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许归期 第3章 Chapter 2 英文

“现有大规模的病毒扩散，请各位市民…”

手机里播放着新闻，演讲人未说完突然镜头里窜出一个感染者将电视记者扑倒啃食，画面混乱不堪一阵阵惨叫声再次进入程郁桉听觉神经中。

她垂下拿手机的手，轻叹了口气：

“…又死一个”

池枳在她旁边手紧握着菜刀和防狼喷雾，手还微不可测的颤抖着。毕竟这场面对于一个连恐怖片都不敢看的女大一学生来说，冷静这东西太难了。

程郁桉瞥向手中的手机时间，深吸一口气突然站起，这把身旁的池枳吓得一哆嗦手中的防狼喷雾掉落在地发出脆响。

喷雾滚落到程郁桉脚边，她蹲下身捡起地上的喷雾，抬头与坐着不自在的池枳对视，程郁桉抬手将喷雾递给她：

“还没缓过来吗，没事了 不用怕有我在。”

池枳眸子闪了闪顺着白皙的胳膊看去，撞进程郁桉那温和深邃的蓝黄异瞳，这让她呼吸一滞手上的动作一顿接住那瓶喷雾。等她未反应过来程郁桉轻笑一声直起身子走向落地窗前，她眼睛一眨一眨愣愣的看着窗前的程郁桉。

只见程郁桉纤细的手指摩挲着手中的手机，四叶草挂链在余光之下闪闪发光格外显眼。她眼望外面的混乱狼狈，眸子深不可测。

片刻转过身微垂着头走向池枳身旁：

“走吧，去外面看看”

池枳抬眸看向她，只见她眼前的刘海不知何时挡住了眼睛，在白皙的脸颊上留下阴影看不出丝毫神情。语气淡淡的也听不出情绪，轻描淡写又漫不经心。

“好”

——

「19：30 PM」:

两人从电梯中走出，程郁桉双手插兜晚风吹起她头顶的碎发，翘起的毛发也微微晃动，背影潇洒又随意就像校园剧本里的随性校霸。池枳跟在她身后学着电视剧里的□□小弟，手里攥着“武器”左右环顾确认是否有异常。

程郁桉抬起左手将侧发别在耳后，手腕上红绳平安链不由得一晃，反射着光芒。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恶的腐朽味和铁锈味的血腥，无论大街小道都零散的分布着鲜红的肉块。虽鲜嫩无比但一点食欲也没有，刺鼻的血腥麻痹着嗅觉神经，池枳微皱鼻子和眉头食指和大拇指夹住鼻子：

“难受死了…”

程郁桉抬头看着发红发昏的天空，乍眼一看好像就只有她两幸存了。沾染血迹生锈的喇叭突然传来电流滋滋声，她愣了愣与池枳默契十足的看向那喇叭。

“滋滋…滋…”片刻传来神秘又陌生的声音：

“欢迎各位玩家来到末世之城”

程郁桉饶有兴趣的眯了眯眼等待对面的下一句话，与此同时附近也走出一些幸存者。

他们左顾右看小心翼翼的探出身子，见没有感染者走动才放心走出，对周围人都十分警惕，但对于那个老旧的广播喇叭却闪过一丝希望。犹如救命稻草般的仰望着，随着再次一阵电流声神秘人的声音再次传来：

“由于狂犬病病体恶化形成类似于新冠的噬菌体，整座城市开始接连不断的沦陷。各位幸存者便是本场游戏的玩家，是上天亲自选取的幸运之子”

幸运吗？池枳一点也不觉得幸运，她甚至忍不住想破口大骂这傻逼演讲者，骂到他无力反驳。但她看见程郁桉饶有兴趣的盯着广播又不由得垂下气，一切怒火与千言万语都化作微分子，只是无助的撇撇嘴。

周围人开始窃窃私语，有的甚至开始破口大骂：

“幸运你妈啊！？有本事你来！”

“是啊”

“疯子吧，我呸”

