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叶上阳 第5章 一起走

“我给你们找了个后妈。”张逍力靠在沙发上语气平常的对张叶繁说。

张叶繁手一抖，水杯也跟着一晃，水顺着张叶繁的下巴滑进衣服里，衣领处湿了一大片。

张叶繁回过头看他，正准备开口，但是嘴张一半就被张逍力的声音堵了回去。

“你姐姐知道的。”张逍力接着说道。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张叶繁隐隐约约的觉得这件事不是最近发生的。

张逍力想了想，回答道：“大概你十二的时候的事吧。”

“那你现在才告诉我？”张叶繁不自觉的拧紧眉头，眼睛里的情绪翻涌，有震惊，也有气愤，还有一丝指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四年都有了。”

“你姐姐同意了”张逍力没有正面回答，“而且我们现在住的也是你后妈的房子。”

“……那要是我不同意呢？”张叶繁放下杯子，杯子在与桌面接触的时候发出碰撞声，声音不大，但是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张逍力抓了一把茶叶放进茶壶，不紧不慢的给自己泡了杯茶，喝了一口才开口：“这不是你说了算的，我们现在住的房子都是你阿姨的，你不同意也没办法。”

“凭什么啊，那我妈算什么？！你是不是在我妈死之前就和她有关系了？！”张叶繁的语气不自觉的变得急促，但是考虑到张雨昕在睡觉依旧保持着平时说话的音量。

“死了的人你还提”听到这张逍力本来不在乎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厌恶，“不嫌晦气。”

“晦气？当时你连她最后一眼都不让我去看，这么多年你天天贬低她，骂她，现在她都死了，你凭什么这么说？！难道你连死人也不放过吗？！”张叶繁最后还是没忍住提高了音量。

张逍力倒是情绪稳定，不紧不慢的说道：“凭什么？现在告诉你吧，我和你妈在你幼儿园就离婚了，这么多年都是我养的你，你妈也没管过你，当初丢下你就跑了，我凭什么不能说。”

张叶繁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离婚的事潘?春已经早就告诉自己了，但是在听见最后那句话的时候心脏还是猛的一颤。

张叶繁不自觉收紧了拳头，在他的印象里，妈妈每个月都会打给自己一千块钱，会偷偷来看他，给他买衣服，带他吃好吃的，支持他的爱好。自己跟着他是因为张逍力那时候非要要自己，离婚也是因为张逍力一不准潘?春出去创业让她呆在家里带孩子，潘?春实在受不了才离婚的。

突然张叶繁身后传来开门声，张叶繁回头看去，张雨昕被吵醒了，推门出来。

“这么晚了，在这说啥呢？爸，你回来了？”张雨昕连着问了几个问题，“你们怎么又在吵？还是说张叶繁你跟爸顶嘴了？”

张叶繁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张逍力一眼，最后还是松开了拳头，留下了一句：“算了，不想和你们吵。”

张叶繁踩着拖鞋，转身进了房间。

张雨昕看着张叶繁走进房间，问道：“这是怎么了？刚睡着就听见他在那吼，吓死人了。”

张逍力：“这不是你们阿姨那件事吗？我回来的时候他搁那喝水，我想着他没睡就正好和他说了，毕竟你们阿姨过两天要来，结果说着说着他非要提他妈，突然就吼起来了。”

“唉，他这个脾气就是这样的，老是挑着一个事记”张雨昕双手抱胸靠着门框叹了口气，“等他适应就好了。”

张逍力赞同的点点头，没再说话。

两人一站一坐沉默了会儿。

张逍力放下茶杯，点燃了一根烟：“你工作那边还顺利不？”

“挺顺利的”张雨昕依旧保持着姿势没动，“就是临时换了个剧组，不过在哪拍都一样。”

“那就好”张逍力起身，“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张雨昕点点头，两个人各自回了房间。

房间里张叶繁就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张叶繁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把手伸进枕头底下去摸手机。

