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外面依旧没有动静,小厮耐不住地问:“少爷,现在该怎么办?”
“敌动我动,敌不动我不动。”
外边的五个人商议许久,最终让之前伪装车夫的那个黑衣人先上前试探。
他小心地跑到马车前,而后用力地将弯刀刺进去,感知到主座上无人,又向两边划去。
沈砚昀右手逆握匕首,眼疾手快地朝他手腕处刺去,几下功夫就让他疼得扔掉弯刀。
还没来得及喘息,沈砚昀拉住他的手拖进马车里,刺客忍着疼痛指向他刚说出个“你”字,沈砚昀又将右手的匕首扎向他心口,最后一脚再将人踢出去。
一连贯的动作迅猛,站在远处的四人都还没反应过来,那个人就飞出马车落到地上,口吐鲜血而亡。
为首的刺客瞪大双眼,弯刀一挥道:“上!”
沈砚昀接过小厮的匕首,手伸出马车外沿正轴线精准一抛,走在最前面的刺客毫无防备地中刀而亡。
“竟如此精准。”首领望着倒下的尸体低声自语,之后又对旁边的刺客说,“里面的人会武功,当心!”
其余两人点头回应,首领就轻功想飞上马车顶部突袭,哪知还没到顶上,迎面就飞来个拿着剑的上官鹤然。
小厮想冲出去,沈砚昀隐约听到沉重的马蹄声,又赶忙拉住他,摇头示意。
马蹄声越来越近,上官鹤然先是在半空与首领打斗,而后踩在棕马的背上一划剑刺向余下两人。
小厮好奇地张望出窗外,看到有援兵顿时喜笑颜开地喊:“大人,是安鸿将军来了!”
沈砚昀顺势理了理衣服:“嗯。”
上官鹤然靠近马车,侧身用鞭子撩起布帘,一眼就注意到戴幕篱的沈砚昀。
他的长袍似砚台里晕开的松烟墨,衬得皮肤皙白。袍身绣满?缠枝莲花纹?,花心点缀着细小的?珍珠母贝片,衣襟边缘还缀着?三寸宽的云纹绲边。
不愧是京城第一美男。
布帘被撩起,外边树影间的光漫上幕篱。
沈砚昀颔首:“下官见过安鸿将军。”
上官鹤然没什么情绪地“嗯”了声,又放下帘布去检查刺客的尸体。
沈砚昀走下马车,袍上的?青绿色泛起微妙的蓝调?。
过了会,他一把摘下的幕篱扔掉,朝四周望去。
“早朝过后,不是让你在府中等本将军的吗?”
今日大朝,沈砚昀和上官鹤然还被宋铩提名,听到即将去的地方是怿蝻镇,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人群中总有那么几束奇异的目光落到两人身上,议论声也在退朝后掀起。
早朝过后,上官鹤然突然被宋铩召去。
乾元殿内,宋铩对上官鹤然百般嘱托,特命让他带百余精兵前去怿蝻镇,另赐粮草和药材。
离开皇城,上官鹤然快马加鞭赶回将军府,却得知沈砚昀遇难。
沈砚昀捡起刺客的弯刀,仔细地看着。
“安鸿将军这不也是来了?”
“若是本将军来迟些……”上官鹤然余光突然瞟见两个心口插着匕首的刺客,抬起眼又问,“这两个人是你杀的?”
“下官不胜武力,可不代表府中小厮都是软柿子。”
上官鹤然看向小厮:“你杀的?”
小厮看了沈砚昀一眼,随后点头:“是。”
匕首能命中心口,虽然正常人都能做到,但一介小厮又怎会做到如此精准。
过了会,李郁怀带着百余军兵赶来。
他先是对沈砚昀行礼,而后跟上官鹤然汇报情况。
沈砚昀:“这是哪位副将?”
闻言,那个人抱拳低头解释:“属下名李郁怀,是安鸿将军亲信。”
接着,李郁怀看到地上的尸体,惊道:“将军,这……”
上官鹤然淡定地擦剑:“不就是杀了几个人,在战场上又不是没见过尸体,惊什么?”
“属下知错,属下只是有些困惑。”
安鸿将军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问:“什么?”
“将军才准备前往汶州便有刺客行刺,一路上只怕还有埋伏,将军可是得罪了哪位大人?”
仔细想来,朝中忌惮上官鹤然的人数不胜数,真要问哪一个这么有胆子,他也不知该把罪名扣向谁。
上官鹤然观察四周的尸体,淡淡道:“刺客手里的弯刀与上次银鸢的武器很像,而且只敢在城外动手,由此可见就是上次那群刺客。”
“可要属下去禀报陛下?”