…

程郁桉不语，随性的靠着大门的铁门框，上方的牌子还刻着“温馨家园”四字，由于被血洗上面的字迹有点浑浊不清。

“小桉姐…我们走吧。这广播的就纯粹是个神经病”池枳拉了拉程郁桉的衣角，微皱着眉头道。

只见程郁桉低声说了句：

“再等等”

随后再不说话，任池枳扯扯拉拉。程郁桉是个执着的性子她也知道，但没想到能这么固执。这让她有点懊恼，但没办法附近都是可能曾经擦肩而过的陌生人，认识的人望眼都寥寥无几。眼前的程郁桉已经是目前状况跟自己最熟悉的人了。那广播的神秘人并未被辱骂影响继续道：

“你们只有三个月时间，在三个月内到达安全区——季薄行区E市。

若未准时到达，等待你们的只有死亡…每个玩家手背上都会有一段英文，晃动手背会弹出信息栏。那么…祝各位玩家游戏愉快”

随后不顾众人的谩骂，在一阵电流声后恢复了原先的平静。

那广播者无影无踪，程郁桉低头翻转双手，目光最终落到了左手背上：上面真有如那人所说有一段英文。定睛一看是「Begin」，她伸出右手在手背上揉搓，直到白皙的皮肤发红发烫那英文却纹丝不动。它就像个纹身似的印在了皮肤上，仔细看还能看出正跟随着脉搏跳动着…

但这与纹身不同的是，纹过身的都知道在纹身时会有钻心般疼痛，只有那针嵌入皮肤次肉肉内才能彻底定型；可方才一点感觉也没有，连她自己这种对痛觉敏感被认为「怪胎」的都没有丝毫感觉，更别提别人了。

“我靠…我手上真有英文！”

池枳震惊的发出叹息，尾音还稍许参杂着颤音。这一惊叹将程郁桉拉回现实，她将靠着墙体的头微侧，细长的睫毛随着眼皮微微发颤。她垂着眸目光落在对方的左手背上。

“……”

池枳的手背上与自己的一点也不一样，上面印的不是「Begin」而是「Time」。她目光一转看了看自己的「Begin」，眯了眯眼。

「Begin」意思为开始，而「Time」是时间。两者既没有直接必然联系也没有特殊的关系。乍眼一看也就是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英文单词，如果非要说，那就只能是有了time才有begin也可以是先begin后time。这个联系就犹如“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老套问题那样无解。

这个很无聊，程郁桉相信这人肯定没有闲的无聊到这种程度。

难道每个人的英文都不一样吗？若不一样，这与个人因素是否有关？又或者说，是随机分配的……但这一假说的几率太小了。

一连串的问题犹如火山爆发后的热熔岩浆，泛着气泡从地壳涌出。但程郁桉此刻脑海里最多的便是：

—啧，又要动脑子了。

她讨厌没有结果的事情，这样会带来一种很不悦的感觉。就像是走了一段很长的路，后来才发现此路无尽头的那种失落感和挫败感。

程郁桉低头沉吟片刻，直起身子还未等身旁嘟囔的池枳反应过来便扬长而去。池枳看着程郁桉那寂寞又略带潇洒的背影，有点疑惑。但未等她开口，程郁桉的声音再次传来：

“走了”

池枳回过神，转头不舍得看了看人群便不在停留此地小跑跟上她的身影。

“小桉姐——等等我！”

人群中无人发现两人的离开，她们穿过谩骂与绝望声逆着人流前进。迈向黄昏后的黑暗，残影最终缩成一点，渐渐消散。

——

江区 A市—中心超市

随着“叮咚”一声电动大门开启，电子女音从铃声中响起：

“欢迎来到，中心…超市…滋滋——”

里面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刺入两人的嗅觉，池枳用手挥了挥眼前似乎想用这种方式来缓解。

“喀喀……喀，小小桉姐…这里真的有物资吗”

