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予珂看了看眼色,猴八只道:“继续说。”
“好嘞。”浦予珂掏出把扇子边晃边说,“先帝令四大家族南下伐蛮,楚风与南风两败俱伤,金麟家本欲同楚风家结亲,可那金穆璘自个儿找死。如今金麟家的家主已是金穆勒,大漠那儿还有一堆烂摊子要收拾,无暇顾及其他。”
他指了指自己,“我就不用说了吧,木浦家也就有点小钱,这几年被浦予瑶挥霍一通,钱也是一年比一年难赚啊!不容易,都不容易。”
猴八蹙起眉头,听他说了一堆废话。
“说完了?”
浦予珂装模作样,“我想想啊……”
她淡淡的说:“他呢?”
“谁呀?嚯,难不成是……风、玖、玥?”浦予珂小心试探着,“我还以为你不想提起他呢。”
猴八心里闷了一下,这是她第一次主动问及,事已至此,有些事无法回避,也避不开。
浦予珂接着说:“你不知道吗?他呀,已经疯了许久。风少磬下手也真够狠,风玖玥中毒后就一直疯疯癫癫。”
“他不是已经吃了解药?”
“金麟家的药是救了他一命,不过……”浦予珂叹了叹,惋惜道:“他自己又吃了失心散。”
他不忍再往下说,这些年听到关于风玖玥的消息,无疑都是在糟蹋自己。
猴八面无表情的听着,漠然道:“很好,楚风家已不足为惧。”
她转眼问起:“何乔呢?”
“呦,你还记得这小孩。”浦予珂思虑着,“北部草原部族之间的纷争本就复杂,若无皇命召唤,若何家不会轻易踏入中原。说起来,若何家在荆北的地位倒是最为稳定,这些年孩子也大了,兴许不日之后就会正式继任家主之位。”
猴八听得有些晃神,浦予珂摇着扇子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她回过神来,“没什么,想起一个故人。”
“故人?”浦予珂挑了挑眼,“风……”
猴八白了他一眼,“我说的是林若。”
“啊?”
“她嫁给了何乔的兄长,你可知她过得如何?”
“这我还真没打听过。”
“哼,我看你是不知道吧。”
这话他可听不得,“这世上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你给我等着,保管查个清清楚楚。”
他那把破扇子摇得起劲,还掉毛!
猴八忍无可忍,“别摇了。”
浦予珂瘪嘴收起,又掏出一把纸扇!
“你何时有这癖好?”
“兄长素爱执扇,自然是离不得。”
浦予珂漫不经心的翻动沙盘,除了朝廷驻扎的兵力,各地还盘附着江湖势力。他将楚风的旗子拨倒,在京城插上南风家的旗帜。
“咱这先帝还真是老谋深算,而今四大家族的局面正是他想看到的,想必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不过嘛,他定是没想到,算计了所有人,竟把自己也赔进去。”
他摇头发笑,命运的偏差只在一念之间。
当今大齐皇帝德行败坏,百姓民不聊生,南疆子民拥立先帝遗子承喻为帝,尊为喻王。
边军将领年毅归顺喻王,昔日少年将军再度驰骋沙场,统领边军一路北上。南风家主风玖歌驾驭天魁,带领江湖志士鼎力相助。
二人成为喻王左膀右臂所向披靡,行至江南得木浦家之力,水陆并行畅通无阻,浦予怀擅于机关术,边军势如破竹,不出三月兵临城下。
“陛下!京城就要失守了!”
“真是废物。”
“陛下,大臣们在外头求见!”
大殿内空荡荡的,群臣都被挡在外头。
“不见。”
“可是陛下……”
承昭烦闷的支着脑袋,“见了又有何用,一个个没用的东西只会说废话,吵死了。”
他站起身,漠然下令:“既然没有能打的,那就让不能打的去应付。”
“好贱!”浦予珂气得狂摇扇子,“承昭竟让三十万百姓堵在城头。”
年毅肃然道:“先前我们打得太容易,他早已放弃这几座城,撤军聚集在京城,眼下城中的兵力是我们的十倍。”
也良年轻气盛,无畏道:“怕什么,我们有机关术,更何况天魁可以一敌百。”
年毅用兵如神,眼下却面露难色,“并非是打不过,但若如此就只有一个办法,屠城。”
猴八看向元僧,“他赌你不会滥杀无辜。”
“必然不可!”
他已走到这一步,死伤在所难免,但若要他以城中百姓之命换取权势,这并非他的初衷。
猴八将沙盘上的旗帜挪向京郊,“有一条路可直抵东宫。”
元僧想起他们死里逃生的那条路,“荆棘泽?”
