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loating Star【浮星】 第5章 第 5 章

令所有新生都心生畏惧的军训终于来临。

虽然之前的日子里，也并不少军训这种活动，但应许星确实还是第一次体验时间如此长的军训——足足有一个月。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等军训完，他又得到顾默的梦里去了。

……

自己跟人家都不熟啊，应许星咬牙切齿地想，为什么有事没事就让自己去梦里骚扰人家，让人家莫名其妙连觉都睡不好？

想归这么想，应许星也没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因为军训很累也很热，他连薛永宁都没怎么见了，每天干脆就和舍友混在一起，除了吃饭洗澡就是睡觉，压根没时间多想。

时间就这样恍恍惚惚，凑合着过了一周多。

——直到今天他的舍友因为中暑而全军覆没。

“滴——”教官吹了声哨子，手一挥，“解散！”

刚刚还揉在一起的人肉方块迅速散开，变成了一小拨一小拨的小群体。一对或一小群的人挨在一起，边说说笑笑，边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应许星则在他们中央，默默地一个人走。

因学校安排，每个班级的下训时间是不一样的，他现在也没办法去找薛永宁。所以，失去了三个室友就意味着，今天他干什么都得一个人去干了。

……

算了，之前……也不是没有一个人过。又不是以后都没人陪了，就一天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么想着，应许星不自觉把脖子上的耳机扣上，拿着手机开始放歌。

今天他们下训的时间不算早，所以来到食堂的时候，已经有一半被坐满了。打饭窗口排着长长的队，走在他前面的一些同班同学已经迫不及待拿了盘子，参与到拥挤的队伍去了。

高中的时候就得抢饭——应许星没想到，等自己上了大学了还得抢饭。

他很讨厌拥挤的地方。因此，抢饭这种行为，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折磨。

……但又不能不吃饭。

于是，百般纠结下，应许星还是融入进去，艰难地在不断插队的队伍里排到窗口前，给自己打了一份饭。随后，他端着餐盘，在窗边寻了个没人坐的位置，安静地坐了下来。

窗边的位置是很好，但夏天太阳炽热，没什么人愿意坐在这里。

周围人一个个与他擦肩而过，尽管中间阴凉的位置已经被坐满，可就是没人愿意坐到他面前来。人们近乎像逃避着瘟神一样，逃避着这个被太阳眷顾的角落。

应许星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不想让任何一个陌生人坐在自己的面前，和自己吃饭。

这种事情他有经验，之前有无数的阶段性朋友，就是靠这样的方式和他接近的。他们貌似总觉得自己付出的友情很伟大，可到最后，却还是只有薛永宁一个知心朋友。

好在，许许多多次的试错后，他再未对那些人报以真心。

所以后来，没有薛永宁在，更多时候，应许星还是习惯自己待在另外的世界里。

这个世界不属于他。他常常这么想。

食堂在他出神的间隙又涌进来了一波人。中间的位置总有人来了又去，再换一波新的人坐下。而靠窗的几个位置，明明最亮眼，此刻却又像极了被遗忘。

应许星听着歌，边吃边翻小说软件，打算着今天中午干脆不回宿舍，就在食堂慢慢打发掉这一点少得可怜的休息时光。

不过这样的念头，他一会儿就打消了。

耳机里播放着歌，外界的声音缩小了数倍，因此，应许星并不能很敏锐地捕捉到其他细小的声音——这就导致，当人挡太阳落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视线，应许星才反应过来。

……

不是说这种座位都没人坐吗？这怎么还来人了呢？

他垮着脸，带着“很不高兴您来”的表情，默默抬起头直面现实。

随后他就撞进了那双狭长的眼睛里。

顾默还是戴着那副金丝眼镜，只不过，在太阳的照耀下，他眼镜的金丝方框越发得闪闪发亮。那双墨色眼眸藏在镜框后，一笑，温和的笑意就浸透了眸子，看得应许星直接愣了神，一时间连自己想说什么都不记得了。

“真巧啊，小应，”面前人抢先开口，语调自然，声音柔和，“我找不到其他位置了，不知道…能不能和你拼个桌？”

应许星仰着头，就这样默不作声地看了他两秒。

扪心自问，他其实并不想顾默坐在自己对面——他们只是有过两面之缘而已，这样的接触会让他感到不适应，也会让他感到奇怪。当然，他更不想被这样破坏掉偶尔一个人的小自在。

但，如果真的是巧合呢？

两秒后，应许星一言不发地转过头，环视了一下食堂里其他的位置。

……确实都坐人了。

于是，他重新回过头，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嗯。”

