几天下来，谈阳虽然觉得有点累，中午不忙需要回家吃饭，也就还好吧。

说到做饭——谈阳盯着锅里一阵冒出的黑烟苦恼。

这算是失败了吧。

谈阳身上围着围裙，穿了条牛仔裤和短袖盯着。

果然还是吃外卖吧。

脱下的围裙被随手放在餐桌上，谈阳看手机，又随手划拉掉几条垃圾短信就敲定了午餐。

妈妈的消息发来了：我马上到家了。

午餐是以妈妈的消息为开头。

谈阳回了个“好”就扔到 一边不管了。

————

奶奶昨天顺手买了个西瓜，洋雪现在正准备给这个西瓜“开膛破肚”。

“乖啊，小心点。”奶奶坐在一边晒太阳说着。

洋雪用空闲的手撩起散落的碎发，边回答“没事”边用刀给西瓜开了条缝。

就顺着这个缝又往下切了几分

“奶奶.....”洋雪惊悚地盯着一半掉在地上的西瓜。

惊悚是因为奶奶会生气，生起气来很可怕。虽然洋雪没有亲身体会但见识过别人是怎么被奶奶对待的。

“么受伤吧?”老人从木躺椅上起来到她身边来。

“没......”洋雪心里还是没底。

奶奶捡起来一半掉到地上的西瓜，看了看周围，“没事，只是这个只能给鸡鸭吃了。”

洋雪笑了下。

——没发火，对哦，我是奶奶的亲孙女。

老人正去拿专门给养的鸡准备的食盆，然后把西瓜丢里面就可以了。

“奶奶——”洋雪声音笑着从身后传来。

老人刚放下食盆把西瓜丢进去就被人从身后抱了个满怀。

“松开我啊。”老人有点惊吓，赶忙说着，“等会摔倒了，你也知道我腿脚不好的。”

“没关系的奶奶，我会扶住你的。”

洋雪还是笑着的。

她很爱笑，平常的一件小事也能个让她笑。

爱笑的人通常都会很好运。

洋雪想这话应该没错，不然怎么等她擦着手打开家门就是手提行李箱的妈妈。

女人似乎也没想到开门的是她，从惊愕变为惊喜。

“团团！”女人也不管行李箱了，一把抱住洋雪，“亲亲女儿，都长这么大了啊！”

洋雪对突如其来的状况也很吃惊，犹豫了会才回抱住妈妈，试着喊句“妈......妈妈?”

“诶呦，是我呀怎么了?”

女人终于松开了抱着她的手，用种关切的眼神看她。

在洋雪为数不多能记住的亲人里，妈妈是最模糊的一个。

对于妈妈，她只在六岁以前记得，因为妈妈六岁之后就没有再回来。

她问过奶奶问什么妈妈不回来了。

奶奶只是看着妈妈给她买的手机里的屏幕摇头，说“你妈妈她呀忙得很”。

洋雪小时候很期待妈妈回来，但渐渐长大，小时候带有童真意味的屏障自然而然就戳破了。

她知道了为什么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