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族公主深颖的幼年时分算不上好。
被父皇母后宠爱的小公主在成孤后骤然失去了庇护,整个人沉浸在了悲伤之中。
若渊根据她父皇的遗诏接她去了毓亭派,这就是回倾和自己这个小师妹见的第一面。
容貌一等一的漂亮,气质上乘,高贵典雅,又带着常年征战沙场的女性身上独有的英气。
她被她的父皇母后培养得已经足够出色。
门内若渊的亲传弟子并不多,他来得最早实力最强,就成了门内的首徒,许多时候他的出现就代表了若渊本尊的莅临。
回倾一直清楚记得安顿好小师妹的那一晚,师父去料理完凤帝凤后的后事后专门叫他去了后院嘱咐他的那些话。
与以往的语重心长不同,这次带了些他颁布军令时的严肃。
“我今天带回来的那个小丫头,是凤族帝位唯一的继承人,叫做深颖。为师要你无时无刻贴身保护她的安危。倘若哪一天因你的关系她出了意外……”他没继续说,在等着回倾自己说的答案。
“那我就自请去凤族皇陵,她的父皇母后面前,自杀谢罪。”
若渊也没想到他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保证,有些惊愕地回头:“倒也不必……”
看见了他很认真的神色后又转了话头:“罢了罢了,你有这样的对颖儿的心,终归对她来说是好的。”
毓亭派少主深颖的曾经,因为这个陪她长大的师兄,变得鲜活了起来。
往事一幕幕闪回,回倾像个旁观者一样回顾了自己的前大半生——顺风顺水,毫无波折。
“师兄……”
“师兄……”
女声的呼唤拉回了他的神智,回倾努力地睁开眼睛,瞬间映入眼帘的陌生的脸让他愣了一下神,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拉住了她的手。
最大的波折还活着,这就很好了。
那天深颖把凌羽打回了他的老巢,救下了回倾一条命,等她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躺在了不知道谁的家里。
这副身体还真是厉害,几经波折下来全靠她自愈,居然还可以恢复得与之前差不多。
回倾伤重很多,这户人家忙着给他煎药不在屋内,略显拥挤却很干净的房间里只有深颖和回倾两个人。
依旧是那个对他笑眼盈盈的小师妹。
回倾想着,虽然面容已变,但她依旧是她。
“陛下跟回倾上仙醒啦,药来了,那在下先退下了,两位的药就放在这里。”盘着发髻的妇人拿着药碗进来,“呐,陛下喜欢的蜜饯,小时候出来玩每次都缠着凤帝买好多呢。”
深颖拿起来端详,包装纸依旧是记忆里的米黄色,这么多年没有变过。
想着毕竟在臣民面前,不好太做女儿家姿态,她还故作矜持地咳了两声:“本君现在不吃蜜饯了。”
妇人轻笑:“但是在下记得陛下总是让回倾上仙亲自来才买花蜜和糖果呢。”
回倾被逗笑了:“没事的,一国之君爱吃点甜的才好呢。”他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顶,就和小时候哄她开心时一样,“国君幸福了,国才会幸福。”
妇人点点头:“回倾上仙说得有理。”她把手上的灰尘在裙子上擦了擦,“那在下先行告退。”
简单对深颖行了个礼,她就离开了房间,没忘记关上了门。
深颖大袖一挥上了个隔音结界,俯下身来仔细看了看两碗药:“这药看着就很苦啊。”
爹爹教的药方子效果都是一等一的好,但这味道着实不敢恭维——自己当年怎么就不加修改再传授给国民呢。
“没事颖儿,把我的药递过来就好。”
深颖端起回倾的药:“可别乱来师兄,你的手臂也伤的极重,这会儿肯定用不上力气。颖儿喂你。”
她调整坐姿,端着碗慢慢倾斜过来,回倾怕她这样别扭尽量大口地喝着,半分没有因为药味而慢下来。
碗里很快就见了底。
深颖一只手端着药,另外一只手认命一样捏着鼻子,满脸被迫的样子地把碗里的药一饮而尽。
苦味还未散去,一颗蜜饯就被塞进了她嘴里。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回倾目光柔和,“打起仗来身先士卒,但是受了伤又不爱吃药的小丫头。”
两个人把碗放在一边,觉得该聊点什么,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最后还是回倾开了口:“你还记得吗,你七万岁那年生辰,师父刚好要出征,任命你做副将,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上来就挑最猛的对方主帅打。要不是师父急忙赶上去,你这条小命都不一定在。”
深颖点点头,她当然记得,自己虽说天资聪颖,但是和爹爹那一辈真刀真枪神魔大战里干出来的还是差了些。那次虽说是平安地得胜归来,她却被若渊好一顿训,一直到她自己御驾亲征做这个主帅都没再上来直挑过对方的最高战力。
“还有啊,你小时候老是缠着我要去凡间玩,每次都要我买桃花酥吃。要我说,还是那家小摊的核桃酥好吃。”
“才不是呢,桃花酥最好吃了。”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从初见聊到深颖以自己的脸见到他的最后一面——“师兄,我以前还以为这簪子只是个传说,没想到金凤簪保我涅槃了一次,”她从怀中拿出金凤簪,“真漂亮的簪子,但带着有些小累赘,要不师兄你拿着。”说着就要递给他。
几乎对她有求必应的回倾这次摆了摆手:“先凤后给你的东西就好好收着。”他从她手上接过簪子,插在了她头发间,“这是你凤族女帝的身份象征。”
深颖随口打趣道:“师兄,你今天的这个状态好奇怪啊,这草药很灵的,你的伤肯定在慢慢好起来,别让人感觉你一个月后就要仙逝了好吧。”
“可能是被囚禁久了吧,好疲惫。”回倾目光一闪应道,“我养一会儿应该就能好起来。”
“那是肯定能好起来哒,回倾上仙要一直陪着我这个凤族女帝呢。”她站了起来,“不过话说,你有抓到什么凌羽的弱点吗?或者,你有没有听到过关于他的来历啊。”
总不能是个反社会分子,那也不能上来就要夺她的皇位啊。
回倾把自己被囚禁时间里知道的都一一讲给她听:“他是彩凤,你知道的,你们凤族因为先凤帝凤后的关系冰凤火凤为尊。更多的我也不太知道,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他恨的人不是你,是你母后。”
“我母后?”
这还牵扯到上一辈的旧恩怨啊。
麻烦了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