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原 第12章 第 12 章

江果看着朝她走过来的李一，咽了咽口水，鼓足勇气颤声询问道：“你还好吗？”

李一越走越近，在昏黄夜色中她的瞳孔极亮，她走一步，江果的心就颤一下。

是好人吧？是吧？

空中的扑克牌吸完傀尸后将骰子捞了起来。热情的朝李一飞了过来，到李一周围旋了一圈谄媚的邀功。

李一走到江果旁边，看着缩在角落里狼狈的小女孩，她刚想讲话，却发现那小女孩随着她走的越来越近，脸直接深埋到膝盖里了。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她的头发垂顺的覆在她身侧。

那女孩嘴里小声嘀咕着：我主护佑我主护佑！

李一有些不知所措，哄小女孩她不擅长啊？她被傀尸吓成这样。可是之前不是还好好的？

李一轻声说着：“你别怕，傀尸我已经处理掉了！”

江果一抖，更害怕了。

魇森地势阴暗潮湿，刚刚被宰杀的傀尸酸臭的味道升腾起来，一阵风吹来，卷起一阵阴冷朝人袭来，江果欲哭无泪，她的棉衣已经在逃亡中被磨损的难以御寒，她徒劳的抱住双膝。

原本以为遇到一个好心人，她能够脱离险境，结果才出龙潭又入虎穴。

在她胡乱想着的时候。陌生的温暖从背上合在她的手臂上，替她遮住了寒风。

江果抬头，发现李一脱下她的外套盖在自己身上。

这时候她们距离极近。李一的脸就在她眼前。

江果看清了李一的脸。在可见度极低的光亮下，她没能看清楚的脸。

她的眉眼……？

江果呆住了心里狂喊：“你是？你是！？”

李一看着她头上顶着几根枯草，泪眼朦胧，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一时无言。她不善言辞更不擅长安慰姑娘，她在心中措辞了好几遍然后说出：“你能自己回去吗？”

……

江果呆滞的点点头，看李一有些迟疑的眼神忙说：“我有罗盘，我可以找到方向离开。”

李一看着她身边不仅有一包符咒和手铃还有罗盘等器物，知道她并非是被舍弃的孩子，怕是不小心闯入的。

李一听她说自己可以离开，便松了口气。

顾南霁的声音看见李一还在关心那女孩怎么样，又开始在耳边叨叨起来：“快点回来吧，我看你要失血晕过去了。”

李一蹲下草草绑了一下伤口，直起身向她说：“刚才谢谢你的铃声。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

江果还是呆呆的看着她不做声。

李一转身就要离开，江果突然拉住她的裤角：“你先别走！”

李一歪头疑惑的看着她。江果眼中的惊讶还未完全褪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切的寻找什么。

“我。。你。我。你等我一会。”

说着她开始在自己的包裹里翻找着。

“这件不是，这件也不是，在哪呢，这件也不是。找到了！”

江果小心翼翼的双手捧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石头，站起身有些结巴的说道：“族长告诉我们，应该，应该知恩图报，你……你帮了我，我要送你一个东西。”

李一想要回绝，不等她开口，那女孩便把石头塞到她手里。

江果清楚的看见，石头在碰到眼前女子的手时，短暂的闪烁了一下。

江果鼻头一酸。

她觉察到李一想要将石头返还给她。她展现了从未有过的敏捷拿起地上的东西就开始往森林外跑去。

然后趔趄了一下

……

江果站住身往后看着站在原地的李一。手摸着外套，认真的说道：“我会好好保管你的衣服。”

然后朝外面跑去。

李一看着她的背影，在那女孩转身的时候，她心里好像想起来什么。

“哟！她给你什么？好东西！定情信物？？”顾南霁欠欠的声音又冒出来。

“啧啧啧！”

李一懒得理他，脱力地坐在那女孩刚刚的地方。在空中招呼一声道：“快来救我。真贫血了！晕！”

顾南霁又哼了一声，打开漩涡走了出来。

镶着暗纹的靴子一步步踩在杂草和湿泥上。他悠悠然走到李一身边，握着扇子轻敲下巴，好奇的看着那块琉璃石，然后扇子调转方向敲在李一头上：“一一啊，这个还真是好东西！”