池枳略带不安的看了看程郁桉，但她脸上一点感情也没有 淡淡的不近人情。程郁桉低头轻微转动左手面前突然跳出来了个面板，这让池枳愣了愣。

她没想到这个英文能这么牛逼：

—这是什么黑科技！！？现在都开始卷到这种程度了吗！

程郁桉没有理会她的震惊，用右手食指滑动屏幕上面一大篇幅的信息映入眼帘。超市中的微小霓灯照亮着购物中心，微光撒在了程郁桉眉骨清明的脸颊上，纤细的睫毛微微颤抖眼里黯淡无光。

池枳环顾四周，乌漆麻黑伸手见不着五指。况且刚刚大街小道一堆变异新型种游动，也不知道这个中心超市里是否有隐患存在。往日觉得清凉的晚风此时犹如一阵阴风，刺入她的神经。

突然她听见了身旁的轻微叹息，转过头看见程郁桉垂下左臂微闭着眼睛。

“小池，这个情况……可能比我想的还要糟糕许多。”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般击中了小小的池枳，连程郁桉的意料之外那该是有多糟糕？况且平时程郁桉做事都很少出现意料之外的事情。

只见眼前人睁开双眼，转头看向自己。这才让池枳看清眼前人的神情，脸上带有一丝丝疲惫但又似乎很牵扯的淡淡一笑。程郁桉的眼睛本生比较偏暗色，现在似乎……比以前更暗了。

但这些都阻挡不住她那微笑，那个微笑犹如冬日的暖阳虽淡然却十分温暖，像个镇定剂打入了池枳的心房。那动荡不安的心灵也有了安慰…

“你看一下自己的信息面板，我这边大概了解了一下现在情况。不只是我们江区A市沦陷了，其他城市也情况好不到哪里。那个啃食人类的怪人身上携带着一种病毒，是个类似于新冠的异化狂犬病噬菌体。”

池枳懵懵的点了点头，也有模有样的学起程郁桉方才的动作抬起左手轻微转动果不其然——眼前亮起云浮端。

——

夜深人静，晚风吹过整座城市，如往日一样。可又有点矛盾，城市不再是曾经那样华丽灯火通明而是暗淡无光空气弥漫着血腥与腐臭。

两人方才搜了超市里大部分地方，找到了许多可以食用的食物与水。幸亏这里还没有被别人搜集否则她们会落到什么程度自己都不堪设想。

两人找了个比较感觉的地方，打算在这住一晚。程郁桉用衣袖擦了擦些许血迹，再吹起将尘埃吹走后才让池枳坐下。她们靠着白砖墙依偎在一起，池枳幸灾乐祸的打破了宁静：

“啊~的亏这云浮端还有储存空间的功能要不然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些物资呢”

程郁桉擦拭这短裤上挂着的星星挂件，漫不经心道：

“嗯，至少我们大赚一笔了。看来除了我们其他人还没有意识到这是真正的末世了…”

池枳头靠在程郁桉的肩膀，微微仰头看着她那专注的侧脸。月光洒在她那脸颊上格外违和，虽话漫不经心但擦拭挂件的动作格外认真又小心似乎在对待很珍贵的物品一样。

这个挂件池枳从认识她起就一直带在身上，不离身。这个东西从网上一搜就能出来，都很便宜的不知道她为什么如此爱护这个挂件。池枳也曾感到疑惑，后来有一次补习进过她家，看到程郁桉卧室床头柜前的老旧照片才明白这个挂件可能是照片里的女孩送的。

想着想着困意袭来冲击着大脑，眼皮越来越沉。池枳努力想睁开却不能为力，突然身旁的人开了口：

“你睡吧。我睡不着，今晚我守夜。两个人都睡觉我不放心”

“那…晚安”

程郁桉一顿，轻笑一声：

“晚安”

这话一出，池枳也不再犹豫的合上双眼。

—有你真好，小桉姐。

她一直都很信任程郁桉，只因那颗称为学费的糖果，两人也不约而同的被命运相扣。

—可能这就是人生吧…

她想着，就安然地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