勉强同意。

得到应允的顾默很快地朝他扬起一个微笑。随即，应许星面前的阴影消失了。

对方坐在了他的对面。

顾默的存在感太强，也好在他不说话，所以这顿饭吃得还算平静。应许星往嘴里塞着饭，边塞边接着看小说，可在对方存在的五分钟里，他却什么都没看进去。

“……”

应许星舀完了碗里的最后一勺汤。他泄气地关闭小说软件，端着盘子站起来准备走，顺带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人。

……

虽然尴尬，但出于礼貌，应许星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冲着对方，干巴巴地吐出几个字：“…再见学长。”

还没等来回应，应许星就端着自己的餐盘，脚底抹油般地逃到食堂外面去了。

食堂外的太阳仍然炙热，夏季的风吹在应许星身上，把他被空调冻得有点难以活动的四肢敷得温暖起来。他抿着唇往前走，一直到离食堂比较远了，这才放慢脚步。

……应许星觉得，顾默这个人，好像还挺幽默的。

他不清楚对方有多少朋友，但他相信对方不会和自己一样，是一个朋友近乎接近零的人——看性格就不像。

可就是这么一个家伙，偏偏要跑来和他坐在一起吃饭。

还是从头到尾一句话都不说的那种，不知道意义何在。

换做应许星之前遇到的那些人，他们说的话，简直可以把应许星的脑子吵爆。

军训期间的午休时间寥寥无几，应许星本来不想把这些时间都花在宿舍到操场的那一段路上的。可是，顾默的突然出现，让他不得不改变这个计划。

比起待在食堂和顾默大眼瞪小眼，还是把时间浪费在走路上更好一点。

应许星一边想，一边晃晃悠悠地走到了石桥上。可他走着走着却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有件事儿忘记做了。

他今天早上才刚刚答应的邱乐，要给他们带药回去的来着。

……

都怪顾默。

应许星咬着牙，事到如今，却也只能算自己倒霉。他站在原地和自己对骂了两分钟，终于转过身，不情不愿地拖着疲惫的身体，朝刚刚来时的路走过去。

大概是最近军训，医务室的人出乎意料的多——一进门，直面的并不是空调的凉爽，而是排到了门口的队伍。不少人拖着自己的同伴，一面干着急，一面又只能排着长队。

应许星默默排在了最后。

他倒是不介意晚点回去，只是，如果这个队排得太慢，他可能赶不上军训。

毕竟他又没病，不能无故请假。

在医务室的是位年长的老人，看着倒是让人心安，就是实在慢，看一个人就要好几分钟。眼见着时间一点一点流失，应许星觉着无聊，干脆重新扣上耳机，打算接着听歌。

也就在这时候，身后门忽然被推开。伴随着热风扑在后背的感觉，一个人静静地走到他身边站定了。

“老师。”

隔着耳机，应许星又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声音。他还没来得及抬头看过去，就见人擦着自己身边过去，走到了医生的面前。

……

顾默。

怎么在这儿也能遇到他？

应许星抿了下唇，默默暂停了音乐，把耳机从耳朵上摘了下来。

顾默和那位穿白大褂的老人简单交流了几句，半晌，他起身取下旁边的白大褂，面带微笑地转过身和他们道：“从这位同学开始，后面的同学，请跟我来。”

语毕，他就推开旁边的门，走到另一个房间里去了。

刚刚还算得上安静的人群忽然骚动起来——大多开始讲话的，是女生。她们给应许星的感觉就像薛永宁一样，薛永宁是看到美女走不动道，她们是看到帅哥走不动道。

“天哪，你看到了吗，好帅！”

“感觉看他一眼，我的病都要被治好了…被帅哥治病，这种福气也是我能享的吗？”

“之前不可以，但是现在可以了…”

应许星没什么表情地站在原地，只是默默地等着自己进去。

不得不说，对方看病的速度倒挺快的，还没几分钟，队伍就只剩他和前面的两个女生了。应许星看着两个女生满脸期待地坐过去，也默默地上前一步，站到了桌子的旁边。

“…这里是药，拿回去，一日三次，一次吃两颗，吃一下就好了。要是不舒服的话，记得回来复查。”

顾默的速度太快，两名女生貌似还没反应过来。她们面面相觑了一会，这才接过他手里的药，羞涩地说了谢谢，匆匆忙忙地带着笑脸离开了。

……

有那么好看吗？

应许星抿了下唇，往前走了两步，很自然地坐到了塑料凳子上。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看到这张脸。

也是这个月第四次。

在他坐下的同一时间，顾默偏过脸来——那双藏匿于金丝眼镜后的狭长眼睛，如半小时前一样，冲着他微微地弯起了很浅的弧度。

“真巧啊，又见面了，应许星。”

星星：这个家伙是故意还是不小心的？[白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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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