捞到手机，张叶繁的拇指按下开机键，屏幕亮度张叶繁调的有点亮，张叶繁被刺了一下，拉下操作栏调低亮度。

张叶繁看了眼时间，两点二十五。

张叶繁翻了个身，打开微信视频号开始刷视频，可是根本看不进去，张叶繁手指划拉了几下又退了出来，划拉半天又点开了微信小游戏，玩了几局之后又玩不下去了。

张叶繁举着手机平躺在床上，手机屏幕泛着荧光，照亮了张叶繁黑暗中的面容。

直到手举酸了，张叶繁才长哼一声，把手机盖在自己脸上成一个大字型躺在床上。

就这么“死”了会儿后，张叶繁才把手机从脸上扒下来，重新解锁。

张叶繁退出微信小游戏界面，点开了朋友圈开始刷，张叶繁朋友圈里除了一些广告以外大部分是自家姐姐还有一些以前学校里的女同学的朋友圈，几乎占据了张叶繁好友朋友圈的百分之六十，不过张叶繁也乐意看，他不嫌点赞麻烦，也不想屏蔽，反正他觉得每个人发的都挺有意思的，女孩子爱美爱记录生活都很正常，同学问张叶繁有什么想法，张叶繁一只都是一句话，挺好看的。

翻着翻着，突然看见一条文字编辑的朋友圈，再看头像，是陌生的头像，也没给备注。

张叶繁没仔细看内容，顺手点了个赞就点进这个人的头像。

“晚安 ？谁啊这是，取的什么名。”张叶繁嘟嚷。

刚说完手机就响起了消息提示音，张叶繁吓了一跳，手抖点开了自己和“晚安”的聊天框，结果正好是人家发来的。

晚安：张同学你还没睡啊？

张叶繁这才想起来这是陆映晖的微信，白天加了之后只看了一眼没来得及给备注。

省略号：嗯，还没，怎么了吗？

张叶繁回复完，给他添上了备注。

打完陆映晖，张叶繁正准备按确定，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张叶繁删掉映晖，换成了一个太阳的Emoji，然后按下了确定。

陆：没什么事，就是看你给我朋友圈点赞了，想着你还没睡的话就来找你聊聊天

省略号：噢，聊啥

陆：呃... ...其实我也不知道

省略号：。？

陆：［表情］

陆：他们住校的这个点应该都睡了，反正都是同桌了，熟悉熟悉以后经常聊聊天啊，免得无聊死了。

张叶繁看着闪动的聊天框，一时间不知道回什么。

陆：今天你在我家吃饭的时候为什么手在抖？

省略号：？有吗？

张叶繁自己都没注意到，他只是觉得面对不熟的人第一天当邻居就去别人家吃饭有点拘束而已。

陆：有啊，你夹菜的时候筷子在颤。

观察的这么仔细吗？张叶繁心里发问。

省略号：你吃饭盯着人家手看吗？

陆：没啊，我俩坐的近，我当时等你夹完我再夹来着，然后就发现你的手在抖。

省略号：噢

陆：所以你是不舒服吗？还是怎么了

省略号：不知道，可能有点紧张吧

张叶繁也确实不知道为什么，毕竟这是自己都不会注意的事，没想到他会去注意，张叶繁看着聊天框上面的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心里泛起一丝涟漪。

陆：紧张什么？

省略号：没什么，反正不是什么大事。

陆：行吧

一时间两人都没再说话，张叶繁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是没动静就刷视频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困意也渐浓，张叶繁放下手机手机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准备上个厕所就睡了。

上完厕所回来，张叶繁犹豫再三还是给陆映晖发了条消息。

省略号：晚安

陆映晖几乎是秒回。

陆：晚安

后面还发了个表情包，是 Hello Kitty的。

张叶繁盯着那个表情包看了两秒，嗤笑一声，不自觉的联想到那个 Hello Kitty的钥匙扣。

张叶繁翻了翻自己的表情包，回了他一个仓鼠的表情包。

陆：对了

省略号：嗯？怎么了？

陆：以后上下学一起走吧

张叶繁的手顿了顿，几秒后才打字回复道。

省略号：没别的事的话可以

陆：行

张叶繁心里莫名有点高兴，尽管他知道人家可能只是想找个伴而已，但是他还是很高兴。

刚刚的不高兴一时间忘在了脑后，张叶繁的呼吸渐渐平稳。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张叶繁已经洗漱完了，在拆昨天发的校服。