李一懒的搭理他，身边的扑克牌早已安静的卡入她的口袋里。骰子被小丑装在他的帽子里也被带入了卡牌中。

顾南霁食指轻点在她的眉间。一丝凉意从他的指腹开始蔓延。

手臂和腿上的伤开始生成密密麻麻的痒，李一皱眉，压抑着身体上的不适。她知道自己身上的伤口开始愈合。

上次顾南霁也曾用过此类方法，不过那时候她注意力不在身体上。

此刻才感觉这种滋味。她捕捉到自己的血肉愈合的过程，极为新奇。

这个人究竟是何来历？

首先是在祭祀坑洞的第一次相遇，然后自己莫名其妙的被拉到一条船上。

他身上疑点重重。

为何那邪神说他曾是他的下属，为何他也要去捣毁密瑟乐的祭祀坑洞，为何又帮我？

管他呢，现在自己是一把刀，既然没办法脱离持刀人，有什么想法都没用。

顾南霁自然看见她隐晦的神色。挑了挑眉装出毫不在意的样子说道：“该回去了，你这次做的不错。下次也要努力哦。”

李一：“……”

顾南霁带着李一回了宿舍，此时是凌晨一点。上课时间是早上八点。

李一躺在床上的时候，腰疼，腿疼，手也疼。

顾南霁将她送到寝室，就再次消失不见。

李一在床上翻来覆去，手脚酸麻。

疼到麻木之后，竟然真的睡着了。

梦境之中，李一感觉自己在不停的下坠，无法脱离的失重感，四周没有任何可抓住的东西。持续的下落让她极为惊惧。

过了很久，她狠狠的摔在地上。

李一落魄的爬起来发现自己在一个巨大西洋棋桌上，两个看不清的人影相对而坐。

他们旁若无人的拨动着棋子。周围充满了另人不适的笑声，刺耳程度堪比指甲在玻璃上划出的声音。

他们每一次的推动棋子，那笑声仿若钩子一般在她的脑袋里刮着她的大脑皮层，而她的心脏也开始钝疼，哀伤的情绪从胸口攀升，随即又是巨大的愤怒冲上心头。

笑声越发尖刻，李一捂住耳朵，却依旧无用。她甚至说不出话。

两者下棋的速度越来越快，她的身体也开始崩碎，她意识在不断重复的笑声中摧残的所剩无几。

而渐渐的她感觉不到痛苦，也感觉不到难过，也感觉不到愤怒。

……

梦境一转，她在一位老者的窗前，老人佝偻身躯隐藏在巨大的斗篷下，他坐在茶桌边上，清酌了一口茶，然后眼神望向远方。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李一眯眼朝着老人望向的方向看去。

什么也没有。黑暗好像吞噬了一切。

李一转头，老人正看着她。

一言不发。

下一秒梦境破碎。

李一从床上猛然起身。抑制不住的大喘气。大汗淋漓。

江果跪在房屋里身上穿着李一给她的外套，看着坐在床上的老人。

老人拄着拐杖，披着一件单衣。满头白发，脸上沟壑纵横。苍老浑浊的眼神盯着远方发呆。

屋内如秋夜一般寒凉。

许久。

“哎！这件事总是会发生的，你把琉璃石给她是正确的。其他人那，我自会去说，你不要担心。”

江果听到这句话，眼泪又抑制不住，她捂着嘴低声啜泣。

老人示意她出去。

屋内又恢复成一人。

“这次的回溯比我想的节奏要更快。是谁？”在推动这一切？老人佝偻的身影印在窗上，随着烛火的摇晃。明明灭灭。

江果回头望了望，终于离去。

李一从床上坐起来，缓了好一会。手机这时候叮铃铃的响，她拿起一看时间已经7点40分。

陶清清一直再给她发消息。

7：20 ：“早上好！一崽，今天是上学第一天，由我土著小清子，向你介绍咱们的招牌早饭！”

7：30 ：“快来呀，招牌早饭要没了！”

7：40：“你不会还没起吧？”

之后是一连串的？？？？？！！！！

柴玉漱给她打了几个电话。

现在已经7：50。

……

救命，人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