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朝令 第36章 第 36 章

第三十六章

一直回到苏府，一路上也没有遇到梓梧追过来，苏予初有些怀疑自己对梓梧的了解，难道真的判断错了？

苏予初用湿了水的帕子擦拭着凤朝令，祁春走进来对苏予初道：“小姐，昨天夜里有人来过。”

苏予初捏着帕子继续擦拭：“看清楚长相了吗”

祁春继续道：“只看见一抹紫衣，太快了，没看见脸。”

苏予初看着手里光泽如初的凤朝令，来了苏府，没去落日谷，果然还是一根筋：“知道了，下去吧。”

“是。”

“对了，送消息去清一当铺，让他们来把人领走。”苏予初想到隔壁还住着个暗阁的人。

天越来越冷了，转眼便来到了除夕。

“予初，今年的宫宴陛下特意点了您的名字。”苏恒承将今日朝堂上萧文旭提到的内容转告给苏予初。

继续唤予初，是苏予初自己说的，毕竟没有接到册封，改口甚是奇怪，人前亦不方便。

苏予初并没有当回事儿：“晚宴吗？”

苏恒承回答：“酉时。”

苏予初点头：“知道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心中有数。”

“那我先回去准备了。”说完苏恒承回了书房。

今日是除夕，虽然有苏予初这个疑似圣上的亲侄女，但是苏恒承依然不敢空手去宫中赴宴。

除夕当晚的宫宴，与别的不同，说是宫宴，其实是皇家的家宴。

参加宴会的都是皇室的人，要么便是皇亲国戚，要么便是得到圣上的特许，除去苏予初，苏恒承便是这个特许。

说是酉时举办，谁敢真让天子等啊，大都早早就进了宫，在殿内等着。

苏恒承带着苏予初进了宫，宫里不许臣子驾车，故二人一进宫门便下了马车。

司德跟在苏恒承的后面，洛夏陪在苏予初身侧。

“予初，一会见了陛下，千万记得不要乱说话。”苏恒承已经叮嘱了一路了。

苏予初跟着苏恒承的步子，身着一身淡粉色襦裙，外面披了一件白色兔毛大衣，头上梳了个稍微正式的发髻，簪子带的依旧是昨日的那一只。

苏予初皮肤很白，只需要淡淡的点缀便可以将她的气势显示出来。

他们到的时候萧文旭还没有来，所有人的座位都是按品阶排的，全场苏恒承六品最低，位子自然也排在了最远处，苏予初跟着苏恒承，两个人挨着。

说起来，无论是雪霁还是苏予初都是第一次进宫，苏予初如此想着手竟不自觉地摸向桌子上的茶水。

被什么东西拦了一下，视线朝手边看去。

苏恒承收回手，对苏予初小声道：“予初，桌上的不能动。要等陛下来了，宣布开宴才可以用。”

苏予初将手收回，在膝上放好。差点忘了，这这朝代讲尊卑，最是规矩。

两侧坐的都是有身份的人，自打苏予初落座，所有的目光都朝她投来，大家都想看看这个将京都闹出如此大动静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是好奇、是探究，有鄙夷、亦有向往。

苏予初对上别人的目光，回以她那程式化的微笑，倒是也让人挑不出错处。

“殿下。”文起将一张纸条从暗处塞到萧怀逸手中。

萧怀逸在手中打开，见了纸上的内容，再次看向苏恒承的目光很是微妙，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苏予初注意到一个人，柳安郡主，她竟然也在！

也对，她是成王爷的独女，成王爷的表妹是当今圣上最宠的岑妃，岑妃想要一直得势，必然少不了以成王爷做靠山，而最好的拉拢方式，便是与其女交好。

酉时一到，萧文旭和皇后娘娘一同走入大殿，后面跟着齐元德，众人纷纷起身叩首行礼。

“今日是家宴，大家无需拘谨，元德，开宴吧。”萧文旭走到上位，摆手示意底下的人起身入座。

齐元德打了手势，示意可以上菜了。

宫女将膳食端上来，一同上来的还有歌舞表演，除夕晚宴便正式开始了。

“父皇，儿臣自南海寻到一海珍珠奇大无比，很是珍贵，今日献给父皇，愿父皇祥龙昂首，大晟长安。”说话之人正是当今太子萧浩宇，亦是皇后之子，萧文旭最宠的儿子。

齐元德接过那颗用木盒装着的碗口大的珍珠，献到萧文旭面前。

萧文旭笑着颔首：“好，好一个祥龙昂首，大晟长安，宇儿有心了。赏！”

接着是二皇子萧思勤的玉雕，三皇子萧思勉的金龙接连献上。

四皇子萧成林掌管禁军，此时也上前，身后是一幅山水画，描绘的正是大晟的山河美景。

“父皇，这是儿臣从无名先生那里为父皇请来的晟图千里。”

“哈哈哈，林儿有心了，据说这无名先生一画难求啊！”