上官鹤然抓住他的手臂,眼神示意他别去:“先不要打草惊蛇,小心中了那人的圈套。”
“待会派几个人处理好尸体,别吓到路过的百姓。”
李郁怀持着佩剑低头:“属下领命。”
军兵身上的铠甲银灰色,踏步声干脆响亮,军纪严明,都是金狮营里训练出的精兵。
三千军兵,两匹马,一辆马车,几车粮草和药材。
马车虽然比不上刚才的奢华,但也算上等。
“天色不早了,尽快赶路。”
沈砚昀步入马车,上官鹤然也随即上马。
马车内,沈砚昀看着前往怿蝻镇的舆图,图上地形高低错落,林地与湖面最为广阔。
这还是在庚昭国那么多年来,第一次出远门。
估摸着没半个多月到不了怿蝻镇。
沈砚昀撩开帘子,往马车外看去。
那金色阳光便顺着山脊流淌,漫过松林的墨绿。湖面千万片粼粼的银鳞此起彼伏,时而聚作晃动的镜面,时而碎成撒落的星辰。偶尔有鱼跃出水面,带着一串水珠在阳光下炸开。
午时,军队在平地休息。
上官鹤然和李郁怀带兵去远处打猎,剩余的军兵坐在地上边生火边闲谈甚欢。
待他们打猎回来,用生起的火烤野鸡吃。
军兵们五个围一圈,用石块堆起火,再用粗壮的树干将鸡串起来,架在树杈上烤。
“边塞没有干粮,都是自己打猎解决温饱的。”上官鹤然翻了翻烤鸡,“陛下派发的干粮,还是到需要时再用。记忆里,越靠近怿蝻镇的路很凶险,能捕杀的猎物极为少。”
沈砚昀问:“猛兽?石地?”
“沼泽。”
沼泽泥地能吞噬万物,像黑洞一样,有进无出。
“既然有沼泽,为何朝廷不去管?”
“怿蝻镇所属汶州,从前并不是庚昭国的领地,却是陛下登基后第一个开拓的疆土。本将军之前说的那次战争,南境求和时特意奉上此地。”
“既如此,南境人觊觎汶州也说得通。”
“自然。”
沈砚昀又问:“那怿蝻镇里有人会制蛊?”
“废话。”
沈砚昀低眸,脑子的思绪顿时有了答案。
南境人风波又起,故作怿蝻镇染灾疫,而这个疫或许就是蛊毒。
野鸡烤熟,上官鹤然拿了一片荷叶,将野鸡取下放到荷叶,然后又串起另一只鸡。
李郁怀用小刀划了小块塞嘴里,忽地皱眉:“将军,味道好像淡了些。”
“朝廷分下的盐能撑过半个月就好,如今只是第一餐,用完了盐之后还有得你说淡的。”
李郁怀倒也不再说话,埋头顾着吃。
沈砚昀看向上官鹤然,只瞧他用小刀割下一大块,塞入嘴里也没有过多表情,像是习惯了这样的味道。
曾经的沈砚昀,也自己烤过野鸡吃。
颠沛流离在野外的沈砚昀像个野孩子,穿着破烂发臭的衣服,流浪几日终于来到庚昭国。
庚昭国物产丰富,兵力雄厚,他很快就适应了这里。
休息片刻,军队又继续朝怿蝻镇前进。
沈砚昀在马车内重新绘制线索,再用红圈将其标志,把想到的都写下暂留。
午后的太阳更毒辣,隐隐金光深了几个度,军兵的铠甲都开始发烫。
明明已过初霜,昼夜温差大也正常,可也没想到会像七月天一般炎热。
“少爷,咱们到怿蝻镇会不会水土不服啊?”小厮扇着扇子,“如今只是一小段路就燥热,到那边岂不是如同跳进火坑?”
“前几日我看书上说,怿蝻镇的节气与京城有些颠倒,但也是极有规律的,白日有多难耐的热,夜晚就有多冷。”
小厮用扇子捂住嘴,霎时不敢说话。
沈砚昀看他被吓到的样子,浅浅地勾起唇。
马车外,同样有人交谈。
李郁怀拉住缰绳:“将军,到了怿蝻镇咱们该怎么安置?”
“就地安置。”
李郁怀苦皱眉:“可村民个个病得那么严重,咱们可不能进去被感染啊。”
“那就寻一处空地驻扎军帐。”
“那万一没有呢?”
上官鹤然扫了他一眼:“李郁怀,咱们是来救人的,不是游山玩水的。”
李郁怀低下头:“是,属下知错。”
“眼下汶州民乱,听闻是些混入城的外地流民联合山中匪徒闹事。”
李郁怀小心地看向上官鹤然:“将军是怀疑,其中有南境人作祟?”
“汶州曾经是南境的,若是普通民乱倒不足为惧,本将军就是担心此次灾疫与民乱有关。”
“汶州地理位置如此艰苦,除了南境过来的人,哪里会有别的州县流民?”上官鹤然蹙起眉,像是遇上棘手的事,“南境苗疆大族善用蛊,到那之后先让人调查一番,不要冲动。”
李郁怀双手抱拳:“属下领命。”
咳咳,沈砚昀的马甲已经掉出来一小块,只不过可惜上官鹤然没能发现[吃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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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英雄救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