“不错,此路可行,但需有人引开注意,方能声东击西。”
年毅毫不犹豫,“好,我去破城给你们争取时间。”
“不可。”浦予珂竟站出来反对,“年将军心系百姓,定然不会轻易出手,但城里那些人可是铁了心要杀你。将军要是有个什么好歹,咱这可就乱套了。”
年毅的部下不屑道:“你也太小看我们将军了!”
“怎是小看?分明是高看!”浦予珂扇子都快摇破了,“谁人不知将军年少成名功高震主,因此也得罪了不少人,里面可都是他曾经的死对头,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你……”
“你什么你,我可是在为你们将军着想,难不成你们想让将军陷入险境?还是不把城中百姓的命放在眼里?”
部下无言以对,没人说得过他。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要如何!?”
“不得无礼。”年毅谦逊道,“浦公子有何高见?”
浦予珂扬眉道:“既要不伤百姓又要引人注目,我若在城门口骂这暴君是乌龟王八蛋,你说惹不惹眼啊?”
这话就跟开玩笑似的,旁人听罢皆是堪忧。
猴八斟酌着:“你能撑多久?”
“我这张嘴你还担心憋不出话吗?”浦予珂说着还扛起一把新造的弓弩,“正好试试我的新机关,明日就陪他们玩玩。”
一番商议,众人纷纷看向元僧。
“请喻王下令!诛杀暴君!!!”
元僧郑重鞠了一礼,“明日就拜托诸位。”
天子脚下,整座皇城弥漫着的惶恐。
一句嘲笑打破暴风雨前的平静,“承昭老狗!你个龟孙!”
守卫呵斥:“何人胆敢对陛下不敬!”
“我敬你大爷!暴君无德!是非不辨!屠诛无辜!我来劝他趁早退位让贤,还能积点功德好投胎!”
“你这逆贼竟在此妖言惑众!”
浦予珂两手一插,“若非君王德行败坏,百姓怎会造反?天下怎会大乱?”
守卫见他只身一人站在城门前,喝令道:“放箭。”
话音刚落,一阵箭雨竟从数里外射向城门,尽数落在城头。紧接着一阵地动山摇,天魁奔来,城中守卫从未见过这般庞然大物,不少年轻的士兵彻底慌了。
浦予珂镇定自若的摇着扇子,“年轻人,莫慌莫慌。我听说,曾经有一道皇家预言在今日应验。我来这就是好奇的想问问,你们觉着……谁才是真正的王命?”
潮湿的空气覆盖着沉闷的呼吸,荆棘泽起了一片白雾,沼泽没过脚踝看不清脚下的路。
也良先行探路,他常年穿梭在南疆的阴湿之地,在这对他来说如履平地。
他犹如一只猎豹在沼泽奔驰,虽是人高马大,身手却格外轻盈,一旦遇上对手又形同猛虎野兽。
也良纵身越过一片深陷的沼泽,突然迎面撞上一股力量,仿佛铜墙铁壁般生生将他弹开。
“谁!”
也良在地上滚了一圈,迷雾中探不见人影。
一道剑光在云雾中微微一现,下一瞬就朝他袭来!
也良察觉到气息敏捷的避开,一滴鲜血滴落,腥气在沼泽地蔓延开。
他抬手看了眼手臂上的伤,警惕道:“你到底是谁?”
雾气渐渐飘散,隐隐露出一头长发,眼前蒙着一条白绫,好像是个瞎子。
她手中握着一把长剑,低声开口:“守墓人。”
“守墓?”也良解释着,“那你误会了,我无意惊扰逝者,只是……”
话未说完,那人一剑劈来。
霎时间,猴八拎起他丢了出去,抬手运转真气挡了一下,那道剑气竟能将她的真气劈开。
也良狼狈的爬起来,着急的要冲过去,七月一把拦住他。
“阿姐有危险!!!”
“她不会有事的。”七月定定的注视着两人的身影。
也良不解道:“七姐,她是谁?这是到底什么剑法?为何如此厉害?”
七月凝重的说着:“楚风家的剑法。”
“楚风!?”也良诧异不已,“难道那人是楚风家派来的!?”
七月揪起他的耳朵,“她是我二姐。”
“二姐!”猴八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真的是你?”
二月侧耳倾听,“小八?”
许久不曾有人这么叫过她,猴八不禁泛红眼眶。
二月静静的站在原地,听见她的脚步,“你的腿好了?”
“是,我很好。”猴八走到她面前,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二姐,你的眼睛何时变成这样?”
二月淡然道:“送你离开的那一日。”
阿珂搞笑人设不变
还记得二姐姐吗
在荆棘泽活下来的人是二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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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故人