萧文旭欢喜，台下的萧成林自然也是欢喜。

再接下来便是七皇子萧怀逸了，萧怀逸一招手，文起便吩咐人将一个两米高的铁笼抬了上来，里面放的是一只黑白花纹的白虎幼崽，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惊奇地看向四周。

萧怀逸上前行礼：“父皇，这只幼虎是儿臣在山中狩猎时偶然寻得，稀物，很是通人性。”

萧怀逸还是懂得萧文旭的爱好的，自打这白虎幼崽一拿上来，萧文旭的目光便没有移开过。

“赏！”

萧怀逸坐回去之后，便是八皇子萧书珏，萧书珏是岑妃的儿子，如今只有十岁。

寻常人家的孩子十岁或许还在读书玩耍，皇家的孩子此般年纪已经在接触国事了。

“父皇，儿臣写了一篇国策论，请父皇过目。”萧书珏的小奶音响起，齐元德接过他手中的书本，送到萧文旭面前。

苏予初撑着头，在台下凝视着这个小皇子的一举一动。

总是看书里说古时候皇家的孩子启蒙早，小小年纪一幅大人摸样，如今真的见到，竟是早熟地比书中更甚。

小小年纪便没有了童年，真可惜！

再说萧文旭阅完萧书珏的国策论，开怀大笑：“赏！”

想来是写到萧文旭心坎里去了。

十皇子萧裕，这个就不说了，两岁，此时还在宛嫔身旁嬷嬷的怀里。

各皇子献上自己各自准备贺礼后，便是像各个妃嫔还有一些皇亲国戚大臣们。

曲中，萧文旭的视线一直在观察最远处的苏予初。

像！

和安妃简直一个模子出来的，苏恒承的内人和安妃是双生子，怪不得这么多年，没有人发现。

若是以假乱真，恐怕也未尝会有人发现。

抛开相貌不谈，举止投足间也像。

皇兄？

苏予初突然看向高位上的萧文旭，带着她程式化的微笑，看的萧文旭一阵恍惚，竟是差点打翻桌上的酒水。

萧文旭自嘲，竟被一个小辈唬到了，到底是年纪大了，这些年过的太安逸了。

苏予初不知道萧文旭心里想什么，她是第一次见到当今圣上的真容，有些好奇，先帝也长这个样子吗？

曲毕，萧文旭举起酒杯，缓缓开口：“今日除夕，朕也有一件喜事要和众人分享，予初，你上来！”

听到自己名字的苏予初起身，走上前，于上位六尺处弯腰行礼：“陛下。”

萧文旭开口：“来，到朕身边来。”

要来了，苏予初如是想着，直起身来，走上台，来到萧文旭身边。

萧文旭面上带笑，苏予初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二人的关系好似并没有因为距离的拉近而变得亲近，反倒是疏离，宛如隔着一道看不见的鸿沟。

萧文旭突然转过头看向台下的众人：“上天垂怜，十六年，朕终于找到了皇兄留在世上的遗孤。”

“皇兄一生爱民如子，当朕得知这孩子的存在时，便觉得是上天都在眷顾着萧氏。”

萧文旭又看向苏予初，拉起她的手拍了拍：“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

萧文旭举起苏予初的手，看向众人：“即日起，她便是大晟唯一的公主，封号‘雪霁’，正一品。”

“陛下圣明！”

雪霁……吗？

见台上的苏予初愣着半天没有谢恩，台下的苏恒承急得汗流浃背，一直偷偷对着苏予初使眼色。

直到齐元德提醒苏予初：“雪霁公主，接旨了。”

苏予初走下台，跪在地上，双手合并置于头前，一套宫中之礼行云流水，让人挑不出错处：“臣女接旨，谢陛下。”

萧文旭笑得慈祥：“诶，该改口了，叫皇叔！”

“齐元德，宴会后，将雪霁写进族谱。”萧文旭对齐元德吩咐。

苏予初的位子被安排在了太子旁边，宫人动作很快，就是酒水杯碟都重新换过。

洛夏不能跟过来，身边的婢女也被换了。

宴会的歌舞继续，整个大殿上热热闹闹的，萧文旭又突然开口：“雪霁今年十六了吧？”

苏予初猛地回神，这是试探了：“回陛下，雪霁如今年岁二八，等过完年便又长一岁。”

预想中的颔首没有来，反倒是听到萧文旭的疑问：“嗯？”

苏予初看向萧文旭，立刻反应过来，笑着半低着头：“皇叔。”

“哈哈哈！”萧文旭大笑，“这就对了！”

“如今你已恢复身份，再在苏府住着就不合适了，不如将城东那处府邸赐予你，做你的公主府如何？”

如何？她还能抗旨不尊不成？

苏予初谢恩：“雪霁多谢皇叔。”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又一次集中在苏予初身上，不到一个时辰，苏家嫡长女摇身一变，成了当朝的雪霁公主，前所未有，前所未有啊！

而且还御赐了府邸，就连当今圣上的儿子，除了太子，哪个不是住在宫中各自的皇子府？

“雪霁啊，朕记得皇兄当年赠予皇嫂一枚玉佩，如今可是在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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