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原 第4章 第 4 章

顾南霁扶着眼前“晕”过去的李清颐，手翻转间显现的丝线自动组成一个担架，将李一运到客厅的沙发上。

顾南霁坐着沙发上，注视着李一。她眉头紧皱，额头上冷汗涔涔。

“你的意识海里现在闹得最凶的是什么？”

李一佯跪在地上，调整出最适合发力的姿势。那粘腻的黑色形成的恶臭人形不明物体匍匐在地，它的头一歪，猛地朝李一冲过来，李一再次往旁边翻过去，可是这次却躲闪不及，被那玩意扑了个正着。她双手抵着傀尸，不让它靠近，那“团”傀尸身上在与其接触之地却慢慢渗透着她的皮肤，黑色的污浊在她身上烫出了一个又一个焦黑的洞，空气里充满了污水在高温烫烤下才能够散出的酸臭味道。

李一抓住了它的空隙，翻身把它压在身下，狠力用拳头一拳锤在它脸上，于是蒸腐肉的气味混着血液的铁锈味将她的嗅觉和味觉彻底侵占。不知道何时，李一的眼前已经不是她意想的杀死阿期渔的那只长得恶心又滑稽的傀尸，它变成了阿期渔腐烂的残骸，他往日慈祥的面容，一半痛苦狰狞的面朝着天空，一半腐烂在暗红湿泥里。他濒死的样子一声一声的小声呢喃着李一的名字。

“一一。”

……

“一一”

……

“一一，我好像要死了，死亡最终还是找上了我，可是没了我，我的一一该怎么办呢？”

酸涩的感觉从胸口处的一处凹陷旋升上来。“阿期渔，又见面了啊。”

“阿期渔，你怎么会在这呢？你应该在我们家里啊。”

“我带你回家…我带你回家…”

李一俯身刨开他身边的泥土，污浊的泥土这时候却一点一点的侵蚀着她的手。李一想握住他的手时，阿期渔眼神突然闪烁，

“一一，在这里陪着我吧，我不能没有你，你也不能没有我是吧，陪着我，陪着我。”

视野朦胧时眼前像是乍然抹开的云雾，李一站起身，看着四周荒唐的场景。她四下扫视着，骤然觉得可笑。

“你真的很假哎，阿期渔不会讲这样的话。”

这个地上的阿期渔突然间像泥沙塑成的般，毫不留恋的崩碎在地，他的手，他的残破的身躯，碎成两半的头……在那一刻消散成烟雾。李一怔怔地看着消散的阿期渔，待到那烟雾从她的五指之间消散时，她才注意到自己手已经被腐蚀的深可见骨。

阿期渔的眼睛流下的泪水却没有消散，掉落在地。

周遭不知何时安静下来。连一丝风也不曾有。李一颤巍的站起身，腿脚发软，撞到了旁边她拿来装傀尸骨灰的油漆桶。

刺耳的声音在这片粘稠的空气里，如同一只手摄住了李一的口鼻，让她再不得呼吸。

李一使劲眨了下眼，妄图看清楚这个地方。借着幽沉的光线，李一觑见远方好似有一扇门。

李一沉默了一会，拿起了这个水滴。踉踉跄跄的往前走去。

不似她想象中会费很大力气才能打开这扇门，相反，在她将手放在门上的同时，这扇门便悠悠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