“怎么一股味。”张叶繁拆开校服包装袋然后把衣服拿到鼻子跟前闻了闻又嫌弃的拿开。

“算了算了，将就吧。”然后三两下套上校服。

张叶繁打开窗，发现外面有点冷，最后还是把丢在床上的外套穿上了。

张叶繁打开门就看见抱着电脑在沙发上的张雨昕。

张雨昕噼里啪啦的敲着键盘，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一眼，然后低下头去继续敲。

“起了？”张雨昕一边打字一边问。

“嗯。”张叶繁走到饮水机旁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这周的零花钱都给你转过去了”张雨昕打完最后一个字抬起头，“早餐你去外面自己买。”

“知道了。”张叶繁捞过鞋柜上的钥匙装进裤兜里，蹲下身换鞋。

“对了，现在厨房里是我们杨阿姨，你……去打个招呼吧。”张雨昕突然叫住他。

张叶繁动作一顿，抬头瞟了眼厨房，影影约约看到一个女人和张逍力正在厨房里面说着什么

“要迟到了”张叶繁沉默两秒低下头去把鞋带系好，“你替我问一下好。”

张雨昕沉默了一下。

“也行，快去吧。”

“嗯，谢谢姐。”

说完张叶繁的手机响了，是陆映晖发来的。

陆：张同学起床了吗？

张叶繁没回，推开门。

陆映晖正靠着墙给他发消息，见他出来了，收起手机。

“走吧。”

张叶繁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的下楼去。

今天没再下雨，但是街道上处处泛着潮湿的气息，张叶繁沉默着踩过一个又一个水坑，心里回想着刚刚看到的画面，心底有些乱，但是面上不表情如常。

陆映晖也没说话，只是并肩和他走着，嘴里哼着歌。

路上路过小摊贩，张叶繁停下来买了两盒糯米饭，陆映晖也买了一盒。

“放我包里吧。”陆映晖伸手接过他手里的袋子。

“嗯？”张叶繁不明所以但也没拒绝，“为什么要装包里，不怕油漏出来吗？”

“放心不会”陆映晖把三盒糯米饭放进包里，然后拉好拉链，“装包里是因为学校不允许带牛奶面包以外的吃的，如果就明目张胆的拿在手上是会被保安拦的，进不了学校。”

“噢，这样。”张叶繁点点头。

“你买两份吃得完吗？”背好书包后陆映晖问道。

张叶繁：“不是我一个人吃。”

陆映晖：“哦，你给林暮野带的？”

“你怎么知道？”张叶繁略微惊讶的看向他。

“昨天搬书的时候他就拉着你东说西说。”陆映晖跟他对视了一眼，随后移开视线看向前方。

“而且他还叫你张老大，你刚转来谁都不熟别人也不可能喊你帮忙带饭。”

“……确实。”

“你和林暮野什么关系啊？”

“他是我发小。”

“发小啊。那你们怎么认识的？”

“是因为有一次我回老家山上..."

张叶繁顺着陆映晖的话闸说了下去，思绪也被他带偏，本来在想的事情抛到了脑后，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说道了学校。

两人到教室的时候，教室里只有一个两个女生。

其中有个女生看见陆映晖进来，笑着跟他打招呼：“早啊，陆映晖，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晚？”

“早，田蕊馨”陆映晖走到自己的位置把书包放下，“这不是和新同学是邻居就一起走了吗？”

“好好好，你倒是跟新同学好起来了，居然还和人家是邻居”田蕊馨又转过来给张叶繁打招呼，“张同学早上好啊。”

“嗯，早上好。”张叶繁微笑点头回答，脸上没有过多表情。

“我和王婧先下去了，你们快点，别迟到了。”说完田蕊馨就拉着那个叫王婧的女生出了教室。

陆映晖把糯米饭放进三个人的桌箱后，对张叶繁说;“走了，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